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因為……！

雖然明知道那引爆器沒有作用，但鍾離還是做了一場戲，先與關祖玩了一個毫無懸念的小遊戲，隨後又故意放走驚慌失措的梁邁斯，使得他「誤中」了自己佈置的陷阱。

這麼做，並不是鍾離多麼惡趣味，而是為了這直播的「節目需求」以及智腦作用的隱藏。

這很重要，前者能推卸掉責任，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後者能避免智腦能力的暴露，保留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

透露什麼，能加重自身的籌碼，隱藏什麼，能作為暗中的底牌，這是人際交往，社會博弈的手段，適用於各個領域，只要能夠掌握這其中的精髓，那官場也好，商海也罷，都能夠如魚得水。

現在也是一樣，本着做戲做全套的原則，鍾離來到還在哀嚎慘叫的梁邁斯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腳。

「砰！」

隨着一聲悶響，哀嚎瞬時平息，慘叫着的梁邁斯，直接給鍾離這一腳踢暈了過去，整個人翻倒在血泊之中，再也不見動彈了。

「……」

「他娘的總算安靜了！」

「嚎你大爺，剛才玩得不是很開心么？」

「這種滅絕人性的畜生竟然還知道什麼叫疼？」

「主播，他還是個孩子啊，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直接弄死不好么？」

「就是，這種東西活着只會浪費糧食和影響空氣質量，還不如現在就把他弄死了，給國家省下點醫療資源。」

看着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梁邁斯，眾人心中沒有任何的不忍與憐憫，只有憤怒得到宣洩的暢快與舒爽。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那得分清善惡，辨明是非，向惡之善，既是向善之惡，向惡人施以憐憫，那與同謀有什麼分別？

執法者要分清善惡，辨明是非，民眾也該明白，何時該有慈悲心腸，何時該換鐵面無情，向誰都施以憐憫的人，那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心理有問題。

好在，如今大眾的主流觀念還算正常，對於關祖一夥如今的慘狀，直播間內的風向始終保持一致，那就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眾人尚且如此，鍾離更不用說，一腳踢暈梁邁斯之後，便將他和關祖一起提了起來，向前邊的周蘇與火爆走去。

片刻之後，兩手提着四個人的鐘離，回到了陳國榮所在的倉庫，此時香江警方還沒有趕來，倉庫中只有陳國榮與那一班重傷的重案組警員。

「怎麼樣了？」

將同樣重傷昏迷的關祖幾人扔在了地上，鍾離來到陳國榮身邊，發現他正抱着一個警員，或者說一具屍體，一雙通紅的眼眸之中，滿是悲痛與自責。

「你回來了！」

鍾離的到來，讓陳國榮好像見到了希望，抱着那屍體轉過身，抓住鍾離的手臂連聲喊道：「救救他，救救他，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看着有些無語倫次的陳國榮，鍾離搖了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一聲輕語，對於陳國榮來說，卻是一道驚雷，直接擊潰了他心中的幻想，整個人也因此癱倒在地上，木然的抱着那死去的警員，片刻之後，禁不住的哭嚎了起來。

「啊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聽這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鍾離站在一旁，沒有言語。

這一場直播是意外事件，並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沒有辦法像之前幾次直播一樣，關鍵時刻趕到，然後有驚無險的逆轉局勢。

所以，這一次八個重傷的警員，只有五人活了下來，剩下的三人因為傷勢過重的緣故，連服下活血丹的機會都沒有，就在陳國榮的懷裏咽了氣。

三人的死亡，讓陳國榮陷入了極度的悲痛與職責，也讓直播間的觀眾沉默了下來。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死亡，在鍾離之前的幾次直播當中，殺戮與死亡出現的概率並不少，但那大多都是「反派」，毒販，雇傭兵，黑幫分子，還有一些根本不能劃分為人類的生物，這些人所帶來的死亡，只有血腥，恐怖，刺激著眾人的感官，卻沒有辦法真正震撼靈魂，直到現在……

主觀視角下，陳國榮的悲痛，憤怒，無力，自責，都讓直播間內的觀眾感同身受，現實的殘忍與冷酷，自身的弱小與無力，宛若一口冰冷銳利的劍，深深刺入了內心！

喜劇，讓人歡笑，悲劇，讓人悲痛，兩者都不可或缺，因為只有悲劇那鑽心的痛楚，才能讓人明白歡喜的來之不易，才能讓人明白得與失，喜與悲，也只有喜劇的對照，才能襯托出悲劇的痛楚。

此時此刻，陳國榮撕心裂肺的哭喊，讓直播間內的觀眾，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這直播不是娛樂，鍾離所遭遇的一切與他們並不遙遠，或許哪一天，他們就會如陳國榮一般，面對這殘酷的現實而無能為力，又或者，是他們自己倒在這地上，而他們的親人，愛人在一旁哭泣著，悲鳴著……

沉默之中，眾人的心態已然有了改變，也許現在還不明顯，但總有一天，他們會爆發出來，如那星火燎原，勢不可擋！

……

眾人沉默，鍾離亦是無言，從陳國榮身邊拿過剩下的活血丹，又將之前那被自己一腿暴力嵌入護欄之中的劉天提了出來，連同關祖五人一起，喂下了一顆丹藥。

雖然鍾離有意留手，但五人的傷勢還是很嚴重，首先是劉天，鍾離那一腿讓他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身上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也就是他聯繫過散打等武術，抗打擊能力還可以，否則的話，早就咽氣了。

劉天如此，其他人也好不到那裏去，火爆被鍾離兩把飛刀釘在牆上，左右肩胛骨洞穿，鮮血大量流失，現在只剩一口氣了，另一邊的周蘇與他差不多，四肢被鍾離用手槍射穿，雖然避過了致命要害，但仍有鮮血大量流失，此刻也是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

最後的關祖與梁邁斯同樣飽受苦難，一個被鍾離削斷左手后重踹了一腳，一個吃了自己佈置的炸藥陷阱，現在都有些不成人樣了。

這麼嚴重的傷勢，如果不儘快送往醫院治療，那結果如何不用多說，閻王爺想不收都不成。

這不是鍾離想要看到的，也不符合他的設想與謀划，所以……

鍾離伸出手來，一把捏住劉天的下巴，將一顆活血丹塞入了他的口中，隨後又灌了點水，保證那活血丹化開，進入他體內之後，方才鬆開手，轉向另一邊的周蘇。

「卧槽？」

「大哥你做什麼？」

「主播你瘋了吧，這種人你都要救？」

「開什麼玩笑，救活他們等著以後再報復社會么？」

「剛才我出去看了一下，這活血丹是神武世界最新上架的丹藥，一顆要整整一萬塊呢，主播你竟然拿來救這些畜生的命？」

「有沒有搞錯，救這些人不是浪費湯藥么，主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腦聖母了，還是害怕他們家裏人報復，如果是你放心，我們支持你，我就不信這些人能一手遮天。」

眼見鍾離將活血丹餵給關祖等人，直播間內頓時炸開了鍋，絕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只有一小部分人，神情瞬時陰冷了下來，狠狠咬住了牙關。

對此，鍾離沒有理會，將最後一顆活血丹喂入關祖口中，同時向他體內渡入了一道真氣。

「嗯！」

真氣渡入，加快活血丹的藥效發揮，片刻之後，關祖發出一聲低吟，悠悠醒轉了過來。

「你……啊！」

睜開雙眼，見到鍾離就在面前，再感受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尤其是手腕處的劇痛，關祖不由自主的哀嚎了起來，面目扭曲望着鍾離，嘶吼道：「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

對此，鍾離只是一笑，沒有太多的表示，反倒是後邊的陳國榮因此停下了哭嚎，抓過槍咆哮著衝到鍾離身邊，一把將關祖摁倒在地上，槍口死死的壓着他的面龐，怒聲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呵呵呵呵！」

看着雙眼赤紅，神情瘋狂的陳國榮，關祖反倒笑了，道：「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么，我們是恨透你們這些警察的人，來，殺了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為你那些兄弟報仇啊！」

「你……！」

這話帶來的刺激不用多說，因悲痛而暴怒的陳國榮，一手緊扼著關祖的脖子，一手壓着槍，食指按在那扳機上，已然有了扣動的趨勢。

此時，一隻手卻落了下來，強行握住了陳國榮的槍。

陳國榮眼角一跳，抬起頭來，望着神色平靜的鐘離，嘶吼道：「放手，我要殺了他，為阿光他們報仇！」

聽此，鍾離搖了搖頭，道：「你不能這麼做。」

陳國榮赤紅著雙眼，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嘶吼道：「為什麼不能，阿光死了，阿海，天照都死了，就因為這班王八蛋的狗屁遊戲，他們能殺人，我為什麼不能殺他們……？」

「因為你是個警察！」

一聲冷喝，鍾離打斷了陳國榮的話語，冷眼注視着他，說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

冰冷的話語聲，猶若一道驚雷，炸響在陳國榮的腦海之中，讓他頓時僵立在了原地，久久沒有言語。

「主播……」

「這什麼意思？」

「陳督察說得對，為什麼不能殺？」

「就是，這幫畜生本就該死，現在殺了一兩百了！」

「警察怎麼了，警察就不是人么，憑什麼那些罪犯可以肆無忌憚，執法者就要顧這顧那？」

「你們知道什麼，執法者怎麼能夠和罪犯相比，維護法律是執法者的責任，如果和罪犯一樣，那還叫什麼執法者。」

「陳督察，別理主播，殺了這班混蛋，我們都可以當做沒看見。」

「沒錯，就當做沒看見，主播你也是，費功夫救這些畜生做什麼？」

「……」

直播間內，議論紛紛，現場卻是一片靜寂，片刻之後，關祖方才回過神來，望着身軀僵凝的陳國榮，再看握住他槍的鐘離，陡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警察，哈哈哈，陳國榮，你不會這樣就怕了吧，你那幾個兄弟可都是我殺的，你不想為他們報仇了么，還是害怕承擔責任，害怕你肩膀上的那幾朵花，警察，警察，我看你就是個廢物，連給自己兄弟報仇都不敢的廢物。」

「閉嘴！」

陳國榮咆哮一聲，掙開了鍾離根本沒有使力的掙扎，將手槍頂在關祖的太陽穴上，神情無比的激動。

見此，關祖不驚反笑，道：「好，很好，開槍，開槍啊，開槍你就能殺了我，為你的兄弟報仇。」

「嗬，嗬！」

面對關祖的刻意挑釁，陳國榮喘著粗氣，緊握著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食指按在扳機上，就要扣動……

「砰！」

一聲響動，卻不是槍身，陳國榮抓着手槍狠狠的砸在了關祖的臉龐上，直接將他抽翻在地。

這般結果，讓關祖頓時尖叫了起來，喊道：「廢物，你這個廢物，殺了我啊，殺了我啊！」

「嗬！」

陳國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理會關祖的叫喊，站起身來，神色木然地站着。

鍾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相信，法律會給所有人一個公正的答案！」

最後一句話，分外的有力，也分外的沉重，「直播鏡頭」隨之移轉，來到他的面前，讓這一聲，好似在向眾人宣告，聲聲回蕩，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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