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比個他不拿手的

第261章 比個他不拿手的

武則天不但政治嗅覺敏銳,可以做到吳寧「指哪打哪」,而且,老太太的政治手腕那也是千古一流的。

別人都在想着怎麼能從穆子究的文會上會撈取一點個人利益,而武老太太卻是走一步看十步,已經把目光投到立儲上面了。

簡單來說,就是武則天無論出於什麼樣的考量,她都不想立李氏子孫做太子。而立武家人,又是大多數人所不能接受的。

當然,以武則天的強勢,加上現在世家盡死,又挾新勝之威,她如果強立武承嗣為儲,那也就立了,沒人可以逆其心意。

那為什麼老太太沒馬上就立呢?

這裏不得不說,老太太還是有良心的。

她當然可以想立誰就立誰,甚至可以借用餘生,為新皇掃除一切障礙。

幾朝之後的朱元璋不就是這麼乾的嗎?為了讓孫子順利繼位,把可能的威脅殺他個片甲不留。

你要相信武則天有這能力,同樣也有這股狠勁兒。

之所以沒這麼干,是因為她不想她這一朝的慘烈高壓繼續到下一位皇帝。

她更不想李武兩家、文武百官各方勢力,在她死之後徹底割裂,勢如水火。

說白了,老太太老了,不想再造孽了,想找一個非官方的場合,營造出一份安定祥和出來,好實現平穩過度。

那自然而然,蜀中名士穆子究辦的這個文會,就是最佳選擇了。

......

可吳老九有點膩歪的是:您老人家要營造和諧社會,要共建社會主義大家庭,特么別往我這兒使勁啊?

文會是什麼?

不就是一幫有錢有勢、有才有學的齷齪老爺們,沒羞沒臊地聚在一塊兒,然後沒羞沒臊地相互吹捧,再沒羞沒臊地叫上一群歌伎舞妓,最後沒羞沒臊地達成某種共識嗎?

結果,皇帝要去湊個熱鬧,也想從中達到沒羞沒臊的目的。

那你說,別人還怎麼沒羞沒臊?

想像一下:

女皇高居正位,下首山呼萬歲,山珍海味成了擺設,玉液瓊漿成了看客,歌伎舞姬只能看不能脫,良辰美景只准想不準摸......

這特么的,文會直接成朝會了。

......

回到懷仁坊李宅,吳寧將武則天要親臨文會的事兒一說。

「......」

吳啟先是愣了半天,隨後一蹦三尺高。

「壞了!我出去一趟。」說着話,就往外跑。

「回來!」

吳寧眉頭緊皺,「你幹什麼去?」

「啊?」吳啟一滯,「不,不幹嘛呀!」

「既然女皇要來,那原本的賓客名單就不太合適了嘛,我得重新考量啊!有些人就不能讓他們來了。」

「嗯。」吳寧點了點頭。

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即使武則天不來,那邀請的也都是朝中官員、文壇名士,好像也沒什麼不妥吧?

「你都請誰了?」

「這....」吳啟眼神飄忽,「就是那些......該來的人唄!」

不對,吳寧眯眼看着吳啟,這貨肯定又不著調了。

「說實話!」

「好吧!」吳啟自知被看穿,「玉露花館的王芳芳。」

「......」吳寧一翻白眼,就知道少不了名姬花妓。

無語搖頭,「就這麼一個?」

「還有妙香樓的孫大娘。」

「還有嗎?」

「南城的周仙伶。」

「東林坊的許紅娘。」

「夜香閣的鄭安安。」

「松濤院的馬......」

......

「......」吳老九掰着手指頭一數。

嗯,不錯!吳老十果然對得起他那張俊臉,洛陽城數得上數的花魁娘子,這貨居然一個不落。

「你這是要辦花評會怎麼着?」

吳寧有點哭笑不得,「這回沒了吧?」

應該是沒了,因為也請不出別人來了。

可是,吳寧還是低估了吳啟的本事。

「還有....一個。」吳啟偷瞄了一眼吳九九,「巧兒....」

「巧兒!?」吳寧真怒了。

大罵道:「你沒長腦子是怎麼地?」

「咱們妹子藏還藏不住,你居然把她往這種地方帶!?」

「不是!」吳啟也冤著呢,「我可沒叫她來呀,是她自己非要來,我哪說得動她啊!」

吳巧兒要去還真不怪吳啟,這貨就算再不著調,也知道人多眼雜,巧兒去了不合適。

可是,巧兒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得知要辦文會,就非要去湊個熱鬧。吳啟和虎子怎麼說也不聽,就是一定要去。

那老十有什麼辦法?

「不信你問虎子去,我倆勸了半天,她非去不可啊!」

「......」

吳寧一陣無語,這鬧的哪一出?

那丫頭性子倔強吳寧是知道的,可是巧兒不瞎倔,更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她應該知道,什麼場合適合她,什麼場合她最好不要出現。

哪怕武則天不來,邀月樓的文會也是群臣匯聚,甚至連武承嗣、武三思這些人也要出席。

萬一個哪一個動作、哪一個眼神被他們看出些什麼,那都是麻煩。

「不行!」吳寧眉頭緊鎖,「巧兒不能出現在邀月樓。」

現在武則天又要出席,巧兒就更不能露面了,那老太太的一雙眼睛可不是鬧着玩的。

「對嘛!」吳啟順着吳寧的話說,「我這不就是要去告訴巧兒別來嘛,那你還攔我做甚?」

「你!!」

吳寧是真服了吳啟了,倒成了他有理了呢?

「趕緊滾!就不能給我省點心嗎?」

「嘿嘿。」吳啟咧嘴一樂,一邊往出走,一邊兒敷衍,「有兄長在此,我還怕什麼?」

「......」

「走啦!」

吳啟歡脫地往出走,全然不顧吳老九黑下來的臉子。

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從上到下全由吳寧一人指點,他怎麼樣,確實不太重要。

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吳啟正要出門去通知巧兒,不讓她去文會。

可是,已經晚了。

還沒出廳,宅子外面就是一陣騷動,卻是有宮中儀仗到了宅外。

「聖旨到!」

黃門內侍扯著嗓子一叫高唱,吳家兄弟心中生疑,這不剛從宮裏出來嗎?怎麼又來聖旨了?

可是由不得多想,忙出宅接旨。

只聞傳旨大監道:「陛下有諭!」

「數日後,朕御臨邀月樓文會,只以賓客之身前往,願與諸士同樂。」

「遂武川侯穆子究,萬不可另眼待駕,一切從常。」

「原定賓客,宴制如常,切不可因朕之行而廢之。」

......

得,武則天先了一步,聖旨傳達了兩個意思:

第一,老太太嫌穆子究名氣不夠大,文會的牌面也不夠大,特地讓大監到吳寧家門口兒來傳旨,等於是昭告天下,不想人盡皆知都不行。

第二,武則天考慮到了她的到來,可能會讓文會宴請走樣兒,所以特意「親民」一回,以聖旨這麼隆重的方式告訴吳寧,也告訴天下人:

我來是以客人的身份來的,你們該怎麼玩怎麼玩,該請誰還請誰,咱們其樂融融,不要區別對待。

「怎麼辦?」

吳啟有點傻眼了,這回不讓巧兒來都不行了!

不讓巧兒出席,就等於違背了武則天的旨意,更加會惹人生疑。

「......」

怎麼辦?涼拌!

吳寧只覺腦仁兒生疼,不就是一個文會嗎?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呢?

恕不知,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

——————————

武則天要親臨穆氏兄弟所辦文會,且當眾下旨言明以客之名參加的消息不日便傳遍洛陽。

猜到武則天意圖的,知道老太太是別有用心,要為立儲鋪路。

一部分人靜觀其成,一部分人當然不想老太太如願,想從中攪局。

可是,怎麼攪卻是個學問,還不能讓武則天察覺,又不能讓老太太下不來台。

所以....

「文會是吧?」李賢暗自思量,「那就只能以文會的方式去想辦法了。」

過了一會兒,招來府中長史,「尋幾個才學出眾的文士與本王一同出席。」

......

另一邊的武三思也在動腦筋,老太太要立的確實是姓武的,可惜不是他啊!

「怎麼能讓陛下高興的來,失望的走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文會給他攪黃了,或者在文會讓幾方勢力不但沒有和解,反而更加對立。

想到這兒,武三思差點沒哭了,他不像李賢、李顯那種門中多有文采卓然之輩,和他暗結曲款的,都是些武將蔭官,沒幾個有真本事的啊?

數來數去,拿的出手的文人,好像只有一個宋之問。

可是,那貨現在還在鄰外流放,還沒撈出來呢。

現在臨時用人,讓他上哪兒去找?

正在苦惱之時,正趕上親兒子武崇訓打身邊經過。

「回來!」武三思眼前一亮,「上哪兒去?」

武崇訓一聽老子叫他,笑盈盈地回身一禮,「稟父親大人,崇訓去楚王府上找裹兒妹妹。」

武三思一聽,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還去!?人家和穆子究好上了,還有你什麼事兒!?」

「爹....」武崇訓神情一垮,「你還是我親爹嗎?」

「這個時候,爹不是應該更加的鼓勵孩兒,為孩兒打氣,站在孩兒這一邊嗎?」

「再說了。」武崇訓嫌棄地白了自己老子一眼,「那都是坊間瞎傳的,怎能當真?」

「還瞎傳?」武三思冷笑一聲,「陛下要去穆子究的文會。幹什麼去了,知道嗎?」

「穆子究短短數月,從一個庶民晉爵武川侯,因為什麼你又知道嗎?」

「為什麼?」

武三思一挑眉,「還不是陛下要為了他和安樂的婚事鋪路?」

「陛下那是相中他的長路鏢局了,要招為駙馬,為朝廷所用!」

「這次文會,目的更是昭然若揭,是要把穆子究推於人前,好順理成章的降婚啊!」

「你還沒事兒人似的,一天胡亂開心?」

「你的李裹兒啊,馬上就要變成別人娘子嘍!」

眼見武崇訓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武三思心中甚是得意。

趁熱打鐵,上前一步,「兒子!爹聽說你近來苦讀典籍,學問大長。正好,穆子究辦的不是文會嗎?」

「你去!!去用你的本事打敗他,把李裹兒搶回來!」

「爹支持你!!」

「......」武崇訓還是呆愣愣地看着武三思。

「爹支持你」這句話說完了老半天,武崇訓才反應過來。

蹦出一句:「爹,咱不帶這樣兒的!連親兒子你都坑,過分了啊!」

嘎?!

武三思老臉一紅,「說什麼呢你?你爹怎麼會坑你!?」

武崇訓一撇嘴,「你蒙誰呢啊?」

「皇姑母去文會,那是想讓承嗣伯伯繼承大統。什麼就促成穆子究和裹兒啊?」

「呃。」武三思沒話了。心說,不愧是我兒子,還挺聰明。

換了個口氣,「那你更得幫幫你爹我了啊!武承嗣要繼位,那還有你爹什麼事兒?」

「沒事兒最好!!」武崇訓一拍大腿,「您當那是什麼好事兒呢啊?還不有多遠躲多遠?」

「你!!」把武三思氣的啊!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好男兒連皇位都不敢覬覦,那還在這世間何意?」

「呵呵。」武崇訓乾笑一聲,「那您就覬覦吧,我走了啊!」

「回來!」武三思一聲暴喝,「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信不信我這就知會賬房,從今往後,一個大仔你都別想支出去!」

「不是不幫,是幫不了....」老子拿腰包威脅,武崇訓只得苦着臉折回來。

指著自己的鼻子,「就您兒子這半吊的水平,還和穆子究去鬥文會?」

「他三兩下就能把我滅了,再踩着我的屁股,嘲笑着您的臉面。」

「嗯。」武三思點頭,兒子說的也對。

「嗯??」眼珠子一瞪,可特么這話怎麼這麼難聽呢?

「口誤...口誤...」武崇訓連忙解釋。

「反正是沒他厲害的。」

「您想啊,他可是陳子昂的弟子!」一攤手,「我怎麼和他比?」

「你笨呢!」武三思罵了一句,「你不會不和他比什麼詩詞歌賦?」

循序善誘道:「那文會,也不是規定死了只比詩賦對吧?」

「也是。」武崇訓有點動搖了,「那您說比什麼?」

「為父想想哈。」武三思思索起來,「誒~~?」

少傾即有定計,「為父聽說,陳子昂詩賦一絕,唯不善數術,是不是真的?」

「真的!」武崇訓點頭。

「當年陳子昂應舉,算經一科以白卷回應天子,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武三思眼前一亮,「這麼說來,他的弟子應該也不善數術吧?」

「......」

武崇訓愣住了,老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對嘛!」武三思大樂,一看親兒子的表情就知道有戲。

「就這麼定了,和穆子究比算經,讓他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安樂自然也就看到你的優點,說不定就回心轉意了呢!」

武崇訓在心裏又過了一遍,這事可行!

「那就...比算經?」

武三思一拍親兒子的肩膀,「對!就比算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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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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