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驚
宋書妤的心思如何不得而知，但鍾離此刻的狀況卻是與張擎推測的絲毫不差，強行收回那一拳爆發出的勁力，直接導致了拳勁反衝，氣血逆流，對他這具本就十分虛弱的身體，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害，甚至傷及了五臟六腑。
這樣的傷勢，哪怕是放在一個身強體健的青年漢子身上，都能使其變成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病癆鬼，一生都要活在五臟傷痛的糾纏之中，鍾離那更是不用多說了。
因家道中落之故，他還是個半大小子的時候便開始打些小工維持生活，經常是日夜顛倒，三餐混亂，這尚在發育之中的身體得不到足夠的營養不說，甚至連最基本的休息都十分欠缺。
這就使得，鍾離的身體十分之瘦弱，身上雖有幾分力氣，但也是在長期的工作之中壓榨生命潛能換來的，不僅不會讓身體表現強壯，反而會致使體內氣血虧空，出現根本缺陷。
這樣的身體狀態，能活到五十之限，就已經是老天開眼了，現如今這一內傷下來，那何止是雪上加霜，只怕不出三月，鍾離就會因為這內傷發作，震裂肺腑心脈，最終敗血而亡。
如此嚴重的後果，張擎都能看得出來，鍾離又怎麼會不清楚，只不過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他不能夠就這麼把張擎打死，起碼現在不能！
小不忍則亂大謀，無數次的生死交鋒，不僅僅讓他掌握了殺戮與戰鬥的技巧，讓他明白了隱忍與蟄伏的智慧，相比於將張擎當場打死的一連串反噬，這點小小的內傷，還在能可承受的範圍。
不錯，小小的內傷，這放在他人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勢，對於鍾離而言真的算不得什麼，重生之前在戰場上他受的傷多了去了，甚至好幾次被人從死人堆里挖出來，但最終他抗了過去。
鍾離這麼能抗，除卻了逆天的運氣與聯邦成熟的醫療科技之外，還有一點功不可沒，那就是武道修鍊。
前世的鐘離，除卻了形意拳之外，還修鍊了一門極其特殊的武學，名喚吞元功！
說特殊，並不是因為這吞元功多麼罕見多麼稀有，恰恰相反，這一門武學在地球聯邦建立的初期，就已經爛大街了，你去包子鋪買十個包子都能拿上一本當贈品。
它特殊，是特殊在作用，修鍊吞元功，就能夠大幅度的從食物之中汲取元氣補充自身，以此強健體魄，雄厚氣血，甚至增進武道修為，更為關鍵的是，修鍊這一門武學幾乎沒有任何的門檻，只要你能吃，你就能練。
在聯邦建立的初期，許許多多沒有被天地元氣改善體質的人，就是靠這一門吞元功開啟了武道修行之路，但美中不足的是，這一門武學有一個巨大的弊端，那就是依靠事物汲取來的元氣十分駁雜，完全無法與天地間汲取的元氣相提並論，若是在體內累積太多，不僅無益修行，甚至還會反桎自身。
因此，修行這吞元功的，大半都是背後無依無靠的平民，那些世家子弟或者雄踞一方的強大勢力，基本上都不會讓門人修行這吞元功。
重生之前，因為資質與資源問題，鍾離修為止步於人階中品，進境無望之下，才會修鍊這吞元功，依靠其特性補充自身，保證在每一次戰鬥之後都能迅速的恢復。
現如今，鍾離也打算再次使用這吞元功，只不過他不會再像重生前一般毫無顧忌的使用，只要能補充氣血，彌平內傷就足夠了，萬萬不能使用過度，在體內形成駁雜的元氣累積，影響日後的修為進境。
想到這裏，鍾離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向智腦詢問道：「智腦，有吞元功的傳承么？」
吞元功這一門武學極其特殊，它幾乎沒有任何資質要求，也沒有任何修鍊難度，只要按部就班的汲取到第一縷元氣，那日後進食之時身體就會自主汲取事物縱的元氣。
因此，一旦修行了這吞元功就無法停止，至多只能減少進食，在體內元氣積累至一定限度之前突破人階，進入地階境界以後，再以天地元氣代替日常的食物補充。
現如今的鐘離，也是這般的想法，只不過他感覺這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因此才詢問起了智腦，看看智腦有沒有改良版的吞元功，能免去元氣駁雜積累體內這一弊端。
面對鍾離的詢問，智腦沒有出聲回答，而是直接在鍾離的腦海之中展開了一副關於吞元功的文字記載。
吞元功
等級：天
兌換所需許可權：無
兌換所需點數：無
這一段文字，展開的非常突兀，直接就出現在了鍾離的腦海之中，搞得他都被嚇了一跳，幸好正坐在公車上，這才沒有引起注意。
自錯愕之中回神，再初略掃過這吞元功的介紹，鍾離不由搖了搖頭，苦笑道：「果然是爛大街的貨色，不僅等級沒有，連點數都不需要了，哎……等等！」
似驚覺了什麼，鍾離又一次查看起了這吞元功的介紹，隨後注意力全數落在那武學等級之上。
天！
這吞元功，竟然是位列天級的武學！
見此，鍾離也是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爛大街的吞元功，竟然是一門天級武學，僅在那人道聖武傳說下的天級武學。
「不對！」
震驚一瞬之後，鍾離又緊皺起了眉頭，心中全是不解。
若這吞元功是一門天級武學，怎會有如此巨大的弊端，智腦又為何不限制其兌換許可權與點數，這根本說不通。
難道是智腦出錯了？
心中疑惑之下，鍾離又是詢問起了智腦：「這吞元功真的是天級武學，為什麼不需要兌換許可權與兌換點數。」
「許可權與點數的限制，是因避免宿主逃避責任而設定的，目的是讓宿主有引領人族武道崛起的動力，而吞元功這一門武學，性質特殊，是在天地元氣未有改變的舊紀元時代中，能夠讓宿主最快增進自身根基的武學，因此解除了許可權與點數的兌換限制。」
面對智腦的回答，鍾離仍是緊皺着眉頭，說道：「可這吞元功有極大的弊端，若是積累了太多駁雜元氣在體內，就會形成桎梏，終身無法突破人階，這也算是一門天級武學么？」
「宿主所說的吞元功，並不是完整的吞元功，完整的吞元功共分兩步，上部為吞元，下部為化元，只修鍊上部，才會導致汲取的元氣駁雜不堪，在體內形成桎梏，若上下兩部同修，吞化元氣，可直入天階！」
「什麼？」
聽此，鍾離也是怔住了，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問道：「那為什麼，聯邦只將上部傳出，讓那麼多人……」
話語至此，鍾離好似明白了什麼，神色一怔，瞬時沒了聲音。
對此，智腦仍是用那冰冷的語氣回答：「此事智腦庫中無詳細記載。」
「是么？」
鍾離喃喃一聲，隨即帶着幾分自嘲的說道：「是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有記載呢。」。
一門毫無修鍊要求，不限資質不限悟性，只需要有足夠的資源，便能直入天階的武學，為什麼只流傳出了有巨大弊端的上半部分？
原因很簡單，因為某些人的需要，縱然是在那個時代，那個種族已經將近滅亡，文明之火將要熄滅的時代，他們仍是害怕，害怕自己維持了數百上千年的地位動搖！
畢竟，修行的資源就只有那麼多，如何供應得起無數想要依靠這吞元功進入天階的武者，縱然是供應得起，那這無數出身底層的天階武者，又會對那維持了千百年的金字塔造成怎樣的衝擊？
因此，在各種利益考量之後，這殘缺的吞元功便被推出了，它雖然是殘缺的，但仍舊保留了天級武學的部分性質，同樣的人修鍊，定是資質高的人進境更勝一籌，能夠在體內元氣積累到無可救藥之前，突破至地階境界。
簡而言之，這吞元功就是一個巨大的篩子，將那些不滿足要求的人盡數篩落，只剩下那些資質絕佳的精英。
屆時，某些人便能以完整的吞元功作為籌碼，將這些資質絕佳的精英吸收入自己的體內，壯大自身，形成一個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循環，保證自己那維持了千百年的地位繼續維持下去。
至於那些因此而無法進境的人……
鍾離想起了自己的戰友，他們一個又一個的倒在了戰場上，有的人死在了異族的手中，但有的人卻死在了自己的人刀下，一口無形卻更為鋒利的刀！
這時的鐘離，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應該憤怒，還是應該悲哀？
「……」
公車緩緩停了下來，鍾離的思緒也漸歸平靜，再也沒有言語什麼，起身步出了車廂，漸行漸遠。
片刻之後，鍾離回到了家，一頭倒在了那已經蓋上一層薄灰的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眸。
「開始吧。」
「開始進行修鍊灌頂，灌頂武學——吞元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