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9章 愛別離
「納蘭你給我下來，牆上已經沒有地方給你寫詩詞了，還有你現在五大三粗，看起來還不如切墩兒的超哥呢！廚房裏一大堆活等着你去干，不允許開小差。」少女周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站在板凳旁，瞪眼看向納蘭性德。
「姑娘！讀書人不通俗物，那廚房烏煙瘴氣，小可就算上吊自殺也不願踏足一步。可是你父確實有恩於我，所以寫了這些詩詞報恩，瞧瞧這字寫得怎麼樣？」粗俗漢子儒雅一笑，奈何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蠢貨，你這滿牆情呀愛呀的不合時宜知道嗎？弄一首滿江紅還湊合，我們全是武人，經常打打殺殺，可沒有那麼多時間你儂我儂，花前月下。」
納蘭如同跳着芭蕾舞，從凳子上小心翼翼飄了下來，擦去滿頭汗水說：「各花入各眼，正是因為時事艱辛，所以才要追憶那些美好，玉姑娘你還小，不了解男人的心思！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越是硬朗的英雄，心底那一絲美好越柔軟。」
「得得得，少扯沒用的，既然不想去廚房幹活兒，那就趕緊幫我抹桌子。我爹說，很快就會接到客人，他們應是揮金如土的豪客，說不定能傳授我幾手功夫。」
周玉憧憬著，她學不來周烈的心劍，也學不來景泉的越女劍，只能退而求其次瞄準那些遠道來客。
「好的！」納蘭好性子，不像馮道死皮賴臉非要做掌柜，不給做就跑到角落裏念經，大煞風景。
四個夥計之中馬超和老韋沒有那麼多說道，廚房成為了他們老哥倆的陣地。
二人叮叮噹噹一頓擺弄，你還真別說，確實有了幾分酒家的樣子。
再加上納蘭的一份雅緻，小酒館可比之前有聲色多了。
宇宙風暴仍在肆虐，離奇的是，小酒館兒就像一顆蒸不爛，煮不熟的銅豌豆，任你狂風暴雨來襲，也自巋然不動。
周玉打了三次瞌睡，不過她怕極了入夢，每次在夢境之中，老爹都變着法折磨她，層出不窮的怪物，數之不盡的陷阱，完全就是按照女漢子和女武神模板來培養，咋就不能讓她小家碧玉一次呢？
所以周玉強打精神，哪怕剁肉餡兒剁上一天也不想入夢。
小酒館的第一位客人叫邊不悔，他手持盤龍銀月槍，背着一名女子緩步走來，在這片暗沉的宇宙風暴中十分突兀。
「叮鈴鈴……」懸在門上的鈴鐺響了又響，邊不悔直到走入酒館兒，這才反應過來。
毀滅一切的宇宙風暴之中竟然有人敞開門做生意，這真是非常奇怪的地方，不過他無心探索緣由，而是小心翼翼將背後的女子放在靠牆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兩眼變得空洞茫然。
「客官想要點什麼？」周玉急忙上前打招呼，看到那女人的面孔嚇了一跳，只見上面全是刀疤。
「我要喝酒！」滿是胡茬的男人失神道，當他看向女子的面孔，面頰上滑下一滴淚水，他微微皺了皺眉，眼神之中更加茫然。
「好，這就來……」周玉為了得到夢寐以求功夫，開始奮力工作。
畢竟有實力在宇宙風暴中行走的修士，最次也是個二品。
男人看向牆壁上的詩詞，忍不住痛哭起來，哭得十分傷心，哭得肩膀聳動，他緊緊握住女人的素手，哽咽著說不出話。
周玉剛剛把酒罈端上來，男子抱起酒罈狂飲，之後依然痛哭，彷彿他喝酒就是為了補充眼淚。
過了好久，旁邊堆起三十幾隻空酒罈，周玉好奇問道：「這位大哥，你緣何如此傷心？」
男子抹着眼淚說：「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了，這個女人不想讓我記起來，所以把自己的臉划花了。我不想忘記，卻偏偏忘了她，所以感到非常心痛，我甚至忘記了她叫什麼名字，卻知道她是我一生的摯愛！這種痛深入心髓……」
納蘭哀嘆道：「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摧……心……肝……」
周玉直瞪眼：「哪兒都有你，滾一邊去。」
男子仰天吼道：「鸞兒！我想起來了，我憶起你叫鸞兒，可是除了名字，我已經一無所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女子早已沒了性命。
以這名男子的功力，應該及早回歸人族祖地並且進駐玉溪城才對，可是他滯留到現在，不知他和這名女子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阿爹，你知道這名男子和女子的事情嗎？」周玉前去問周烈。
「不知！宇宙風暴摧毀了因果鏈，沒有因亦沒有果，所以哪怕動用一些極端手段都無法追回禁忌之無抹去的人和事！這名男子應該是飛升修士，因此他受到的影響稍弱一些，不過苦苦支撐到現在已到強弩之末，在咱們這裏可以稍事休息。」
周玉又問：「既然禁忌之無抹殺得十分乾淨？那麼這名男子為什麼還記得戀人？」
周烈微微一愣，沉思片刻說道：「曾經愛過，刻骨銘心，哪怕禁忌之無斬之，奪之，亦不願撒手！所以愛一個人，這是最強信念，心道之上唯此一念足矣！」
周玉從來沒有見過周烈如此鄭重，就像君王面對自己的王冠，淚水忍不住溢出眼角……
「我叫邊不悔！可是我滿心後悔，因為我失去了摯愛。」男子卧倒在木桌上沉沉睡去，他不是醉倒的，而是累倒的。
周玉急忙上千，將女屍放到地面上，看看可不可以恢復其面容。
周烈說道：「不用費力了，禁忌之無抹殺得極為乾淨，強行恢復會形成反噬，你承受不起！」
「阿爹呢？有辦法恢復這名女子的面容嗎？」
「我在尋求超越之道！這或許是一個努力方向，先造一副薄棺入殮吧！我會試一試的。」周烈若有所思，他此次踏足風暴區為的便是超脫與不朽，也許邊不悔是一處突破口。
就在邊不悔沉沉入睡之時，小酒館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不，也許不能稱之為客人，因為她沒有絲毫進來的意思。
「嘩啦啦……」這是一尊妖，她將自己鎖在宇宙風暴中，纏住曼妙身軀的鎖鏈正在受到禁忌之無侵蝕，然而侵蝕速度非常之慢，可見這鎖鏈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