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詭異平靜

273詭異平靜

前面的官兵數目則是上千,若是真的交起手來的話,他們這些人定是首當其衝的犧牲品,就算是不針對他們也難免會造成誤傷,到時候他們也只會連躲都躲不掉的!

結果幾乎是可以預料到的,那些逃難的百姓此刻臉上的神情滿是不安和恐懼,帶着無可奈何的掙扎,白落羽不禁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就在此時,城門後有馬匹飛奔跑來,耳邊傳來清晰可聞的馬蹄聲,只有一騎,似是覺出了此地的異樣,馬到半途便已放慢了速度,唐嶼警戒地往後一掃,眯眼瞧著發現是自已人神情才鬆了松。

原來是無影閣里的探子來此回報消息,傳書直接被馬背上之人送到了墨凌天的手中,男人只是垂首掃了一眼,抬眸注視着遠處的神情略有些改變。

而後,墨凌天便命唐嶼領着隊伍繼續往前接近,坦然自若似不怕正面迎上他們,上官決見此情狀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竟是並未阻攔,而是揮手讓自己手下的人朝着兩側退避開來,主動地給墨凌天他們隊伍讓開了一條道路來。

笑得肆意,上官決對着墨凌天開口道:「二爺,前面馬上就要到邊境了,我如今就紮營在那附近,你們此番到西南來一定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吧,不如就先到我那裏去坐坐如何?」

上官決還算是有禮地提出自己的邀請,話語之中並未有明顯的威脅之意,墨凌天讓馬車先停了下來,百多數人就在那千人的官兵面前,若是此時上官決要動手的話,這一戰雖說不會敗,必定也異常兇險,司徒洛冥騎着馬慢慢地跟上前,帶着人一起進到上官決的隊伍陣列中,和墨凌天對視了眼后開口道:「那就多謝二皇子殿下了。」

白落羽見墨凌天並沒有出聲反對的意思,亦略感到意外,她知曉二爺對上官決並沒有什麼好感,她直覺地猜測,二爺會答應的理由興許與方才送來的那封傳書有關。

上官決見到莫二爺答應了顯然非常的高興,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立即調轉了馬頭,領着隊伍在前面帶路,讓墨凌天一行就在他們的後面走着,並沒有忌諱地將隊伍的背後直接交給無影閣的人,不怕他們突襲,也算是給足了信任。

白落羽坐在馬車之內朝前邊的隊伍看了過去,她細心地發現了上官決竟然還叫了好幾個人,到後面那些逃難的百姓們那兒去給他們送了些吃穿用的東西,然後還安穩地把他們護送前往了城門的方向,白落羽心想上官決這麼做,不論是有意為了做給他們看的,還是上官決本心就是如此,此舉都無疑的有收買人心的作用。

馬車一路緩緩地往前行進著,他們經過了當初他們在邊境之時曾停留過的地方,墨凌天的身份不能暴露,他們自然不會再進耀雲的守城,墨凌天曾在這裏為了幫白落羽取玄冰蓮子而受過重傷,男人後背的傷痕至今都還有餘跡,所以白落羽對這裏的印象可以說分外深刻,多看了幾眼沿途的草木都讓她覺得心頭幾分溫熱。

寒來暑往,再次經過此處發覺心頭的感覺更是大有不同了,白落羽的眸光微微閃爍著,掠過不知名的複雜情緒,時光闌珊,不知不覺,他們竟是已經一起走過了那麼多的路,男人不知不覺中已經侵佔了她那麼多的記憶,她亦已習慣了身旁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更讓白落羽覺得微訝的是,路上他們曾遇到過一路天漓的士兵,而今明明是在交戰時期,不知是否是雙方已經私下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兩軍相遇竟然並未開戰,反而是各自繞開了路,表面之上一切都平和得有些許的異常,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詭異平靜。

上官決在路上就言之要好生地款待他們一番,果然誠如他所言,待他們一到了駐紮的營地之時,上官決就派人將各種的酒菜擺了好幾桌,不算是太過豐盛精緻的菜肴,大多是西南境內人吃慣了的牛羊肉,還有酒膏兌出的濃酒,肉香酒醇,異族人通常時幾碗酒下肚,再放懷大嚼,閑聊幾句便會因此極易拉近彼此距離,飲食亦可算是一個地區的風俗。

白落羽心知在這戰亂之際能擺出這樣的酒席算是難得的了,而且不難看出上官決在戰需儲備方面的確是充足的,這麼多的官兵皆是放開了手腳吃喝的,恐怕上官決是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並非只是一時衝動地叛變到西南境內的。

雖是在這酒席之間,但無影閣和百里山莊的人已然是有了戒備之心,江湖經驗亦很足,他們不需要墨凌天和司徒洛冥的囑咐,誰都沒有多喝,就算是對飲,也都只是和各自相熟的人,更不會與那些上官決手下的人多透露些什麼,只是會禮節性地回應些無關痛癢的寒暄話語,酒席間的氣氛還算是和諧融洽的,但不管上官決是否是有心如此安排,他的打算都是落了空的。

白落羽自然是和墨凌天坐在同一桌,上官決也在同一帳內的酒席之上,男子站起身來舉杯相對道:「來,莫二爺,司徒公子,我敬你們一杯!二位揚名四方,就連身在邊境的我有時候都能聽說你們的事。」

上官決微仰起頭率先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手裏裝酒的已然不是他原先在宮中所用的琉璃盞,而是一般的酒碗,就和其他旁人用的並無二樣,男人身上的錦袍也早已不穿了,鎧甲之下勁裝在身,上官決的面容仍是俊逸,那種狂放瀟灑之氣更為明顯。

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上官決也不問兩人為何不飲,彷彿雙方就像是他的舊友一般,無需過多還禮,他只管招呼着他們幾人吃喝。

白落羽看了眼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碗,那顯然是上官決特意叫人提前準備的,居然是一個白玉盞,半透明的琥珀色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泛著漣漪,白落羽想到的卻不是上官決這麼做的用意,而是微驚訝於上官決竟有如此深的心思,想必是事先早已打探了許多。

「在想什麼?」墨凌天舉箸用菜,碰了碰身邊似乎有些出神微怔的白落羽,上官決也正在看着他們的方向,回過神來的白落羽若無其事地朝墨凌天笑了笑道:「沒什麼。」這些事在白落羽看來都是些不傷大雅的小事罷了,她不甚在意。

墨凌天就坐在白落羽的身邊,他並沒有錯漏方才她那小小的異樣,男人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安撫地碰了碰她的,白落羽的眸光剎時柔和了不少。

「二爺,也許白姑娘是想起了你們來之前經歷的那場大戰,聽說當日的情勢十分的危險,差一點就讓那些神教的人給搶佔了先機了,幸好還是被二爺給揭破了!」上官決邊說着,隨意地一抹了自己唇上的酒漬,抬手夾起了一塊牛肉扔進自己的嘴裏,不知是否因為他原本就出身皇族,任何動作在他做來倒是皆不顯得粗俗,他笑着看向白落羽,眼神里似乎閃著莫名的光。

先前在龍潭寺確實是一場大戰,江湖上早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但卻不是如上官決所說的那般,白落羽並沒有出聲回答,只是淡淡垂下眸,眼神落在了眼前的白玉盞上,目光頓了頓,而後抬袖端起了墨凌天在用的那個酒碗,慢慢飲了口酒,又吃了塊肉,上官決見狀臉色似是一僵,又狀若無事地繼續含笑飲著酒。

墨凌天心頭轉念,看着白落羽飲酒的動作,聞到酒香,又看了看擺在她之面前的酒碗,似乎明白了白落羽先前分神在想之事,看了眼上官決,聲音微冷了幾分:「此處若是住不慣我們便換個住處。」

白落羽舉箸的動作一頓,他人或許不知墨凌天所說的含義,她卻是清楚明白,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這才慢聲答道:「無礙事的,二爺,本就是在外,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她是當真不甚在意的,只是不喜太攻於心計之事。

上官決直直地看向兩人,笑着開口問道:「二爺此話的意思莫不是在責怪本殿下待客不周?」男人的話語聽起來還是開玩笑,卻是透着絲危險的氣息。

「你誤會了,二殿下。」白落羽指尖在桌上的酒碗邊沿輕轉,上官決用手支著頭,看着他們道:「本殿下沒有誤會,二爺方才的話我可是聽得清楚的很。」他側着頭飲了口酒,看向白落羽道:「還是白姑娘沒理解那話的意思?」

白落羽聽上官決這麼說面色依舊從容平靜,淡然看着他的眼,只道:「所以我說二殿下誤會了。」

猶如是打啞謎的話語,上官決聞言卻是開懷大笑,目光落在白落羽臉上流轉,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聽聞白姑娘還有另外一層尊貴身份,是南嶽流落在外的公主?」上官決的言辭之中另有暗示,雖說的是聽聞,但這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白落羽的神情並未有什麼波瀾:「那想必二殿下也聽聞了我先前在荊州遇襲之事,實不相瞞,是南嶽中人下的殺手,落羽本不過就是顆棄子罷了,和南嶽早已是毫無干係,並無任何其他的糾葛,稱聲公主都是二殿下抬舉了。」

一國公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尊貴身份,她當真不在意,上官決聞言挑了挑眉道:「哦?是嗎?難道你就不想再回到南嶽嗎?或許本殿下能夠助你一臂之力,只要……」

白落羽淡聲打斷上官決未說完的話道:「不必了,承蒙抬舉,落羽並無心於此。」

坐在旁邊的司徒洛冥一直在察言觀色,連他都禁不住訝異於這次二爺竟然會難得的好脾氣,沒有勃然大怒,墨凌天只是繼續喝着酒,聽着白落羽同上官決一來一往的對話,等到酒碗裏空了,抬袖又倒滿,這一次男人卻是抬手放到了白落羽的唇邊……

白落羽抬眸看向了墨凌天,沒有絲毫抗拒地慢慢飲下,眼中含着幾分縱容,墨凌天又抬袖順手為她抹去唇邊的酒漬,手指從白落羽的唇上掠過,帶起幾點酒色,毫不掩飾的親昵之意,無疑是在宣示主權,看得一旁的司徒洛冥不禁低下頭,忍住嘴角抽動的笑意,還是初次看到二爺如此孩子氣般的行為,要他說啊,白落羽就是個寶藏,有她在二爺的身邊,總是能見到很多有趣的畫面,讓他意想不到。

一時間上官決的目光連閃,生出了幾點寒芒,又倏然斂下,連同所有的表情,過了片刻才抬起眼來,笑着道:「本殿下是當真有心要相助,二爺莫要太過防備了。」上官決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他做任何事,都讓人覺得不是太過分,他對你笑着的時候,無論他做了什麼,你都會想要去原涼他。

但是這顯然對墨凌天是無用的,他對視着上官決的目光還是冰冷透著寒意,並未委婉地直接開口道:「你若想要天漓的人以為我會站在你一邊,奉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上官決此番盛情的款待,大張旗鼓,又在人前做出與他們相熟的樣子,不外是想要利用墨凌天他們的身份和力量,來給天漓王室造成壓力,無影閣和百里山莊在江湖的勢力不容小覷,又因剛揭穿了蒼穹神教的陰謀一戰而名聲大振,更不用提及白落羽還有一層南嶽公主的身份在身,說到底上官決不過是想要利用他們罷了,這一點亦在兩人的意料之中。

「二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被這麼直接地戳穿用意,上官決地面子上有幾分掛不住的難堪和怒意,臉上的笑意一滯。

白落羽適時緩聲地介面道:「二殿下,我們來這裏是另有原因,並無意介入你們的戰局之中。」

「本殿下還沒問你們,既然蒼穹神教餘孽已除,江湖事已了,你們為何又會來到西南,不知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來此處遊玩的吧?」

此時,上官決的臉上已經恢復到了原先的笑意,像是玩笑話似的,目中卻是含着幾分利光。

看出了上官決是在擔心他們會聯合上官景,司徒洛冥覺得此時亦不能多生事端,便放下了碗筷,解釋地開口:「危難已除,江湖平靜,不瞞二殿下,我們來這裏是為了要尋幾味藥材的。」為了要治好白落羽的腿疾,的確還需要幾味藥材,這件事墨凌天也囑咐過司徒洛冥要時時上心,所以司徒洛冥這話說得虛虛實實,也不全然是假話。

「哦?藥材?」上官決臉上露出興味的表情,朝着墨凌天和白落羽看了一眼。

上官決接着道:「不知你們需要什麼藥材,這個本殿下或許幫得上忙,只要東西是在西南和天漓境內的,就沒有本殿下找不到的。」

他們原本就是為了齊刃刀而來的,墨凌天一語不發地飲酒,沒有開口,白落羽對上官決說道:「天心石。」

天心石是絕頂的稀有寶石,亦可作藥物使用,奇的是天心石雖產於極寒之地,但其藥性極熱,可克制寒毒,僅用它來摩擦身體各處關節,便可抵禦寒毒侵襲,若將此寶石磨成粉服下,藥效更是非一般藥物可比擬,但這種寶石的形狀、顏色和普通石子無甚分別,故極難尋覓,被稱作是「葯中至寶。」

上官決聞言挑了挑眉頭,顯得分外關心道:「天心石這本殿下倒是曾略有耳聞,只是天心石本就難尋,近年來都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天心石的風聲,天心石產於極寒之地,你們不是該去南嶽找找嗎?」

發現上官決是有意試探,白落羽卻是依舊淡然道:「如今江湖事平,此天心石着實難尋,二爺記掛落羽的腿疾,我們也只是來此碰碰運氣,若是二殿下有什麼消息的話,還望告知。」

白落羽的態度不卑不亢,卻也讓人捉摸不透,上官決也不惱,甚至不掩飾嘴角揚起笑道:「看來果然如傳聞所言,二爺是當真寶貝白姑娘啊!」

他們如今身在一個可容納百人的大帳里,上官決的笑聲引來所有人的注視,墨凌天放下手中酒碗,周身凜冽的氣息逐漸外露,白落羽抬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安撫道:「二爺,我們走吧。」

墨凌天這才壓下了眼底的眸色暗涌,站起身來抱起了白落羽,司徒洛冥和唐嶼自是同男人一齊起身,墨凌天率先抱着白落羽行至帳外,司徒洛冥僅是簡單地說了告辭的話語,其他人見狀紛紛站起,另一邊的營帳里聽到腳步聲,也都一起走了出來。

上官決手下的士兵們並沒有攔住他們,讓他們上了馬車離去,上官決走出營帳,看着夜色中離開的隊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馬車之內,白落羽靠坐在軟墊之上,出聲問道:「二爺是懷疑在上官決?」

墨凌天搖了搖頭道:「還不能確定是否與他有關,你還記得當初蒼穹神教的人綁架嬰寧,後來服毒自盡,用的是什麼毒?」

「蝕心腐骨」,白落羽當然記得,夜黑風急,有月色從掀開的車窗帘子裏鑽了進來,彎月如鈎映在她的眼中,白落羽的眸中閃過一抹犀利:「歐陽逸秋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為讓人扮作白霧劍派的韓錕,真的韓錕被人下毒致死了,那毒物與蝕心腐骨屬於同源。」

墨凌天點了點頭道:「這個人與歐陽逸秋定是有關聯,用的也許就是當年蒼穹派的某一種武功。」男人的眸中閃過一抹沉思,接着道:「蒼穹派的武功習練速成之法,慣走邪功的捷經。」

白落羽的眉目一凝,歐陽逸秋習練的就是邪功,她是練了已久,功力甚至能與孟天昊相比,但終究卻還是難逃一死。

一行人慢慢地前行,司徒洛冥和唐嶼騎着馬兒在前方領隊,馬車內,白落羽和墨凌天討論過後便各自沉思,他們先要去的地方是黎城,騰蛇族的所在地,亦是天漓王宮的鄰城,但還屬於西南境內。

齊刃刀顯然與騰蛇族和天漓王室有關的,他們須先見到熊立安。

兩軍交戰之時,天漓王宮必然是戒備森嚴的,城池邊界肯定更是如此,命人繼續查探前方的情況,墨凌天他們最後還是決定露宿在外一晚,幸好此時的天氣不冷,就算是不生火也無妨,眼下是在戰時,上官決駐紮的營地距離此地也不遠,一切還是小心為好。

最終,白落羽是和墨凌天兩人一同在馬車之內相擁睡了一夜,男人高大的身軀在馬車之中顯然太過於擁擠了,墨凌天只是靠着閉目養神,白落羽卻是在男人溫熱的懷抱之中安穩地睡了一夜,全然的不設防。

第二日,一行人收拾好了行囊準備繼續上路,身後卻忽然響起一陣蹄音,來人只有一個,居然是上官決,他已經換了身衣裝,是便服,並沒有穿鎧甲,是單人匹馬第追了上來的。

「等等我!」他朝着他們揮了揮手,胯下白馬一看便知道是一匹良駒,很快就趕上來了,直接開口問道:「你們可是要去黎城?」

「殿下說不清楚我們是為何而來西南的,為何會知道我們要去黎城?」司徒洛冥拉住了馬兒的韁繩,不動聲色地笑問道。

上官決聳了聳自己的肩,並未反駁,看到了馬車之內的墨凌天沉下了臉色,態度略有收斂,如今身邊沒有其他的隨行,他顯得很謹慎道:「這條路是通往黎城的唯一捷徑,你們來過一次自然是知道的,而想要問的齊刃刀,本來就與王後有關,自然是要去黎城的了。」

上官決說完之後,卻是看着遠處,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不過她現在的狀況並不太好,希望你們此去不要打擾到她。」說完,上官決當先揚鞭往前而去了。

上官決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並不帶笑意,更多了幾分的沉重,聽不出來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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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醫品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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