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歷久彌新

321歷久彌新

清晨時分,墨韻凝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第一眼便是去瞧自己身旁的人,發現身旁的床鋪空落落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昨夜發生的事情猶如是一場美好得有些令人心碎的夢。

墨韻凝的心底驟然一慌,還要喊出口的名字到了嘴邊又堵住了,她匆忙起身,甚至連鞋都來不及穿,在這秋寒時分,只著單薄的素衣,光着腳就直接下了塌,有幾分慌亂的往屋外跑去。

在打開了門之後,卻險些撞進了來人的懷中,墨韻凝抬頭看向了他,臉色微怔:「你……」

蕭清逸的眸光在她的身上巡視了一番,在看到她踩在地上光着的腳,眉頭驟然蹙緊了,臉色看起來有些難看,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躬身直接把墨韻凝打橫的抱在了懷中,直直的朝裏屋走去,又把她輕柔的放在榻上。

墨韻凝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只來得及用手環繞着男人的脖頸,近乎乖巧的被他抱進屋裏。

蕭清逸將她放在了床上之後,蹲下身來,用手去觸了觸她的腳丫,手下略有些冰涼的觸感讓他的眉頭皺得更深,而墨韻凝卻是又被蕭清逸的動作嚇得腳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蕭清逸並未順着她的動作鬆開了她,還是以不緊不松的力道握住她。

男人取過了一旁乾淨布巾,依舊是半蹲在地上,就那麼抬手幫她擦拭着腳,他的動作讓墨韻凝整個僵住了,這一點都不像他的身份會做的事情,即便是在墨韻凝小時候,蕭清逸亦不曾這麼做過,而他如今卻是這麼做着,他的神色看起來是那般的自然,彷彿是在做着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絲毫不是在屈尊。

且不說,他的行為不合禮數,墨韻凝自是有幾分羞惱的,且她方才光腳踩了出去,不甚乾淨,她亦是不想讓他碰,蕭清逸今晨一連串頗為反常的舉動讓墨韻凝有些許不適,但是這也在提醒着墨韻凝,昨夜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她的夢境。

他說他喜歡她,他們二人如今竟是兩情相悅的,這件事情匪夷所思到她先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墨韻凝就那麼坐在床邊,有幾分呆愣地看着蕭清逸,任由着他動作著。

男人細緻地將她把腳擦拭好了,示意她把腳抬上去,放進被褥之中,不想讓她清晨一早起來便著了涼,墨韻凝自然是乖巧地把自己地腳丫抬了起來。

蕭清逸看她這樣,如今才有功夫開口問道:「下次莫要再如此了,為何一大早便光着腳像剛才那般跑了出去,甚至未著外衣?」

墨韻凝一時語噎,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我起來看不到你。」她以為他走了,以為他昨夜只不過是為了安撫她說了謊話,以為他是後悔了,她甚至以為這一切是不是她病糊塗了自己臆想出來的,光是這些充斥在腦海中的不安想法就已經夠讓她坐不住的了,她迫切地想要看到他,確認他還在。

蕭清逸因為墨韻凝的話微怔了下,分不清心頭湧上的情緒是欣喜還是心疼,但總歸是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總歸她所有的不安都是他給予的,當是他的錯。

唇微動了動,蕭清逸開口道:「我說過了,我不會走了。」

墨韻凝下意識地抿了抿自己地唇,略帶幾分指控地說:「那誰知道,先前是我先跨出的一步,幾番表露自己的心意,可你都沒有接受……」說到後頭,墨韻凝的聲音不由地更低了,她坐在床上,雙腿曲起,手環扣住了自己的膝蓋。

而蕭清逸沉默了良久,卻是回答她:「可是我亦未曾說過我不喜歡你。」

墨韻凝聞言,立即抬起頭有幾分微震地看着蕭清逸,略有幾分委屈地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這樣欺負我好玩么?」他可曾知道,就是他這種不接受不拒絕還特別坦然地拒她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屢次都讓她覺得崩潰!

墨韻凝有些激動:「你什麼都不說,從頭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

蕭清逸定定地看着她,而後走上前來坐在了床邊,輕嘆一口氣道:「但是我從來都在,並且以後也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墨韻凝不說話了……她一直都是知曉他的性格的,男人的這句話說得那麼輕,分量卻那麼重,蕭清逸所所承諾的陪伴是他在墨韻凝的身上傾注感情的開始,以至於蕭清逸而今在說這句話之時,聽起來居然無異於是一句最動人的表白……

僵持了一剎那,墨韻凝緊抿了下唇,略帶幾分負氣地扯著被褥又躺倒在了床鋪上,將自己整個人從頭到腳遮了起來,聲音悶悶地嘟囔道:「你沒錯,你只是不喜歡我。」

這句話攙著幾分半真不假的委屈卻更像是一句軟糯的撒嬌,毛毯遮住了墨韻凝微微有幾分泛紅的臉,以至於她錯過了蕭清逸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淡淡笑容。

實則,墨韻凝一直很難在蕭清逸的面前主動地做點什麼,歸根到底,她先表露出了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便是已經掀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之後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讓她覺得幾分艱澀。

她輕咬着自己的牙想要裝作自己不為所動,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蕭清逸卻是主動地伸了手,在男人的手觸碰到自己之時,墨韻凝下意識地想要掀開被褥,蕭清逸的手卻幾乎同時一緊,把她牢牢圈在懷裏。

「陛下的氣還沒消嗎?」蕭清逸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清明地讓墨韻凝一聽心就微動,男人在此時此刻的氣氛之下又一本正經地喚起她陛下竟是讓墨韻凝有幾分羞惱之意。

墨韻凝擔心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有點不好意思,有點賭氣,悶聲說道:「別抱着我,很難受。」

頓了片刻,蕭清逸竟是笑了,低沉的笑聲,卻真的笑了,他說:「陛下何時學得這般嘴硬了?」

墨韻凝掀開了蓋着自己的被褥,眉目含嗔地望向了離自己極近的面容,一時呆愣了一下,她是無話說了,她的確是嘴硬,他們兩人都知曉她究竟有多貪戀蕭清逸的懷抱,溫暖到她根本不想要去逃開,這點上墨韻凝在昨夜早就示弱過了,墨韻凝或許不知曉,今晨蕭清逸還未起身之時,睜開眼就是看到她主動地蜷縮在自己地懷中。

「別折騰了,我讓廚房做了早膳,熬了葯,你再睡會兒?」蕭清逸見她不說話了,就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背。

墨韻凝這才反應過來,出聲問道:「今日不用早朝嗎?如今什麼時辰了?」今日丫鬟竟也沒來喚她起身,好不奇怪。

蕭清逸緩聲道:「將軍這些日子在宮中,你莫要擔心了,先好好養身子,早朝將軍推了,有要緊事須稟報的,已經去書房求見將軍了。」

墨韻凝聽到男人說的話,心才漸漸鬆了下來,自她登基親政以來,已經許久未有過這般輕鬆的感覺,更何況眼前之人才給了她那般的承諾,叫她如何不欣喜。

安靜地窩在蕭清逸地懷中,墨韻凝沉默良久,終究沒有太平地睡過去,反而開口打破室內的沉默,對蕭清逸開口說道:「清逸哥哥,你真奇怪……」

蕭清逸好像也不惱她還不睡覺,依舊攬着她像哄孩子一樣輕拍她的背,一邊溫聲回答道:「為什麼?」

「你突然對我很好……」墨韻凝說完之後,臉色一紅,說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有幾分交情,一方面是蕭清逸對她的態度稍有變化她便如此這般在意,而另一方面是蕭清逸對她好,她竟還覺得奇怪,這兩點都讓墨韻凝覺得有些許的不適應。

蕭清逸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波瀾,依舊柔和,他出聲問道:「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

這話說得墨韻凝立即就抬眼瞪向他了,她可不想再細數過往那每每無意傷到她的事情,她一直都知曉,從小到大,蕭清逸為她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若非是強求感情的話,蕭清逸待她皆是縱容的,可那冷淡和疏離也不是假的。

墨韻凝並沒有開口說話,蕭清逸光是看向她的眼眸便能看到她眼底輕輕的指責和委屈之意,只得心頭微軟,傾身抱住了她,每每見之黃袍加身,蕭清逸竟是沒有發現,她好像瘦了一點點,也有可能是因為墨韻凝的肩膀整個的縮起來了,被抱住時感覺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她的肩膀肩胛骨都略微有些突出,纖細得讓人覺得憐惜,輕而易舉地就能勾動蕭清逸心底所有的情緒。

不知不覺睡去,等醒來的時候卻是相擁的。

蕭清逸自認活了這麼些年,從沒有一刻比如今這般清晰地意識到,當他終能卸下自己身上擔着的一切,安心地將她擁入懷中之時,他終於知道,這一生他怕都只能這樣的,他想要他們二人只擁有彼此,去經歷和守護一場歷久彌新的愛戀,直到老死,或是天荒地老。

——

天氣不多時轉得更涼,到了晚秋。

白落羽此時就站在殿門口,看着宮人們將院落中的最後一點枯樹葉給掃凈了,她抬頭朝上望了望,天空的顏色已經逐漸由藍轉白,顯得愈發清冷,一陣風吹過,竟有幾分刺骨的寒意,白落羽這才意識到,冬天怕是要來了。

墨凌天從過道走過來之時,眼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白落羽一身素衣站在門口,望着外頭的院落,身影顯得幾分孤寂和落寞。

白落羽方才起身沒多久,隨性慣了,穿好了衣物之後便走了出來看看,所以她還未束髮,身後一頭的青絲如瀑,搭著一身素凈的白衣,遠遠地看去美得像一幅畫,但卻是少了幾分的煙火氣,她似乎像是不該待在這裏,不屬於這裏似的,猶如是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鳥,看起來甚至沒有掙扎的慾望。

墨凌天的腳步微頓了下,多看了她兩眼,才走了過去。

白落羽顯然也看到了他,面色如冰雪消融般柔和:「二爺……」

「風大,為何不穿上披風站門口。」墨凌天走過去,一邊拉着白落羽往屋內走,一邊開口道。

「無礙事的,我方才出來。」白落羽柔聲解釋道。

墨凌天將白落羽待到了梳妝台前坐下,先進裏屋把掛着的狐裘披風拿了出來,待在室內穿着它顯得頗有誇張了,但白落羽的身子當真是受不得寒了,墨凌天自是護她護得緊。

白落羽柔順了坡上,白色的狐裘披風襯得她的膚色白皙。

墨凌天站在她的身後,將她身後的青絲從披風內帶出來,不緊不慢地替她束了個簡單的發,別的不說,白落羽唯獨對自己這一頭的長發無從下手,先前有小婉在自己身邊還好,皆是由小婉打理的,而自從小婉回到了逝音谷之後,她這頭青絲竟是由墨凌天給接手了,她蠱毒未解行動不便之時,二爺幾乎是事事親力親為的,事無巨細,不過該占的便宜也是都給佔盡了,白落羽微垂下眸,眼中不見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案前有一面梳妝鏡,鏡中之人雖是未施粉黛卻是異常清麗動人。

白落羽瞧著鏡中的人,一時興起,從那梳妝台前取過了眉黛,似有幾分興意。

墨凌天卻是走到她的身前,抬手接過了她手中的眉黛,輕道了兩個字:「我來。」

白落羽微怔忙道:「不用。」

可是,手裏的東西已經被他給拿過去了,旁邊的石硯被移了過來,透著光澤的眉黛在那上面輕輕磨輾了幾下,加水調和后,墨凌天才拿起眉筆,仔細沾了沾,而後抬起了白落羽的下巴,眉眼間含着溫和。

白落羽方才瞧着他那不緊不慢的動作,便已是挑了挑眉頭了,他竟比自己還知曉如何用這眉黛,想到了什麼,心中不禁有幾分莫名的酸意,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二爺曾替其他女子畫過眉?」

此時兩人離得挺近的,白落羽的問話亦是溫和,不似有何怒意,但墨凌天握著眉筆的手卻是頓了頓,望向了白落羽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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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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