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0 我去買回來
而站在徐新華身邊的美男子廣基面色大變,哪有半點方才的天塌不俾睨豪邁的半點風姿。
呆呆傻傻的看着地面,瞳孔早已收緊,露出絕不可能的震驚和不信表情。
白色槐花滿天狂飛,好似絕美電影的畫面,美到了極致。
金鋒靜靜的站在槐花樹下,神色無比的平靜,輕輕的緩緩的偏過頭,露出一抹微笑。
在金鋒的旁邊三尺外的地方,赫然站立着一尊銀色的鎧甲。
那鎧甲挺立如標槍般筆直,靜靜的杵在地上,宛如一尊沒有人頭的雕像。
就像是充氣的人偶,鎧甲渾身上下鼓得圓圓的,無論是大褂還是手袖,都跟充滿了氣的人偶一般毫無分別。
唯一遺憾的是,這尊人偶。
缺了一個腦袋。
這,是子龍袍!
金鋒微笑着沖着那廣基輕輕頷首,反手拎起四支背旗,緩緩柔柔的插在那站立的子龍袍的背後。
右手一抬拎起金白戰盔來輕輕的往子龍袍頂上一放。
瞬時間,子龍袍便自活了過來。
就如同西方收藏家裏必不可少的戰甲一般,子龍袍靜靜的杵在原地,戰盔之下空洞透明的面孔無聲的凝望着曾經熟悉的四合院,還有那完全陌生的新世紀。
金鋒輕吁了一口氣。摘下滿是汗水的手套,反手捻起肩上的一片槐花,淡然輕笑。
「廣先生。」
「這是你要修復的絕世重寶乾隆子龍袍!」
「請驗收!」
對面的廣基如雕像一般的站着一動不動,顯然也是被金鋒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震得失神失態。
半響之後,回過神來的廣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看着近在咫尺的站得筆直的子龍袍,臉上第一次露出膽怯的神色。
「隨便摸!」
「要是倒了,這件子龍袍……免收維修費!」
手裏拿着小丫頭送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沖着廣基微笑說着,金鋒回到槐樹下坐了下去,眼角現出一抹疲憊。
乖巧的小丫頭給金鋒點上煙,倒了一杯茶遞給金鋒,嘴唇輕啟:「你都沒說錢的事兒。」
金鋒輕輕看了小丫頭一眼無聲的回應:「這種人言出必諾,不用擔心。」
小丫頭輕輕用唇語回應:「孫慶新說,男生女相,不是巨富就是巨貴。但他的指紋卻是兩個同心螺斗一個螺旋螺斗是,剩下七個全簸箕。」
「同心螺斗隔三岔七,螺旋螺斗居其九,這種指紋排列的人,註定勞碌命。」
金鋒偏頭看了看站在子龍袍旁邊的廣基:「孫慶新教的是對的,你自己算岔了。」
小丫頭眨眨長長的眼睫毛,黑黑的眼眸里儘是茫然。
「衛恆卿也是這樣的指紋。」
金鋒輕聲的給出提示,小丫頭眼珠子停滯半響,若有所思,卻還是一臉的困惑。
現場一片寂靜,只有那槐花落下的聲音,幾乎不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站在子龍袍旁邊的廣基似乎下定了決心,舉手輕輕觸碰了子龍袍一下,卻是一下子就縮了回來。
那感覺就跟觸電了一般。
這時候,徐新華也到了身邊,麻著膽子先是敲敲子龍袍,頓時露出一抹驚怖。
跟着,徐新華握緊拳頭又在子龍袍上捶了捶,臉上滿是震驚和不信。
敲打和捶擊子龍袍的感覺就像是打在剛剛解凍的肉塊上,有些微軟但卻又有一絲彈性。
這樣的觸感徐新華還真的從來沒有試過。
嘴裏噝了一聲,徐新華伸手摸了摸子龍袍的袖口,又摸了摸戲服的衣領。
入手的感覺卻是摸著舊時的篾席,子龍袍的紋理清晰而深刻,彈性張力也不低。
這讓徐新華感到無比的驚訝。
自己幹了一輩子的修復,從夏朝的綠松石配飾到齊白石的畫,從來沒遇見過這麼神奇的事情。
近乎玄幻一般的詭異。
純銀純金編織的戲服竟然可以像木偶一般的站直了,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自己好歹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修復大師呀。
自己,這幾十年都他媽白活了。
「難道金鋒會妖術?」
呆呆傻傻的看着這子龍袍,徐新華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信仰。
微風輕輕的起來,帶着那戰袍后的四面小龍旗微微擺動,這一刻,子龍袍就跟活了一般。
多少遊園驚夢,多少梨園往事,隨着這四面小龍旗輕輕吹送,漫入每個人的心中。
許久許久,廣基默默的轉過頭來向金鋒頷首致禮:「金先生天工神技令人驚嘆。」
「謝謝您完成了我奶奶最後的遺願。」
「請,金先生算一算維修費用。」
金鋒長身起立到了廣基跟前靜靜說道:「維修費用免除。」
聽到這話,廣基不由得一怔。
徐新華卻是懵了。
只聽見金鋒輕聲說道:「如果廣先生信得過,這件子龍袍我要留着……帶去港島。」
「廣先生應該懂我的意思。」
廣基目光輕凝,直直看了幾秒,忽然間嘴角上翹,伸出手來笑着說道:「我明白金先生的意思了。」
「七月三號,我親自去中銀大廈,買回子龍袍。」
金鋒平靜點頭神色一整:「謝謝。」
廣基面色平肅淡然輕聲說道:「不用客氣,到時候見。」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重重搖了搖,隨即分開。
廣基隨後跟徐新華見禮道別,照了一張子龍袍的照片之後悠然轉身大步而去,轉過照壁消失在宅子門口。
徐新華獃滯的看着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廣基一幫人,又復扭頭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子龍袍,腦袋裏一團漿糊。
「鋒兒,他就這麼信得過咱們?」
「這可是……」
金鋒平靜的看着大門的照壁,突然說出一句奇怪的話來。
「這個世界上,隱世的豪門太多了。」
徐新華對這話半知半解也不去多想,一步竄到金鋒跟前低低說道:「看在我把老徐家的命賣給你的份兒上……這東西,是怎麼修的?」
金鋒呵呵笑了附耳對着徐新華說了兩句話。
徐新華頓時驚得來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失聲怪叫。
「沒……壞!?」
「沒壞!?」
徐新華被金鋒的話震得來半個身子都是麻的,雙眼無神的獃獃的看着一個方向,嘴裏不住的念叨著沒壞沒壞,沒一會便自陷了進去。
「收了吧。」
突然間,徐新華猛然扭轉身子,正要說話,卻是見着金鋒已然站在子龍袍身邊,將戰盔遞給徐培炎,四面小龍旗給了小丫頭。
右手再次搭上子龍袍的衣領。
這瞬間,徐新華陡然收緊了雙瞳,死死的盯着金鋒。
金鋒拎着子龍袍衣領,手腕一抬一頓一抖,又復往下狠狠一扯。
嗖轟!
剛剛站得筆直堅挺的子龍袍就跟變魔術一般嗖轟的一下子鬆軟了下來,就跟泄了氣的人偶氣球,一下子……
癟成扁扁平平,再次恢復了戲服的模樣。
這一幕出來,徐新華當即嚇得面如土色,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抖抖索索的指著金鋒,卻是一句話也叫不出來,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鑒定中心和修復中心開張,金鋒作為老闆肯定是要在這裏守着。
在老四合院裏坐到了下午,來鑒定的人少得可憐,來修復的卻是再也沒有。
對於這樣的情況金鋒跟徐新華早就料到,也不足為奇。
行里知道金鋒和徐新華的人不少,但知道帝都山的卻是沒幾個。
行外邊的話那就更不用說。
古玩行這一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雖然說是賣東西的暴力,但同樣適用在修復和鑒定上。
光是今天早上做的那單就足夠讓金鋒吃了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