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勝敗

在場的一眾槍手，大半是黑道出身，自然聽過那人王的傳說，只不過大多都不屑一顧，直到現在……

看着雙眼血光閃爍，狀若瘋魔一般的聶仁，眾人驚駭欲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將戰場徹底交給的伊萬。

對此，伊萬也不在意，邁動龐大的身軀，直接走向了聶仁，起初還有鮮血從他手臂刀口中湧出，在他身後遺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血跡，但幾步過後便迅速的減少了起來，那深可見骨的刀傷，竟然就這麼結成了血痂。

如此驚人的恢復能力，並未能夠影響到聶仁，因為此刻他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的理智，面對向自己步步逼來的伊萬，嘶吼一聲，出刀便斬，一道血色的刀氣猶如驚雷奔出，直向伊萬頭顱劈去。

「喝！」

見此，伊萬卻是不閃不避，不退不讓，反而踏進了一步，戴着黑鐵指虎的右拳轟擊而出，直接帶起了一片凌冽的拳風，攜著漫天霜雪，迎向了那劈斬而來的血色刀氣。

「砰！」

隨後，只聽一聲鏗鏘巨響，猶若兩口神兵交擊一般，那血色的刀氣被伊萬一拳悍然擊碎，消弭在了虛空之中，聶仁也因此遭受到了衝擊，身軀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口中瞬時溢出了鮮血。

然而，陷入瘋狂的他，又豈會在意這些，拔刀再斬，又是一道血色刀氣呼嘯而出，威勢比之方才更強三分，勢要劈開眼前這座移動的肉山。

見此，伊萬不驚反笑，他的身體太過龐大，因此靈敏不足，略顯笨拙，最不適應的就是游斗，唯有正面硬撼，力量對拼，才是他的強項，陷入瘋狂之中的聶仁不知道以長擊短，竟然選擇與他硬碰硬，這不是正中他的下懷么？

「就讓我看看，瘋狂的人王究竟有多強吧！」

長嘯一聲，驚震十方，伊萬又是一拳轟出，手臂肌肉之上一道道青筋猶若黑龍盤踞，恐怖至極的力量就此爆發，讓這一拳甚至形成了一道模糊的殘影，眾人還未能夠看清軌跡，便已轟然撞上了那一道刀氣。

「砰！」

又是一聲鏗鏘巨響，震得眾人雙耳嗡鳴，疼痛不已，又一次往後方退去，遠離這片危險的戰場。

事實證明，眾人這麼做是正確的，就在他們退開后不久，聶仁又是斬出了一道刀氣，伊萬也一如既往般的重拳迎上，雙腳交撼一擊，伊萬身退半步，那刀氣隨之破碎，化作道道分流衝擊，在雪地上斬出了數十道刀痕，若是眾人不及時退走，只怕早已成了這大戰餘波的犧牲品。

「……」

如此震撼的一幕，徹底驚住了直播間里的眾人，一時靜寂了下來。

見此，沈劍詩卻是搖了搖頭，喃喃說道：「快結束了！」

就在這言語落下的瞬間，接連破碎刀氣的伊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冷眼望向了聶仁，目光霎時一凝。

「嗬！」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接連三刀的聶仁，卻不見沒有半點虛弱力竭的模樣，反倒變得越發駭人了起來，一雙眼眸之中猩紅的血光閃動，彷彿要滲出血來一般，低沉的喘息之間，道道氣流在他周身翻湧，時聚時散，時凝時消，變幻不定卻透出一股懾人的壓力。

大宗師，對應人階上品，再進一步便是地階，在這元氣枯竭，修行艱難的時代，那就是陸地真仙一般的存在，有翻動風雲之能。

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全是虛言，瘋狂之中的聶仁，僅僅只是半步踏入地階，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勢，可見真正的地階何等強大。

「嗬！」

即便強如伊萬，此刻也感受到了幾分壓力，不再做有保留，有如長鯨吸水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西方人種特有的霜白皮膚，瞬時間泛起了一片猶如火焰般的赤紅色彩。

「嗯！」

見此，觀看直播的沈劍詩，瞬時間蹙起了眉來，喃喃說道：「這是……」

「嗬！」

話語未完，便聽一聲咆哮驚起，三刀未能將對手斬殺的聶仁，似乎被激怒到了極點，驟然縱身而起，躍至半空之中，瞬時間掩蓋了日光，罩下一片讓人膽寒的陰影。

隨後，只見霜雪紛飛，半空之中的聶仁，狀若瘋魔一般，雙手持握著長刀劈斬而下，一道凝若實質一般的血色刀氣隨之爆發，縱橫數米有餘，好似一道劃破長空的血色雷霆，劈天斬地一般的向伊萬轟去。

面對威勢如此驚人的一刀，即便是伊萬也不敢懈怠，即刻動用了底牌之一，青黑色的血管如黑龍一般在身體表面扭動，那已然化作赤紅的皮膚，火山噴發似的宣洩出了無比恐怖的力量。

「乾陽剛勁！」

見此，一旁觀戰的陳軍瞬時驚呼出聲，注視着身軀如火焰燃燒的伊萬，眼中除卻了不可置信，便是一片掩蓋不住的驚駭與追悔。

乾陽剛勁，陳家不傳之秘，乃是一門極為特殊的武學，雖屬內功心法，但作用卻主在肉身，修鍊之後真氣不僅能儲存在丹田之中，各大竅穴，血肉筋骨，整具身體之中都會蘊藏有一股真氣。

這真氣性質陽剛，有如乾陽之火，運行在身體之中，不僅能夠爆發出驚人無比的力量，還具備烈焰殺傷之效果，同時兼具著極為強悍的防禦能力，真氣護體，勁力成剛，不要說什麼刀槍棍棒，就是大口徑的自動武器射擊，也能抗住一時。

正是憑藉着這一門武學，再加上先祖的積累與如今當家人陳乾的手段，陳家方才能夠在群龍盤踞的龍江獨佔鰲頭，隱隱有個北三王的稱號。

由此可見這乾陽剛勁對於陳家的重要性，當初被抓住把柄，被迫將這門武學交給伊萬的陳軍，本還以為這俄國人腦子裏都是肌肉，根本練不成這對資質與悟性都有極高要求的乾陽剛勁，哪裏想到不過才幾年時間，他就已經修鍊到了體生乾陽的境界。

體生乾陽，代表着他已經將周身地煞竅穴貫通，有乾陽剛勁在其中運行轉動，才會使得體表生出這樣的變化。

也就是說，現如今的伊萬，還是一位地煞大宗師，一位修鍊了乾陽剛勁的地煞大宗師，這不要說陳軍了，就連觀看直播的沈劍詩都感到十分驚訝。

身為當事人的伊萬，卻根本不理會陳軍的感受，直接將體內的乾陽剛勁催動到了極致，右拳的肌肉瞬間變得通紅一片，猶若一塊燒紅的巨大烙鐵一般，狂風呼嘯著霜雪而來，還未落下便蒸騰成了水霧。

這時，聶仁那劈天斬地似的一刀也到了，面對那猩紅如血，凝若實質一般的刀氣，伊萬眼神一凝，隨之狂嘯而起，右拳在滾滾的蒸汽之中咆哮，好似火山噴發一般，毫無保留的轟向了那血色刀氣。

「轟！」

下一瞬，只聽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的轟鳴，伊萬身軀不動，唯有腳下積雪覆蓋的大地，瞬時間化開了一片。

再看聶仁，這一瞬間，時空彷彿定格了一般，他保持着半空墜下的姿勢，一刀劈斬在伊萬的右拳之上，血光流轉的刀身被那巨大的黑鐵指虎架住，細密的裂紋在刀鋒與指虎碰撞的地方，一點點的蔓延擴散，最終……

「砰！」

一聲巨響，長刀崩碎，聶仁也隨之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之上，身軀一陣抽搐，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帶着無比炙熱的力量，瞬間就化開了積雪。

「人王！」

「爹！」

見此一幕，嚴盈與聶楓不由得尖叫了起來，想要上前，卻被身後的槍手踹倒在地。

「呵！」

見此，伊萬亦是冷笑，甩了甩右拳之上的鮮血，邁開腳步來到已經無法動彈的聶仁面前，探手抓住了他的頭顱，整個提起，隨即說道：「還有什麼遺言么？」

也許是因為傷勢太重，使得那瘋狂的力量消退了下去，聶仁終於恢復了清醒，真正被鮮血染紅了一片的雙眼艱難睜開，注視着面前獰笑的伊萬，竭盡氣力的說道：「放，放過她們！」

「哈哈哈！」

聽此，伊萬卻是放聲狂笑，望着已經無法動彈的聶仁，問道：「你這是在求我么？」

「嗬，嗬！」

聶仁喘息了一陣，艱難說道：「是，我求你，求你放過她們。」

「……」

這一幕，通過直播，讓無數人陷入了沉默，想要言語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沉默。

一個男人，放下尊嚴，是如此的屈辱，又是如此的偉大，前者是自己，後者是父親與丈夫。

無數人陷入了沉默，伊萬卻不屑一顧，望着聶仁說道：「你看看你，就像是個可憐蟲，哪裏還有當年那人王的風采，知道你為什麼會輸么，你明明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但你卻逃避它，放棄它，甚至遺忘了它，只知道沉浸在這可笑的家庭之中，如果這些年來你也在進步，憑藉着那瘋狂的力量，你怎麼可能會變得如此凄慘。」

說罷，伊萬將聶仁無力的身軀摔在了地上，一腳踏住了他的胸膛，居高臨下的說道：「記住了，這個世界，強者將主宰一切，弱者將一無所有，就好像現在的你，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兒子，他的身體里流淌着你的血脈，想必也繼承了你的力量，我的老闆會對他很感興趣的。」

「你……」

聽此，聶仁憤怒的想要掙扎，但身軀早已沒有了半點氣力，只能絕望的看向了聶楓母子的方向，喃喃道：「楓兒，盈盈，對不住！」

「人王！」

嚴盈跪倒在地上，一手抱着聶楓，流着淚喊道：「楓兒不怕，很快就沒事了，很快就沒事了。」

「哼！」

見此，陳軍卻是冷笑，給兩人身後的槍手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了點頭，舉起了手中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