第513章 終於決定
盧象升接到了敕書，令總兵趙世奇領兵死守房山縣城池，自己領着十來個親兵，冒險進入京城，覲見皇上
進入京城之後，着急的盧象升，沒有馬上見到皇上。
雖然敕書上面寫的很明確，此次抗擊后金韃子的進攻，三邊總督盧象升為統帥，高起潛為監軍，不過陸續抵達京城的各路大軍，並未接到聖旨，他們也就不會服從盧象升的調遣，而盧象升實際能夠調遣的大軍，也就是從延綏趕過來的一萬邊軍軍士。
依靠這些軍士，想要抵禦十萬后金韃子的進攻，無異於痴人說夢。
盧象升沒有馬上見到皇上的理由也是明確的，監軍高起潛正在趕赴京城，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就到了，統帥和監軍都抵達京城之後，才會覲見皇上。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盧象升按下焦急的心情，在京城耐心等候。
翌日，高起潛抵達京城，熊文燦和孫傳庭同時抵達京城。
在朱由檢的默許之下，楊嗣昌約見高起潛。
大臣與中官之間的接觸，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對於那些得到朱由檢高度信任、手握重權的中官，可不能夠隨時隨地與朝中大臣見面，何況高起潛已經是此次抵禦后金韃子的監軍，將要與盧象升一道統領天下兵馬，關鍵時刻他們可以調遣大明的任何軍隊，所以沒有得到聖旨，或者是沒有得到許可，高起潛是不可能與楊嗣昌見面的。
高起潛回到京城的當天晚上，與楊嗣昌在某家酒樓見面了。
這樣的安排很有意思，沒有在官邸見面，也沒有在府邸見面，更沒有在紫禁城見面，而是在酒樓見面，顯然商議的事情，有些拿不上枱面。
高起潛進入酒樓雅間的時候，楊嗣昌已經在等候了。
雙方簡單寒暄幾句話，相互問候之後，楊嗣昌直接進入正題。
「高大人，您是天下兵馬的監軍，與三邊總督盧象升大人一同抵禦后金韃子的進攻，責任重大，本官很是欽佩，不知道高大人接下來準備如何禦敵。。。」
這樣的詢問，聽上去很不禮貌，不過得到了囑託的高起潛，臉上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反而是笑着開口了。
「楊大人是內閣大臣，兵部尚書，咱家自然是按照楊大人的囑託，協助盧象升大人，抵禦后金韃子的進攻了。」
高起潛話語剛落，楊嗣昌接着開口了。
「高大人，我以為，后金韃子此次入關，其主要目的就是搶奪錢糧，並無攻打我大明城池的意圖，所以我向皇上提出了建議，攘外必先安內，朝廷可以暗地裏與后金韃子議和，穩定后金韃子，抽出精力剿滅北方的流寇，爾後轉頭對付后金韃子。」
「高大人領兵，已經剿滅了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李自成僅僅領着十多人逃走，這等輝煌的勝利，讓皇上欣喜，可惜啊，如此關鍵時刻，后金韃子入關了，讓高大人和熊大人不得不領兵回到京城，拱衛京師，我想，若是我們暫時與后金韃子議和，高大人和熊大人就可以留在河南，徹底剿滅后金韃子，為大明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勞。。。」
高起潛擺擺手，臉上出現遺憾的神情。
「楊大人說的不錯，李自成基本被剿滅了，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被剿滅，張獻忠也坐不住了，咱家離開河南的時候，聽聞張獻忠準備歸順朝廷了，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咱家相信，一定能夠徹底剿滅流寇，還北方安寧，還朝廷安寧。。。」
高起潛很聰明，就是不提及與后金韃子議和的事情。
議和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暴露出去，肯定引發軒然大波，到時候皇上都控制不住局面。
這朝中的文武大臣，拉出去作戰不行，可嘴上的功夫着實厲害，在他們看來，寧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餓死都不能失節，面對后金韃子要強硬到底，更何況與后金韃子議和。
高起潛不知道皇上的態度究竟如何，所以在與后金韃子議和這件事情上面，絕不敢表態。
不過高起潛的話語，讓楊嗣昌看到了希望。
「高大人，這都是我的建議，若是高大人覺得有道理，可以向皇上建議，皇上這段時間殫精竭慮，太辛苦了，我們為臣的，也要替皇上分憂啊。。。」
。。。
偏殿，王承恩，曹化淳和高起潛等人，終於碰面了。
朱由檢進入偏殿的時候，三人同時跪下了。
在王承恩、曹化淳和高起潛的面前，朱由檢說話絲毫沒有顧慮。
「承恩，曹化淳，高起潛，朕讓你們到這裏來，所為何事你們都知曉，是不是與后金韃子議和，你們說說，直接說出你們的看法，不要有什麼顧慮。」
王承恩和曹化淳同時看向了高起潛。
高起潛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面，自己要首先表明態度，他沒有猶豫，抱拳對着皇上開口了。
「皇上，臣以為楊嗣昌大人的建議有道理，昨日楊大人與臣見面，說起為什麼與后金韃子議和，並非是我大明朝廷屈服后金韃子，而是為了我朝廷大計，首先剿滅流寇，穩定內部，當年的唐太宗李世民，與突厥簽訂了城下之盟，漢武帝劉徹，與匈奴和親，他們都曾經以曲為伸，最終開創了百年盛世，後人並無誰評價他們不應該那樣做。」
「臣以為楊大人的建議可行，只是此事不能夠公開宣揚，務必暗地裏進行，免得引發朝中的爭論，讓皇上難以把控。。。」
王承恩和曹化淳，都贊同楊嗣昌的提議。
至此，朱由檢終於下定了決心，不過他還有擔心的地方。
與后金韃子議和的事情只能秘密進行，如果傳揚出去，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怕是要鬧翻天，不知道多少人會冒死阻攔議和之事，到時候朱由檢真的無法掌控。
秘密進行議和也很簡單，讓操控此事的人去進行就可以了。
略微思忖，朱由檢開口了。
「聽你們這麼說，朕覺得有道理，此事你們認為誰出面可保證議和成功啊。」
高起潛馬上抱拳開口。
「皇上，此事臣義不容辭，必定參與，此外就是三邊總督盧象升大人，朝廷已有敕書，盧大人是大軍的統帥，領兵抵禦后金韃子的進擊，若是盧大人不知曉此事，怕是難以成功。。。」
朱由檢點點頭。
看見朱由檢點頭，高起潛接着開口了。
「臣建議，楊嗣昌大人可首先與盧大人交涉，讓盧大人明白其中道理，若是盧大人聽從楊大人之建議，臣可保證與盧大人一同做好此事。」
高起潛的建議是不錯的，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朱由檢自然無話可說了。
。。。
楊嗣昌猶豫了，他雖然和盧象升不是很熟悉，但聽聞過盧象升的事迹，憑着本能，他感覺到盧象升可能不會贊同議和之事。
發現了楊嗣昌的猶豫，高起潛笑着開口了。
「楊大人，咱家覺得，不管盧象升大人是怎麼想的，總是要顧全楊大人的顏面，這盧大人只要稍稍思索，就能夠想明白其中道理，楊大人身為內閣大臣，與盧象升大人商議的事情，肯定是代表朝廷的，甚至是能夠代表皇上的。。。」
這個道理，楊嗣昌當然明白，他擔憂的不是這方面。
高起潛好似明白楊嗣昌的擔憂，接着開口了。
「至於說保密的事宜，咱家覺得，不管怎麼說，盧大人也是兵部右侍郎、三邊總督，朝中的規矩總是知道一些的，那些話可以說，那些話不能說，總不至於不知道吧，若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咱家覺得，稍稍動一下心思，就可以將源頭推到盧大人的身上。」
「咱家倒是認為，盧大人一定會明白其中道理，支持楊大人。。。」
楊嗣昌苦笑着搖頭，看着高起潛開口了。
「高大人，我雖然提出了與后金韃子議和，內心還是不情願的，若不是為了朝廷大計考慮，打死我也不會提出這等的建議，朝中的諸位大人，高大人也是知曉的，他們可不會管朝廷遇見了多大的困難，面臨多大的難題，在他們看來，任何議和的行為都是大逆不道。。。」
高起潛的神色略微的嚴肅了一些。
「楊大人不說，咱家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不過事已至此，無論多難，楊大人都是要想辦法做好的，就說咱家，剛開始也不明白楊大人為什麼提出與后金韃子議和的建議，聽聞楊大人的一番分析，咱家覺得有道理，爾後想到了朝廷的困境，更覺得楊大人的建議很好，自然就要支持楊大人了。。。」
楊嗣昌看着高起潛笑了笑，沒有開口說話，他很清楚，高起潛不一定完全支持議和之事，只是因為皇上早就有這等意向，所以高起潛馬上改變想法，支持與后金韃子議和。
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是不可能支持議和之舉的。
楊嗣昌的確是從朝廷的實際情況出發，以退為進，擺脫兩線作戰的窘狀，首先穩住后金韃子，騰出時間來，徹底剿滅流寇，穩定北方，接着轉頭對付后金韃子。
但是能夠理解此事的人太少了，更不用說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