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4重新認識一下
覃允華在旁邊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招在行內的術語叫做內外兼修,也叫鶴手。
通過五指對器物內外壁的觸摸,從手感上辨別器物的真偽,以及最重要的器物有無修補痕迹。
只要是碗,那就逃不過鶴手的夾擊。
傳說當年孫瀛洲大宗師就會這招,夏鼎也會,夏鼎之後,夏玉周會半招鶴手。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會這一招,那人是羅挺。
這種鑒別手法對鑒定人的要求非常的高,沒摸過玩過百萬件真品瓷器的大師根本玩不懂。
玩得懂的,都是宗師一級。
「難道,他是宗師!?」
覃允華心頭警報狂閃,到了現在,覃允華終於確定、眼前這陰柔的大帥哥袁延濤是來砸場子來了。
拿的東西還是金鋒從未上過手的天字罐。
好陰毒的手段!
要是其他東西,覃允華絕對放一百萬個心,但是這天字罐……
真的很難鑒別出真偽。
五色五彩六爪龍一起集中在一個天字罐上,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金鋒,這次……有難了。
「聽金大師的口氣,這東西就是正德仿成化了?」
「嗯,畢竟朱厚照是個耍家,什麼都喜歡強人一頭。」
袁延濤目視雙飛燕碗,頭也不回的曼聲說道:「就在金大師鑒定天字罐的時候,我,已經看了四件重寶……」
「百聞不如一見,似乎,金大師今天有些不在狀態……或者說,金大師浪得虛名。」
金鋒這時候移動着放大鏡繼續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回應着。
「不知道袁先生對我的藏品有什麼意見?」
袁延濤嗯嗯兩聲眉角上翹:「相比這些幾億幾億的普通貨,我倒是喜歡你的那方元代釉里紅的印盒……」
「對了,青竹書館的印泥也是極好的。」
「快七十年沒見着了。」
金鋒淡淡說道:「袁先生好眼力。不妨說說這兩件東西的來歷?」
袁延濤背對金鋒朗聲說道:「元青花的印泥盒我不陌生,在諾曼家族的珍寶庫里有這麼一個……」
「只不過是殘的。」
「至於青竹書館的藕絲印泥,那真的是好東西。」
「每年秋月,熬制沸水,荷葉折斷,將一根根藕絲牽扯出來配上其他珍貴植物入砂鍋煎沸數次……」
「曬三夏九伏,稠如濃膠水……再加瑪瑙丹砂及其他珍貴藥材……」
「一擔荷葉可制印泥三錢,一盒印泥價值萬金,可保存百年質不變。」
「張大千曾經用三幅荷花圖才求了一盒,張學良用了兩萬大洋才換了半盒……」
「青竹書館全家在1939年被東瀛人殺害,秘方就此失傳。」
這話袁延濤朗朗道來並無絲毫停滯停頓,現場的人們紛紛變色。
一方面敬佩袁延濤的學歷廣博,一方面羨慕金鋒的擁有。
在袁延濤說出諾曼家族的時候,金鋒的手明顯的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平靜說道。
「袁先生應該叫大師。佩服。」
袁延濤曼聲說道:「大師二字,我不想當,名聲二字太過累人,我,還是做那考難大師的人好了。」
這話出來,現場的人面色大變,望向袁延濤的眼神都不對勁。
當即富豪們中就有人指著袁延濤大聲叱喝:「姓袁的你來砸場子嗎?」
「告訴你,金大師是天下第一收藏大家,他收藏的國寶不計其數,就連當世無三的兩件神瓷柴窯都在金大師手裏。」
「你想考住金大師,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一幫子金鋒擁篤的富豪藏友們頓時叫嚷起來。
「姓袁的,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金大師跟前嘚瑟,班門弄斧,自不量力。」
「金大師的眼力那是全國人民公認的當世無雙,我們絕對信得過他。」
「夏鼎老先生之後,金大師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你快給我滾出去。」
「對,滾出去……」
「你馬上給金大師道歉,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曾幾何時,同樣的話也曾經從不同的人嘴裏冒出來,針對的人是金鋒。
現如今,不同的人同樣的話,卻是針對了袁延濤。
現場一幫人義憤填膺,帝都山古玩行的夥計員工對那袁延濤更是恨到骨髓。
面對眾人的嘲諷打擊與威脅,袁延濤面不改色,眼睛裏卻是隱隱多了一層異樣的興奮。
看完了最後一件杜月笙老宅子密室中得到的元青花至正雙耳瓶之後,袁延濤右手五爪抓着瓶口口沿舉重若輕的抬了起來,直上胸口。
覃允華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袁延濤已經將重二十多斤的象耳瓶猛力重重的壓了下去。
看着下壓的力道非常的大,但放在桌上的時候卻是點塵不驚。
這手功夫出來,覃允華早已驚得來三魂沒了七魄。
梅花手,內外兼修……
收放自如,隨心所欲。
大宗師!
大宗師呀!
他竟然不是宗師,而是大宗師!
天吶!
什麼時候神州又冒出來了一個大宗師,這怎麼可能?
他才多大啊!
這個人他才多大啊他!
袁延濤慢慢的轉過頭來,沖着周圍的人輕柔一笑,頓時間,每個人只感覺自己被毒蛇狠狠咬了一頭,心頭泛起一陣懼意。
忽然間,袁延濤開口說話。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你們不遠千里萬里飛過來找金鋒金大師,無非就是想要知道,你們手裏的東西是真是假,價值幾何。」
「既然金大師還在看我的天字罐,接下來的鑒定,不如就由我來代替他。」
這話出來,現場的人憤然色變,覃允華在這一刻雖有懼意,卻是毫不猶豫挺身而起,厲聲大叫。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說這句話!?」
袁延濤沖着覃允華冷蔑笑了笑,昂起頭來冷冷說道:「如果金大師再鑒定不出來天字罐真偽,那,就別怪我打他的臉了!」
這當口一個富豪大聲叫道:「你敢!」
袁延濤斜着眼看看那富豪冷笑說道:「別叫這麼大聲,你手裏拿的齊白石的蝦蟹圖是假的。」
那富豪當即一愣,正要發火,袁延濤卻是沉聲叫道:「真品在夏玉周首長手裏,我前天還見過……」
「恭喜你,你吃藥了。」
那富豪身子一抖,當下便自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你是誰?」
袁延濤神色冷漠曼聲說道:「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
「現在……」
說到這裏,袁延濤抬手一指邊上一個人:「恭喜你馮先生,你手裏的青銅簋是真的,不用看了。拿回去傳家吧。」
那馮先生呆了呆,驚惑重重中帶着一抹喜色,遲遲疑疑的開口發問。
袁延濤輕笑了一下,腦袋昂得更高:「燕北高家村戰國司馬晟大墓,1911年被盜,這個東西先是落在軍閥岳維峻手裏,後來又轉到了港島敏求精舍,最後流向國外……」
「2010年,這件東西被你父親在日不落帝國撿漏花了兩萬鎊帶了回來。」
袁延濤的話字正腔圓,雖然相貌看着很陰柔,但說的話卻是引人入勝。
那馮先生愣了半響,完全不敢相信。
怎麼對方比自己還了解這件東西?
這,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還還沒上手,距離這麼遠,竟然看得這麼清楚!
這,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馮姓富豪小聲翼翼的開口說話,言語中多了幾分的親切委婉,帶着幾許的尊敬。
這是一個持寶人應有的表現。
當有人明確道出自己珍藏物件準確來歷出處的時候,是個人都會對對方尊敬有加。
「袁先生,請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袁延濤慢慢的背起雙手傲視全場,正色說道:「各位女士們先生們,重新認識一下。」
「鄙人,袁延濤。」
「寶島省故宮博物院文物管理處處長。」
「新任佳士得拍賣行總部首席鑒定師。」
「歐洲考古協會永久理事!」
「第一帝國國家博物館永久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