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永夜孤君

山巔，雲間。

林軒盤膝而坐，原本還有很多話要說，但今日他卻沒有那份心思。

剛剛自己不可控的行為讓他心生芥蒂，為何會如此呢？

他不知道，它需要冷靜。

清心凈欲，陣陣心法升跌，不知過了多久，抱元守一，返璞歸真之意方姍姍遲來。

沉寂。

心如止水，水無漣漪。

漸漸的，林軒的心神歸於虛幻空無之中，那是蒼茫混沌的空間，是他的神思之內；枷鎖，此時他看到的竟然枷鎖。

一重重的鎖鏈扣在一口口不同的棺槨之上，數一數，竟數不清。

「這是什麼？」

林軒自問，之前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東西，這是怎麼了？

緩步走去，他這才看清了那些棺槨，每一口棺槨的上面都雕刻着不同的畫面，有的，是一個男人持劍蕭嘯天的場景，有的則是一個男人與女人相擁的訣別。

還有的，是一個女人獨自哭泣，而一條靈魂也在落淚的樣子。

這些都是什麼？

「你，來了？」

聲音蒼涼而沙啞，忽然傳來的聲音讓林軒不覺一驚，眨眼手中劍已掣起，可此時這一劍他卻再也舉不起來了。

因為此時向他走來的那人，實在太過詭異的。

一身藍夜華袍，外罩披風，頭頂平天冠將他蘭如暗夜的長發束起，這人帶着笑意，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額頭上玄奧的紋飾更顯幾分妖異。但這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這人的容貌竟然與林軒一模一樣！

「你很驚訝嗎？」

林軒皺眉橫目，叱道：「你是誰！」

「我是誰？哈哈哈，我就是你啊。」

「你是我？」

「是啊。」這人說道：「難道你連自己都認認不出了嗎？你看，我不是剛剛從那棺槨中出來嗎？這一片墓葬，今日終於重見天日了，你實在是覺醒的太晚了些。」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你卻還是你自己。」

「你叫什麼？」

「名字已經記不住了；但是孤家的封號，卻記得清楚。」

「什麼？」林軒追問道。

「孤之號，永夜，永夜孤君！」

蒼茫，隨着他開口，一瞬間一股王者霸氣頓時席捲開來，這股氣勢讓林軒都不由得側目相待。

「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孤君笑了：「自己聽到自己得名字難道不覺的好笑嗎？」

林軒道：「不覺的，我甚至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永夜孤君就是我自己。」

「是啊。」孤君一談，而後方道：「先坐下吧，我們應該談一談了；其實要說我就是你，這倒沒錯，可若講你是我的話，便不合適了；其實不僅是我，便是此地所有棺槨中的人，都是你，可你卻不是他們。」

「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永夜。」

「永夜。」林軒道：「你說這些棺中人都是我，那麼他們又是誰？」

「我也不知道。」孤君言之：「畢竟，他們都是我的前輩了，只是想不到第一個被喚醒的竟會是我；你見到她了？」

「她？」

「夜心。」

「你是說聽雨樓主？」

孤君笑了：「聽雨樓，想不到她竟然還住在那裏，傻丫頭啊，孤已回不去了，她又何必等待呢。」

林軒懵懂：「我不明白你說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明白，就算了。」孤君說道：「等到了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孤家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只不過孤成了過去，你才是現在罷了。」

見他如此，林軒的心裏反而降低了懷疑，他道：「照你這麼說的話，其實我和夜心那樣，就是你和夜心那般，我是在完結你們之間的情感和緣分嗎？」

「差不多。」

「那倒是讓我好受多了。」

「你覺醒的太晚了。」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一直都在講這句話，林軒不由得不去追問，可奈何，永夜彷彿不願說出這背後的隱秘一樣，只是一味的搖頭，滿臉苦澀。

沉默。

片刻后，孤君言道：「好了，你方才覺醒，你得心神魂都太過脆弱，未及道返，根本無從在這裏生存，孤家雖然護着你，可我也剛剛逃出束縛，力量微薄，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惑，但既然這條天路開了，日後我們相見的機會還有很多，所以不急於一時。」

「這是你得逐客令？」

「不算，因為這地方也是你的家。」

林軒笑了，並不再多說，起身欲去，此時卻聽孤君道：「等等。」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孤君走到他的面前，上下掃量他一遍道：「孤家送你一件東西，現在你得力量太弱小了，連夜心你都不能對抗，這一界，有太多的危機，萬一到時候你死了，孤家等又該何去何從呢？」

說着，就看永夜翻手捧出一枚玉璽來，道：「這是當年孤家的寶物，自然也算是你的，今日暫且寄存給你，遇到險境，可以用它度過難關，放心不管是誰，面對孤家這方玉璽都要退避三舍。」

「那我豈不是無敵了？」

「要是這樣就好了。」永夜道：「以你現在的修為全力灌注應該可以勉強使用一次吧，但是你記住了，這一次之後你得修為將會暫時消失，至於要多久才能恢復就看你自己的了。」

林軒看了看那方滴流轉的玉璽點點頭：「那好，我收下了。」

「好，去吧。來日再會。」

「來日再會。」

這一境雖然是林軒心神感念組成的，但是想要出去確有兩種方式，第一當然是被外力驚醒，第二嗎，就是從那道虛無的天路上走過。

天路虛無，空靈悠遠。

林軒緩步其上，忽然就聽那蒼茫之聲再起：「你知道夜心的名字從何而來嗎？」

林軒搖頭，孤君道：「因為她說，她要做我的心，只有這樣我得心裏才再容不下別人；林軒，你明白了嗎？」

沉吟、思索，片刻后一股通透由心而發，林軒轉頭回道：「我明白。」

「多謝！」

「不謝，這不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嗎？」

孤君笑了，仰天長嘯，頓時雄霸之氣跌宕席捲開來，那桀驁雄姿即便是林軒看到了，亦然心生敬畏。

不過，這條天路，他還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