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離去

陡然而來的襲擊，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對這完全超出預料的變故，布魯斯心中錯愕，但並不驚惶，拉爾斯與刺客聯盟，所給予他的不僅僅只是體魄的強化與技巧的提升，還有戰鬥的智慧與絕對的冷靜。

瞬間，只是瞬間，布魯斯就對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有了不下三種對策，身體更是本能的做出了反應，暗藏在戰衣內部的腎上腺激素與刺客聯盟的特殊藥劑迅速注入，戰衣加裝的各項防反裝置也隨之啟動，數枚塗抹了重量麻醉藥劑的蝙蝠鏢即刻飛射而出，沒有受到鉗制的右腿更是怒然暴起，一擊膝撞就要像上方頂去。

這臨機反應，只能用完美來形容，如果換一人前來，即便是他的老師，那被稱為惡魔之首的刺客聯盟首領，觸不及防下不定也要中招。

奈何，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此刻站在這裏的不是別人，而是鍾離，面對這種種反制攻勢，他沒有太大的反應，僅僅只是右腿曲壓，抵住了那一記暴起而來的膝撞，其餘像是蝙蝠鏢之類的東西，根本就不作理會。

「砰砰砰！」

幾道刺耳聲響，金鐵交際一般，那特殊合金製作而成的蝙蝠鏢，在這已近圓滿的橫練鐵布衫面前毫無作用，連表皮都沒有刺破就被彈飛了出去。

重重反制皆盡無用，布魯斯心中也是一驚，拼起那注射了腎上腺激素與刺客聯盟藥劑的身體，準備進行最後的反抗。

就在此時……

「灌輸開始！」

隨着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冰冷聲響，洶湧的記憶洪流瞬時沖入了腦海，布魯斯只感到頭顱中一陣劇痛傳來，視線之中的景象就出現了扭曲，模糊，那一張本就沒有看清的面龐，更是被黑暗迅速的隱沒。

「轟！」

不知過了多久，是千萬年還是一瞬間，布魯斯驟然驚醒了過來，但映入視線之中的景象，卻已不是原先，那將他摁倒在地的神秘人也沒了蹤影，甚至連他自己……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錯，消失不見，布魯斯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也看不見自己的存在，甚至連移動都無法自主移動，就好像一個被拋棄在虛空中的孤魂一般，與世界徹底沒有了關聯。

簡單點來說，就是進入了旁觀者的視角，好似觀看一部電影一般，能夠將一切盡收眼底，卻無法做出什麼改變或影響。

即便在刺客聯盟接觸了許多超出現實的事物，知道這個世界並不似表面上的那般簡單，但這樣的遭遇還是讓布魯斯感到了震驚，而當這陌生的景象逐漸透出幾分熟悉的時候，這震驚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境地。

「這裏是……哥譚！」

崩毀的樓房，滾滾的塵煙，尖叫的人群與擁堵癱瘓的車流，看着這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布魯斯眼中除了震驚與錯愕，再也不見其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又是什麼地方？

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

疑問，一個接連一個出現，積壓在內心之中，卻不給他尋找答案的機會，下一瞬，這「鏡頭視角」又出現了移轉，緊接着，一道絕不算熟悉，但也絕不陌生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見此，布魯斯徹底驚住了，因為那個人，他見過，每日都見過，只不過不是在現實，而是在鏡子裏，因為那是——他自己！

布魯斯怔怔的看着「自己」，在這一座正遭受毀滅的城市之中穿行，大樓倒塌，塵煙成暴，往日那精緻的大廈叢林，在這無可抵禦的災難之中逐漸崩潰，天空中落下了晶瑩的雨，在地面之上綻開了猩紅的血花，一個少女，被一塊自從半空中墜落的玻璃穿透了身軀，一個孩童，被轟然砸下的碎石壓成了血沫……

如此，何止觸目驚心？

注視着毀滅的城市，崩潰的人群，布魯斯終於從混亂之中驚醒了過來，抬頭向天空望去，只見耀眼至極的光芒，猶若驕陽一般綻放，毀滅性的力量隨之橫掃而出，任何阻擋在前的事物，盡數化作了塵埃。

一隻造型怪異，巨大無比的飛船，自從黑暗的天穹之中落下，將一座座高樓撞得崩毀塌陷，激滾而出的塵煙好似狂嘯的惡龍一般，將逃散的人群連同整座城市悍然吞沒。

在這末日一般的景象之中，布魯斯又看到了「自己」，一個看起來如此渺小的自己，駕駛着一輛玩具似的車子，在崩落的大樓間隙之中掙扎著，看來是如此的艱難，讓他都不由得捏住了雙手，不是感同身受的緊張，這是憤怒，無力的憤怒與言語無法描述的絕望。

片刻之後，「自己」停了下來，因為那擁堵的人群，徹底隔斷了通道，打開車門之後，看着一個個癱倒在地，眼中絕望，迷茫，甚至死灰一般的人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心陡然緊繃了起來，彷彿收一隻無形的手，用力的捏住了它，要將它捏得粉碎！

絕望，迷茫，最終無力的接受現實，在這根本抵擋不了的末日面前，有人癱倒在了地上，有人做着無用的掙扎，也有人將最後的希望，寄予在了自己的目光之中，向那戰場投去。

不錯，戰場，在這毀滅的中央，是一處戰場，其中交戰的不止一方，眾人也辨悉不出什麼，只見到幾道人影與幾道形體扭曲或者被光芒籠罩的存在四處交錯著，似在進行戰鬥。

誰是爭，誰是邪，眾人不知，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將希望寄予在了那幾道人影身上，雙手緊握著，在禱告，在祈求！

布魯斯怔怔的注視着這一切，與就在現場的「自己」一樣，望着這震撼卻又莫名可悲的一幕，感覺那一隻進緊捏著自己心臟的手，又是加重了幾分力道，讓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轟！」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使得整沉浸在這一切中無可自拔的布魯斯，驟然感到腦海一陣劇痛，隨後視線再次扭曲，模糊，黑暗……

「啊！」

一聲尖叫，布魯斯驚醒了過來，卻見到方才的一切已消失無蹤，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座大樓，那一座燈光黯滅的辦公樓，整個人倒在地上，被一隻手死死的摁住。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緣故，腦海之中傳來了異常劇烈的痛楚，讓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戰衣下的身軀浸滿了汗水，整個人就好像剛剛從水裏邊打撈出來的一般。

但他卻顧不上這些，因為方才的景象，此刻還是歷歷在目，彷彿印刻入了他的靈魂之中，再也無法遺忘。

這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那是幻覺？

什麼東西能讓自己出現這樣的幻覺，什麼東西能構建出這樣的幻覺！

「嗬，嗬！」

心中糾纏的疑惑，肆虐腦海的痛楚，讓布魯斯的思緒變得一片混亂，身軀抽搐着想要站起，卻提不出什麼力量。

此時，那一隻按着他的手，也驟然收了回去，鍾離站起身來，注視着不住掙扎卻難以站起的布魯斯，面色也是難見的有些蒼白。

灌輸！

這是鍾離將智腦許可權提升到六級之後所有的能力，可以將他自己的身體作為輸送渠道，讓智腦對其他人進行灌輸，這灌輸的內容沒有多少限制，除了各項武學之外，還可以灌輸各種各樣的資料信息。

這灌輸除了信息接收效果之外，並沒有其他作用，接受灌輸的人也不會因此受到什麼特別的影響，所以想要靠這進行洗腦控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連偽造一段記憶的做不到。

除此之外，這灌輸還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也就是雙方不能受到太大程度的干擾，否則會對身體造成十分嚴重的損害，尤其是腦域，一個不好，弄成白痴都有可能。

所以，強行灌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對被灌輸者而言，畢竟鍾離是智腦的主人，是第一保護目標，自身又開啟了神庭天門，就算灌輸失敗，也就頭疼一陣，不可能受到多大的損傷，被灌輸者就不同了，沒有智腦在體內，保護措施自然也弱了許多，再加上實力問題，那危險系數不要太高，如果不是布魯斯的實力不錯，鍾離絕不會強行對他進行灌輸。

如今看來，這強行灌輸確實有些艱難，但好在效果還是有的，看着還有些混亂的布魯斯，鍾離滿意的點了點頭，站到一旁等待着他的恢復。

這等待不需要多久，作為拉爾斯最為得意的弟子，布魯斯的實力不差，很快就抵消了智腦灌輸的效果，倒在地上的身體驟然翻騰而起，冷眼注視着鍾離，卻沒有出聲言語。

見此，鍾離也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現在什麼都不說比說什麼都好，他需要時間來消化，接受這顛覆世界觀念的信息。

沉默，維持了片刻，直到後方劉福的叫喊聲傳來，布魯斯方才驚醒，深深的望了鍾離一眼，隨即向後退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見此，鍾離也沒有阻止，只是將直播間的視角切了過去，讓眾人注視着布魯斯退回大樓邊緣，如同來時那般飛躍而出，在黑暗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