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海妖之歌

這低吟聲來得突兀，來得詭異，方才明明還是暴雨傾盆，浪潮洶湧，連槍炮的轟鳴聲聽來都不甚響亮的嘈雜環境，在這一聲低吟響起之後，耳旁霎時陷入了空曠與靜寂，那雨聲，風聲，浪潮聲統統消失，只剩下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幽幽低吟，糾纏婉轉，綿連回蕩。

身在現場的聶海龍等人如此，直播間內的觀眾也是一般，絕大部分都被這一聲低吟剝奪了「聽覺」，除了這低吟聲，再也聽不到其他。

這樣的感覺，詭異而又驚悚，但作為當事者，眾人卻不覺有異，或者說根本察覺不到，好像這低吟聲入耳之後，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靈魂，只剩下一具任由擺弄的行屍走肉。

好在，這狀態沒有一直持續下去，起碼直播間里的觀眾沒有，一瞬間的失神之後，隔着屏幕的他們就驚醒了過來，神色茫然的看着直播，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直播間里的觀眾驚醒了過來，身在現場的聶海龍等人卻沒有這個運氣，在那詭異的低吟淺唱之中，調查局一眾人馬怔立了片刻，隨後便雙眼無神的搖擺起了身子，一步步的向船身邊緣走去。

「這」

「他們怎麼了？」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他們看起來好像被控制住了！」

直播間內，見到聶海龍等人的異狀，神情還有些茫然的觀眾，終是意識到了什麼，紛紛驚叫了起來。

只可惜，這無濟於事，眾人在屏幕前的叫喊，影響不到屏幕中的直播，只能眼看着聶海龍等人紛紛被爬上船的血緣者撲倒在地，或者像是個提線木偶似得一步步往船身邊緣靠近。

就在此時，直播鏡頭驟然移轉，將畫面拉到了浪潮洶湧的大海之中，那低吟聲的來源所在。

只見，洶湧的浪濤中，一個個上半身透出水面的「人」匯聚在一起，就好像傳說之中的美人魚，只是它們的模樣，並不似童話故事或詩歌傳說中描述的那般美好與夢幻，相反，醜陋都不足以形容。

它們的外表與血緣者大致相近，有着基本的人身形體，四肢軀幹，但大半都還保留着海洋生物的特徵，皮膚上覆蓋着細密濕滑的鱗片，頭顱呈現各種魚類或者海獸擬人化的狀態，巨大的鰭翅怒張著，好像一隻暴怒的蜥蜴，完全由毒蛇構成的髮絲始終在蠕動，看得人不寒而慄。

相比起那些噁心更甚過恐怖的血緣者，它們就是純粹的驚悚了，那怒張的鰭翅與蠕動的毒蛇，再配上那沒有眼白與瞳孔區分，儘是一片猩紅的全眼，足以讓人噩夢連綿。

海妖，邪神力量滋生異化出的眷屬，黑暗之潮中的中堅力量，平時主要負責邪神的祭祀與信仰的供給，戰時則是血緣者的指揮官與培育師，正是有了它們的存在，血緣者才能夠無窮無盡的投入戰場，形成浩浩蕩蕩的黑暗之潮。

此外，在正面戰鬥中，它們也是不弱的戰鬥力，除了諸多邪神根據自身特性賦予眷屬的力量外，它們還擁有海妖共有的天賦——海妖之歌，通過歌聲，達到迷惑，控制，或者殺傷的效果，有的時候甚至能影響到周圍的環境，這一片海域中不同尋常的濃霧，就是這些海妖藉助血脈繼承者的力量，配合海妖之歌創造出來的。

現如今，雖然因為維多利亞女王解體，邪神力量消散的緣故，這些還要被削弱了不少，但聚集起來一起使用海妖之歌，那威力也不可小看，不說身在現場的聶海龍等人，就是直播間里的觀眾，也因為鍾離想要個節目效果，真實體驗的緣故，受到了一定影響。

作為海妖獨有的天賦，這海妖之歌不是任何一種語言，卻擁有着超越諸多語言的力量，哪怕是影像錄音，都可以起到作用，只不過效果會部分削減罷了。

所以，在鍾離有心的控制下，直播間里的觀眾只是失神了片刻，緊接着就驚醒了過來，不像身在現場的聶海龍等人，就算帶着耳麥，也沒有辦法徹底免除海妖之歌的影響，如今已是險象環生。

眼見自己的歌聲起效，一眾海妖吟唱得更是激昂了，雖然那幽怨婉轉的低吟曲調沒有改變，但海妖之歌的力量卻在加強，眼看着一個調查員搖擺着身體來到船邊，就要翻身躍入海中

「嗖！」

一聲尖嘯，打斷了這可怕的歌聲，聚在一起大合唱的數十個海妖，只見到船頭一道火光閃過，如流星一般急墜而下，隨後，便在一股狂暴力量與炙熱火流的撕扯之中失去了知覺。

「轟！」

巨響轟鳴，氣流震蕩，耀眼的火光與狂暴的氣浪，瞬時吞沒了那一個海妖合唱團，結束了這絕不美好的演唱。

就好像rpg神教那句至理名言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發rpg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發！

如今看來，並不需要兩發，天地大變，元氣復甦之前，邪神的生活不比人類好過多少，即便蟄伏在部分元氣殘留的區域，也是苟延殘喘，那點稀薄的元氣供自己維持都有些艱難，更不要說大量催生眷屬，甚至進一步強化了。

可是，沒有眷屬也不行，元氣是生命與力量的源泉，信仰也是一樣，只不過元氣作用於軀殼，信仰作用於靈魂，沒有足夠的元氣，肉身會腐朽枯竭，沒有足夠的信仰，靈魂也會消失湮滅，所以就算元氣不多，邪神也得催生眷屬，收穫祭祀與信仰。

這其中是一個度量的把握，眷屬不能沒有，否則會導致信仰缺失，眷屬也不能太多，否則會使得元氣無法維持，這一來的結果就是，元氣復甦之前，邪神的眷屬十分脆弱，即便是普通的槍炮，都能夠給它們造成嚴重的傷害，就好像現在這一發火箭彈，直接就報銷了一個海妖合唱團。

連邪神直接催生異化的還要都這麼脆弱，那海妖培育出來的血緣者是個什麼玩意也就可想而知了，幾乎和瘋跑起來的哈士奇差不多，不，指不定還不如哈士奇呢，哈士奇還有一副好牙口和使不完的精力，這些血緣者有什麼？

沒有足夠的元氣支撐，它們要力氣沒力氣，要爪牙沒爪牙，除了數量足夠多可以當炮灰，長得難看噁心人之外，還什麼可以值得稱道的地方？

沒有，起碼現在沒有！

因為這一緣故，聶海龍等人雖被海妖之歌控制了許久，沒有辦法進行防禦或者躲閃，但血緣者對他們造成的損傷並不嚴重，除了一兩個較為倒霉的調查員被貼面咬了幾口之外，其餘的都沒什麼大礙。

在鍾離一發火箭彈將海妖合唱團轟翻后，聶海龍等人也恢復了過來，將趴在自己身上撕咬，卻沒有辦法扯破那特殊戰鬥服的血緣者一腳踢開，撿起武器就是一陣屠殺。

見此，鍾離卻是搖頭，又射出了一發火箭彈，將幾隻還敢冒頭的海妖轟成碎末之後，快步來到聶海龍身邊，道：「它們數量太多了，殺不幹凈的，退進船艙里，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好！」

「局長，前邊給那些怪物堵住了！」

聶海龍剛答應下來，便見到一大群血緣者自從前方爬來，直接堵住了眾人的去路。

見此，鍾離也是乾脆，一發火箭彈就轟了過去，隨後將還在冒煙的火箭筒丟到一旁，扛起先前放置在附近，還未使用過的一台六管機槍。

「嗡！」

隨後，只聽一陣輕微卻異常震撼的響動，耀眼的火光在鍾離身前閃耀，恐怖的金屬洪流瞬間形成，將那被火箭彈轟炸之後仍是有些密集的血緣者群直接穿透，生生開出了一條血腥無比的通道。

「走！」

見此，聶海龍沒有遲疑，帶着眾人在鍾離的火力掩護下，衝過眾多血緣者的阻攔，進入了船艙內部。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雖然憑藉着身上的武器與裝備，他們不懼怕這些受到巨大削弱的血緣者圍攻，甚至還能殺個七進七出，但這有什麼意義，能改變現如今的局面么？

不能！

這些血緣者的數量太多了，現如今圍攻過來的怕是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就算他們把這些血緣者殺個精光，也沒有什麼作用，反而還會把自己陷在這裏，他們可不像鍾離，一個打一百多個都不帶喘氣的，若幾百隻血緣者一起撲過來，即便咬不死，抓不爛，也能活生生把他們埋了。

即便忽略掉這數量驚人的血緣者不說，眾人還是得面對一個巨大的威脅，那就是海裏邊的海妖，這些海妖的數量雖不像血緣者那麼多，但也不少，方才被鍾離一炮端掉的大概只有四分之一，還剩下大半隱藏在黑暗之潮中，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發出海妖之歌。

所以，只能退，唯有進入這船艙之中，依靠地形的優勢，層層狙擊，步步拖延，才有可能支撐到久遠的到來，在甲板上和大量的血緣者以及海中虎視眈眈的還要硬拼，那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