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攤牌（第一更）

有句話說得好，人紅是非多，如今的鐘離就是這方面的典型，只要他一出現，那肯定會有事情發生，並且絕大部分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一點不僅有前人教訓，聶海龍自己也深有體會，所以此刻面對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鐘離，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怕這位又給自己帶來了什麼「驚喜！」

然而，鍾離卻沒有這個覺悟，仍是輕笑說道：「不請自來，也不知道聶局長歡不歡迎？」

「歡迎，當然歡迎！」

雖然對於鍾離的到來感到有些不安，但表面功夫聶海龍還是做得滴水不漏，笑道：「如今炙手可熱的武道宗師，百忙之中駕臨我這小衙門，怎麼能夠不歡迎呢？」

鍾離搖了搖頭，道：「聶局長說笑了。」

「這可不是說笑！」

聶海龍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說道：「之前你推出的那四篇武道概述，震動了整個學術界，在人體研究，醫學醫藥等領域，更是堪稱顛覆性的創新與開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腦袋的想要見你一面，這還不是炙手可熱？」

對此，鍾離一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聶海龍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些，這隻不過是一個引子，一個用來試探他的引子罷了，至於試探些什麼……

鍾離沒有言語，讓聶海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憂慮，但卻沒有立即表現出來，沉默了一陣，方才說道：「看來這些事情你都一清二楚。」

鍾離點了點頭，道：「不錯。」

聶海龍眉頭一皺，問道：「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作為後世人族武道體系的基礎，神武世界推出的四篇武道概述，絕不只是幾篇文章，幾個論點那麼簡單，它們不僅會顛覆了各領域固有的概念與認知，還將對人類的文明造成影響，開啟一個全新的時代。

這話絕不誇張，因為歷史上人類的文明就是如此演變發展的，從最開始的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再到後來的封建社會，現代社會，人類文明的每一個進程，都是一次文明體系的進步與提升，石器、青銅、鋼鐵，狩獵、畜牧、耕種，農業、工業……

一個模糊的概念，驗證，發展，成熟，建立起完善體系的同時，對世界造成相應的影響，最終改變社會的形態與格局，這就是人類文明的發展史。

如此，那四篇武道概述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堪稱下一個時代的開端，新世界，新紀元的起點，具有無可估量的戰略價值，甚至會影響到未來的社會形態，戰爭模式與世界格局。

這個道理，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有過實例，工業革命的出現，改變了西方世界的社會形態與生產結構，戰爭也因此從冷兵器全面進入到了熱兵器時代，產生的利益衝突，引發了世界戰爭，歷經戰火硝煙之後，權力重新洗牌，最終才形成了現在的格局。

這樣的歷史，似乎又要重演了，在那四篇武道概述之上，聶海龍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彷彿裏邊的每一個字，都沾滿了鮮血！

這也是此刻聶海龍發問的原因，他想要知道鍾離全面發佈那四篇武道概述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名留青史，還是為了財富與權勢？

面對聶海龍的疑問，鍾離搖了搖頭，道：「如果說我要創造一個新的時代，一個武道盛行，人人如龍的世界，聶局長相信么？」

「嗯！」

聶海龍緊皺着眉頭，深深的望了鍾離一眼，道：「你的理想我可以理解，但這麼做卻有失妥當，一個人如果擁有了強大的力量，那勢必會滋生出相應的野心，由此而產生一系列的衝突……」

說道這裏，聶海龍的神情更是凝重了幾分，道：「不受掌控的力量是危險的，個人如此，國家更是如此，一旦你的武道普及，每個人都擁有着如你一般強大的力量，那勢必會造成衝突與動亂，當這些矛盾無法通過內部手段來平息的時候，就只能轉移到外部發泄，最終爆發戰爭，波及整個世界！」

一番話語，讓聶海龍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胸膛劇烈起伏了一陣，方才勉強平靜，繼續道：「這就好像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你可以打開它，卻沒有辦法控制它，當個人的貪慾發展到國家的野心，整個世界陷入戰火之中，多少人會因此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知道么？」

聶海龍話語沉重，可鍾離卻不為所動，平靜答道：「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聶海龍站起身來，雙眼緊緊盯着鍾離，一字一句的質問道：「為名？為利？還是為了權勢？如果你想要，我們都可以給你，完全不需要這樣！」

鍾離搖了搖頭，道：「從國家的層面考慮，你說的沒錯，我這麼做確實有失妥當，甚至會引起世界範圍的動亂與戰爭，可這僅僅只是國家層面上的考慮。」

「難道還不夠么？」

「不夠！」

鍾離站起身來，神情異常的嚴肅，因為現在與他對話的不只是聶海龍，還有這個國家！

這一段時間的積蓄與發展，他已經擁有了與國家對話的資本，這一點從那四篇武道概述發佈后國家方面的態度就看得出來。

如果發佈這四篇武道概述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普通的學者，那麼相關方面肯定會第一時間將之帶走，進行保密與保護措施，以此最大程度的確保國家利益。

鍾離沒有遭遇到這樣的對待，是因為如今的他在一定層面上，已經擁有了與國家對話的資本，對待他只能定位為合作對象，而不是服從聽命的下屬人員。

正是因為如此，鍾離才沒有迴避聶海龍的質問，因為他已經沒有理由迴避了，按照他現如今的發展速度，很快就會達到界限，屆時必將迎來世家與各個方面的壓制與反彈，必須要藉助國家的力量，才能夠與之抗衡。

所以，是該攤牌了！

……

鍾離強硬的回答，讓聶海龍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後，方才問道：「為什麼？」

鍾離搖了搖頭，說道：「人都有立場，我也一樣，如果這個世界，僅僅只是國家與國家，那我很樂意為自己的國家貢獻力量，可這個如果並不成立，我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國家與國家的利益衝突，還有種族的生死存亡，我們的立場——是整個人族！」

說罷，鍾離取出一個手機，放到了聶海龍的辦公桌上。

隨即……

一道藍光閃過，虛擬的影像建立，在一座濃霧籠罩的都市中，一場戰鬥正在上演，戰鬥的雙方都有着大體人類的軀幹與樣貌，但絕對不能劃分到人類的行列，一者背後生長著血色的肉翼，面容慘白，嘴唇鮮紅，兩根森白的犬齒自從其中壓出，看來分外的驚悚，一者身形健碩，生長著濃密無比的毛髮，頸脖之上赫然是一顆巨大的惡狼頭顱，口中涎水流淌，利齒交錯，更是恐怖。

「這……」

這一副畫面，讓聶海龍怔在了原地，片刻之後方才回過神來，目光轉向鍾離，問道：「這是什麼？」

鍾離一笑，道：「狼人和吸血鬼啊。」

「……」

這回答讓聶海龍一陣無語，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些影像你從哪裏得來的？」

「看來調查局的許可權比我想像中的要低。」

鍾離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聶海龍，只是讓智腦轉換出了另一道影像。

這一次，是在浩瀚的海洋，那暴風雨將要來臨的海面上，漂泊著一艘古老的船隻，上邊堆疊滿了屍體，鮮血肆意橫流着，幾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俯跪在甲板之上，口中念誦著不知名的語言，似在進行着什麼儀式。

片刻之後，怒浪翻湧，深海之中浮現出了一道駭人的陰影輪廓，原本穩定的畫面隨之扭曲，崩潰，最終只能見到一個巨大的漩渦扭轉，將整艘船隻吞沒……

隨後，景象又是一變，轉成了一個偏僻的小鎮，鎮上古老的教堂之中，一個面容蒼老的修女，驅使著眾人將一個少女綁在火堆之上，隨即無情的拋出了火把，火焰升騰而起，卻是猩紅的顏色，瞬時間將那少女吞噬。

虛擬景象再次變幻，這一次轉成了一個繁華無比的都市。

望着那熟悉的城市景象，聶海龍眼神一凝，轉望向鍾離，沉聲問道：「這是龍海？」

鍾離一笑，沒有即刻給出回答，只說道：「看下去再說。」

說罷，城市的景象迅速掠過，來到了那被預定為新城的市郊，一處已經開始施工的工地上，不見有多少工人，反倒有許多保鏢模樣的人來回巡視着。

畫面深入，工地中央，一個數十米開闊的巨大坑洞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處建築輪廓，似乎是一座宮殿的頂部，表面上銘刻着巨大的符篆，筆畫如勾，顏色暗紅，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森然意味。

「這是……」

望着一臉驚愕的聶海龍，鍾離輕笑說道：「現在知道楚家為什麼願意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拿下這個地方的開發工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