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一夜風存
「你在看什麼？」樓主的聲音很輕，如此近的距離，佳人如蘭般的香氣絲絲點點鑽入林軒的鼻中，那味道，竟也如此的熟悉。
「我……」
「你是在看我嗎？」
林軒不語，此時就聽樓主一笑道：「你該不會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
「哈哈哈。」嬌笑聲輕起：「你這人膽子倒是不小嗎，你難道就不怕你得心思，會讓自己喪命嗎？要知道，因此而喪命之人，並不在少數。」
林軒其實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但此時他竟再也無法按耐住心中的衝動一股熱血湧上，他竟不能自控的一把抱住了她！這種情況讓林軒也是心頭一震。
力量，掙扎！
沒有更多的聲音，樓主本是想要將他打殺的，但就在下一秒，兩心相交的感覺油然而生，也是一瞬間她的心裏竟也有了一種冥冥的感應。
紅妝難嫁玉容愁。
難嫁的不正是她嗎？
為什麼？
為什麼！
痛苦！
劇烈的痛，撕裂了她的心肝，滿腔血此時化淚漣漣。
痛罵？
掙扎？
亦或是將那痛苦化作力量，將眼前這個男人擊殺，讓他灰飛煙滅，不管他是誰，只要能泄出自己心中的傷痛不就好了嗎？
他是誰？
又與自己何干呢？
可，真到了此時，她卻下不去手了，不知道為何，就連剛剛的掙扎也都不見了，腰身柔弱無骨，玉手輕輕，纖足撫蹭，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被眼前這才剛剛認識的男子一抱，就連自己守護了千千萬萬年的冰清玉潔也可以不顧了。
這是為什麼？
林軒此時就像是一團火焰，可以融化萬載寒冰的火焰。
她終於徹底放棄了抗拒，心內最後的防線崩塌了，不在控制，那千千萬萬年的痛苦就在此刻徹底決裂而出。
相擁！
糾纏！
迎合。
任由他的力量進入自己的身體，她迷惘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可是她又在享受，享受這一直期盼卻又不敢觸及的東西。
因為他說過的，終究會有一天回來，要帶着她踏上絕武山的巔峰，站在詭崖前，遠眺穹昂雲起，笑談風雨變化。
但，他又在什麼地方呢？
終於，那強烈的力量停止了，她也從迷惘中漸漸回到了現實。
這一幕，她無法接受，但是心中的快意和輕鬆是她多年來一直期盼的，他不是他，但為何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負罪感呢？
難道自己已經忘記了那段深情與雕刻在斷壁上的誓言了嗎？
這一切，根本無法解釋。
若非要一個結論，除非，他，便是當年的他！
林軒也怔住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自己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沒有恐懼，只是疑惑與不解。
且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女人的純情，自己得到了它，那麼丟失的人又該如何去面對呢？
一切，都是問題。
沉默，只有沉默。
細雨聲仍在耳邊，可靜默的雨卻洗不去兩人心中的熱與火。更難消去那疑惑與惶恐。
終於，開口的是林軒：「我不想說抱歉，如果……你可以殺了我，我絕不逃。」
「不，不。」
樓主此時默默的搖頭，聲音很輕卻瀰漫了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樓主……」
「你還是叫我夜心吧，就叫我夜心好了。」
「樓……夜心，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什麼我都可以去做，我不想要解釋，也不想去推諉，畢竟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
「你倒是挺男人的；不過我想知道你剛才是怎麼想的？」
「不知道。」林軒說的是實話：「一瞬間我幾乎不能控制自己；想來你也應該是這樣的吧。」
「沒錯。」
此時的兩人倒是都很坦誠，夜心說：「其實你很像一個人。」
「誰？」
「說了你也未必知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吧，我不會說出去，希望你也不要；我不會威脅你，但請你為了一個女人想一想。」
遇到這樣的女人，其實是男人的幸運；林軒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會負責人的。」
「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一個凡人嗎？」夜心笑了：「我不需要你這樣；說的夠多的了，你走吧，明天去交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二城的主人了，並且我還是會保護你的。」
「我……好吧！」
最終，林軒選擇了離開，也是在他離開之後，夜心哭了，真的就如同是一個被人欺凌過的小女孩一樣哭泣。
她也是一個女人，不管再強大，任然也有自己的脆弱，他偽裝自己已經太多年了，今日當這一切的偽裝湮滅后，留下的不過是一個絲毫沒有遮蓋，完全光着的一個女人，她的脆弱，她的痛苦，她的一切一切難忍的感念剎那萌發，然後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收拾。
此時能做的，只有哭泣，讓所有的痛變成眼淚，去洗刷心底最後下層隱藏的傷……
燈火幽幽，聽雨樓已經數千年沒有再現過的燈火此時忽然點亮。
幽幽的熒光，似乎在蠱惑什麼一樣，跳動如同音符的火，燃燒的，是不能忘記也永遠無法燃燒乾凈的歲月。
今日，註定要發生很多的事，太多的事。
夜心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不再哭泣，眼圈雖然仍泛著紅，但是他在笑，看着手中那盞星漢摶煉出的明燈，淡淡的微笑着。
光，由此而發，她也似乎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偉岸英武，舉手投足間雄姿威懾寰宇；可，燈火一瞬，她卻又看到了拜將台前，那桀驁的身姿，掣劍，劍指蒼穹！
百萬帶甲崢嶸，長戈大戟鋒芒衝天，而他，劍鋒所指著，兵鋒一往無前……
最後的一幕，在絕谷。
他，用手中的斷劍，揮揮洒洒刻在斷壁上的血淚丹書，那是許諾，更是一份決絕，難捨，卻仍要割愛。
他，現在又在何處？
夜心睡著了，靜靜的在燈火下，她感到了疲憊，睏倦終於在千年之後湧上了她的心頭，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可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