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本體

「這……啊！！！」

林木遭摧，化身其中的樹妖又豈能倖免，頓時一聲凄厲尖嚎，千萬劍氣覆蓋之下，無數根須爆碎開來，那探入燕赤霞口中正要吸**元的血色長舌雖然較為堅韌，沒有一同粉碎，但也有部分受損，大量汁液噴濺而出，驚顫著向後方飛速縮回。

「想走！」

見此，也在震驚中的燕赤霞即刻驚醒了過來，飛身一撲將那飛縮回去的血色長舌抓住，隨即從腰間取出一枚長釘，向那粗大如蟒的長舌猛力刺下，將它死死釘在了地上。

「啊！！！」

這一釘，於樹妖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凄厲至極的尖嘯聲中，四方大地再次搖撼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搖撼的動力來源，並非是天穹之中落下的劍氣，而是遠方一處不知名的存在。

「哈哈哈，老妖婆，你也有今天啊！」

眼見樹妖受創，連本體都驚動了起來，燕赤霞開懷不已，大笑同時再取出三枚長釘兇狠刺下，腥臭渾濁的汁液瞬時噴濺而出，將本就狼狽不已的他噴了一個狗血淋頭。

「臭道士，今日這筆賬，我記住了！」

再次受創，樹妖尖嚎更是凄厲，滿透著憤怒與怨恨，但最終還是被理智強壓了下去，被死釘在地上的血色長舌一陣扭動掙扎，猛然斷裂開來，好像壁虎斷尾一般，迅速逃離了去。

「算你好彩！」

見此，燕赤霞雖然有些不甘，但奈何此刻天穹劍雨已然平息，自己的法力也消耗殆盡，根本沒有辦法將那樹妖留下，只能任她逃離，在那黑暗幽深的樹林中消失不見。

「啊……」

也是同時，一聲低吟響起，燕赤霞回過頭來，發現夏侯傑癱倒在地，面目慘白，形體枯瘦，顯然方才那根須糾纏的時候，吸收了他不少精元，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哎！」

見此，燕赤霞也是一嘆，說道：「夏侯兄，你看看你，野心勃勃，最後還不是一場空，不過也好，那樹妖吸食你精元的同時，也將那魔劍的魔性一同吸收拔除了，讓你徹底脫離了魔道，日後切記修身養性，以免重蹈覆轍啊。」

「……」

燕赤霞苦心勸說，夏侯傑卻全無反應，整個人在地上躺成一個大字，怔怔的望着天空，腦海之中全是方才那萬劍如雨而下的景象，怎樣都揮之不去。

不僅是他，蘭若寺中，寧采臣等人也是同樣，個個怔立在地，望着自天穹中落下的鐘離，久久無法出聲。

「主播，你越來越變態了！」

「難怪要穿越，就這發展，地球君以後怎麼受得住啊！」

「修真大佬就是修真大佬，動起手來就和東風洗地一樣。」

「這太玄經是什麼級別的武學，威力竟然這麼恐怖！」

「地階上品，就這麼強悍，那以後的天階又是什麼景象？」

直播間內，眾人雖然同樣震撼，但因為有過先前經歷的緣故，適應速度要快上不少，早早就議論成了一片，不像寧采臣幾人還在發獃。

鍾離輕步落地，來到寧采臣面前，看他還是一副失神模樣，搖了搖頭，出聲問道：「寧兄，如何了？」

「啊？」

聽此，寧采臣方才驚醒過來，見鍾離就在身前，心中一跳，莫名慌張，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說道：「鍾，鍾兄，你，你是神仙？」

鍾離一笑，道：「不是。」

「那剛才那……」

寧采臣到底只是一個書生，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傳統觀念下，他的接受能力本就不強，更不要說這完全認知之外的事物了，所以此刻，他表現的很是慌張，甚至還有些恐懼。

見此，鍾離也不在意，輕笑說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寧兄，可不要只專研書本啊。」

說罷，鍾離便轉過了視線，望向後方還在失神之中的兩人。

感受到鍾離目光，聶小倩也是驚醒了過來，心中一跳，連忙跪倒在地，低頭說道：「小倩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公子是劍仙下凡，大膽冒犯，罪該萬死，小青你還不跪下向公子認罪。」

聽此，大腦一片空白的小青也回過了神，看着微笑不語的鐘離，再回想方才那一幕，臉色變得煞白一片，跪倒在地，連聲哭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好了。」

見兩人叩頭如搗蒜的模樣，鍾離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什麼劍仙，你們也不必這麼害怕，站起來吧，我有幾件事情想問問你們。」

聽此，兩人方才鬆了一口氣，聶小倩站起身來，連聲說道：「公子請講，我姐妹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鍾離一笑，道：「你們做那樹妖倀鬼，除她之外，可還見過其他修行有成的妖魔。」

「有，有的！」

這一次，小青搶先了一步，神色殷勤的向鍾離說道：「這蘭若寺地界上，除了姥姥，不對，那千年樹妖之外，還有一大妖魔，乃是陰間枉死城之主，大家都叫它黑山老爺或者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

聽此，鍾離卻是皺眉，因為這和他的目標不符，黑山老妖這名號，聽來聽去都和妖龍扯不上關係啊。

「看來還得花上一段時間啊！」

鍾離心中一嘆，但也沒有太過在意，再問道：「這黑山老妖什麼來歷，與那樹妖又是什麼關係。」

「黑山老爺，不對，黑山老妖，據說是一座位於陰間的黑山成精所化，和樹妖姥姥一樣有上千年的道行，雖然因為本體是一座山的緣故，行動極為不便，但法力高強，極為厲害，整個雲州都沒有敵手，連樹妖姥姥都對它十分恭敬，經常送手下的陰魂婢女給他做侍妾。」

見識過鍾離恐怖之後，小青已不對那樹妖抱什麼幻想，為了保住性命，無比殷勤說道：「姥姥是千年樹妖，本體同樣不好移動，因此向那黑山老妖臣服，不僅經常送給他婢女侍妾，還時不時搜羅血食送入陰間，供他和枉死城的鬼將鬼兵相融，同樣，如果遇到什麼事情，姥姥也能求黑山老妖庇護。」

「陰間，枉死城？」

鍾離喃喃了一聲，隨即陷入沉思。

這個世界，雖然不存在有什麼六道輪迴，轉世重生，但卻有陰間，尤其是在這樣的碎片世界之中，或者說這所謂的陰間，本質就是碎片世界中的又一塊碎片。

舉個形象點的例子，一面鏡子打破后，成為許多塊大的碎片，而這些大碎片後來又碎裂了一次，但碎裂程度並不高，還有藕斷絲連的接觸，所以形成了一個連接又分離的特殊結構，也就是所謂的陽世與陰間。

這樣碎片的碎片所形成的陰間，大多都有缺陷，一般生靈無法存活，但卻很適合妖魔鬼魅生存，所以，一般的鬼靈陰魂，都會選擇進入這陰間，開始作為鬼的一生。

這黑山老妖的本體，能存在於陰間，那天賦肯定非同尋常，也難怪他成為山嶽之精后，便佔據了枉死城，畫地為王，雄霸一方。

只可惜，這並不足以讓鍾離感到顧忌，按照小青的說法，這黑山老妖和千年樹妖一樣，都還受到本體的限制而無法只有行動，也就是說，他們還只是妖獸層次的存在，並未成為堪比天階的元獸，將本體完美的化為人身。

妖獸，相對地階，妖獸中的至強者，也就是地階巔峰，這山嶽之精再強，也不可能跨越天地之差，鍾離也是一樣，如今一身雄厚根基，也只是讓他無限接近於天階罷了，想要真正與天階交鋒，乃至戰而勝之，唯有突破先天，脫胎換骨成就聖人本質。

如此算來，這黑山老妖至多與他平分秋色罷了，根本不可能構成真正意義上的威脅，自然也沒有什麼顧忌。

不過，鍾離對他沒有什麼興趣，這山嶽之精別的可能不怎麼樣，但防禦肯定強悍到了極點，鍾離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那頭妖龍，否則這元氣貫注之下，鬼才知道它實力增長得多麼迅速，要是給它成了氣候，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裏，鍾離也不再多問，望向小青，道：「帶路吧，今晚便將那樹妖解決了。」

「這……」

聽此，小青卻是遲疑了起來，說道：「公子，那黑山老妖法力高強，十分厲害，你若是去找姥姥樹妖的麻煩，它肯定會出手相助，到時候兩大妖魔聯手與公子你大戰起來，我恐怕……」

話語間，眼神已是躲閃了起來，轉到一旁的聶小倩身上后卻是一亮，連聲說道：「小倩姐姐，你法力比我高，還是你帶公子去吧。」

顯然，她是怕做那城門失火時的池中魚兒。

聽此，聶小倩面色一變，驚怒交加，但顧忌鍾離，不敢多言，最終只能咬着牙關，說道：「公子，請隨我來！」

「不用了。」

鍾離搖了搖頭，輕笑說道：「寧兄孤身一人，在這古剎之中，怕是不安全，你留下保護他吧。」

說罷，又看向了小青，說道：「你們做那樹妖倀鬼，害了不知多少人，即便是被人脅迫而為，也不能全部揭過，這道理你明白么？」

「這……小青明白！」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小青還能說些什麼，只好答應下來，神色無奈的上前領路。

見此，鍾離也不知該說她什麼，選她領路，並非是偏向聶小倩，而是她心思不正，身上的陰煞也較為濃重，怕是為虎作倀的同時，自身也有幾分邪念，直接放過她，難保以後不會再為禍他人，所以鍾離才讓她引路，給一個真心悔改的機會，卻不想，這苦心還是白費了。

如此，鍾離也不再多言，舉步踏出蘭若寺，向那千年樹妖的本體所在走去。

……

那樹妖本體，距離蘭若寺並不遠，就在古剎後方的亂葬崗中，方才燕赤霞與夏侯傑之所以跑了那麼久才進入亂葬崗範圍，是因為他們方向不對，如今鍾離有小青帶路，直線走去根本不用多少時間。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不語，緩緩踏入那亂葬崗中，不過一會兒，地面上就出現了大量的汁液痕迹，還散發着濃郁的腥臭氣息。

見此，小青明顯緊張了起來，腳步加快幾分，領着鍾離亂葬崗深處，指著遠方隱隱可見的一顆參天巨樹說道：「公，公子，那就是姥姥的本體了，一株千年槐樹……」

「小青，你敢背叛我！」

話語未完，便見那參天而立的巨樹震顫了起來，巨大的根須扎入大地，在泥土之中迅速穿行，不過轉眼，便來到了兩人面前，化作一人身影破土而出。

「卧槽！」

「大媽你誰啊？」

「前邊的什麼眼神，這明明就是大爺！」

「這是我見過最恐怖的女裝大佬，受不了了，嘔……」

「你們真的是大驚小怪，這樹妖不都是雌雄同體的么，有什麼好，嘔……」

陡然竄出的身影，將直播間內的觀眾嚇得不輕，定睛看去之後，更是深受打擊。

只見那樹妖，一身黑袍，頭束鳳冠，明明穿的是女衣，但面容卻是男相，一張面龐慘白，好像塗抹了幾十層粉，雙唇又猩紅如血，強烈的反差之下，看來驚悚不已。

無疑，這就是那陰陽一體的樹妖姥姥了，根本不敢讓鍾離接近自己本體的他，只能搶先現出身來，注視着帶路前來的小青，震怒道：「小賤人，虧姥姥我這麼疼你，你竟然敢背叛我，等下我就把你送到枉死城，給黑山老妖手底下的那幫鬼將享用。」

森然話語，嚇得小青面色一白，連忙躲到了鍾離身後，說道：「公，公子救命。」

鍾離搖了搖頭，沒有理會她，指望着那女身男相的樹妖姥姥，說道：「你害人無數，今日也該還報了。」

「哈哈哈！」

聽此，姥姥頓時大笑出聲，說道：「不要以為修了幾分劍仙之法，就真的當自己是劍仙臨凡了，今日，我就要看看你這劍仙的精元，都有多麼精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