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人

「假書？」楊言尷尬地看着面前很有年代感的古書，難怪黃曆說今天不宜出門呢！死盯著書後簡體中文，面前悠悠地晃過中年大叔真誠的眼神，那微啟的嘴角，剛放下雞腿的油手，扯著楊言的胳膊：「來一杯馬丁尼，我要和你聊聊這本書背後的故事。。。。。。

楊言腦內劇場中，大叔在不斷地旋轉，跳躍。。。。。。頭好疼。。。

「。。。。上當了！！。。大叔，咱倆這事沒完！！！。。。」

比起在圖書館佔座，楊言更傾向帶著書在外面窗枱站着看。

面前這部叫《異物志》的書頗有幾分古籍的樣子，是楊言從一個快倒閉的老書店裏剁手買了下來的，花了三百塊大洋，然後興奮的不吃不喝三個小時。結果，剛剛發現老舊的不像樣的線裝書里居然出現了分明簡體中文的。。。。。買三送一？。。。還用幾枚圖釘在內部訂上了一部說明書，接着幾頁高等數學，看到數學，楊言小手一抖，差點跪下了。。。數學呀！咱別鬧好嗎？。。。。老闆。。。你這還真敢買一還帶送的啊？

「我去！」，面容猙獰地收起書，楊言使勁彈了彈腦袋，拚命把腦海中不斷奸笑飛奔的老闆趕出去，現在不是考慮書假不假的問題了，還是先想想為了自己的明早考試，把肚子先填飽吧。。

在樓下有個很恐怖的木頭肖像。

楊言不止一次觀摩過這個人像，扭曲的面容，斷掉的手指，過於左歪的頭讓人只能從左側看到臉上的模樣，那沒有菱角的眼眶甚至沒有眼珠，總讓人有後悔來瞅瞅他長啥樣的感覺。校方以年代久遠且從未動過為由始終放在圖書館里。

可你這玩畢加索，你以為我會信古代人有這麼抽象的藝術感？

放出去會分分鐘被送進宮中玩弄後放棄的感覺。。。。哎呦，不得了，菊花一緊。。。。。楊言扯了扯嘴角。

古代確實有斧鉞、髕刑、菹醢、刳剔、射鬼箭等等刑法，因為物質不發達等原因，這些刑法往往與木頭有關，一般都是作為捆綁，固定的器具，除了像「鑊烹」使用了「鍋」。

大家梁思成曾在《中國建築的特徵》中有過闡述木的影響，朱老的《說木葉》一文中也有介紹文化方面的淵源。而古代重器往往為帝王享用，好像鼎，所謂「天子九鼎，諸侯七鼎」。不過秦代以後，鼎的王權象徵意義逐漸失去，但仍舊是地位象徵。這裏的木頭肖像並不符合木頭的腐爛年限，讓人怪異。

不過楊言才不想管木頭怎樣，反正只值一毛錢是肯定的了，要是啥沉香木估計早被「車珠子」了，楊言瞟著這個木頭疙瘩。呵，盡用來嚇人。

據說以前有好學份子，半夜泡圖書館就睡在這，保安警告無果，結果有天夜裏聽到怪聲，於是喜聞樂見的，按恐怖片做法，竄上樓梯看。之後見到莫名畫面，配着夜半怪叫，該生自此神經衰弱，退學治療。

不過學生們也就聽聽，從不相信。

但這也是快靠近儲物間了，平日連阿姨們都不管的地，當真少有人來。也便楊言圖個清靜，倒也自在。

楊言正尋思著，轉下了樓梯，輕輕摩挲著袋裏的十塊錢，「我找圈圈一起下碗牛肉麵吃吧」

這年頭什麼都坑爹，自從食堂阿姨十分殷勤地給了兩小塊排骨后，那天餓了一下午的楊言再也不從食堂經過。後來裝修了也是換湯不換藥。

走過了木頭人，點頭說了聲你好，轉身掠過。

遠遠地，樓梯縫間依稀一個白襯衫走上了樓梯，楊言微微皺眉，最近不知為何好像名聲不好，我還是少打照面，楊言就只下了倆樓后從過道走了，縫隙間，襯衫卻好像剛剛只上了一樓的樣子。「這兄台好慢啊。」過道里，楊言特意回頭掃了一眼，「考試要是來得更慢就好了，時間催人老，發個短訊先。」

不過圈圈應該已經在樓下了吧？

花壇邊，一男子身着黑色麻衫，下身迷彩短褲，陽光下一腳亮瞎眼大拖鞋站在草叢邊

「美女，你手機號多少我的是.。。哎，別跑呀，你跑什麼呀，回來。。。。這位小姐，可以請你吃麻辣燙嗎。。。我們現在就可以共進午餐，我姓楊，單名一個言字。。。。。。。

。。。。。。楊言正豎起耳朵聽着，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果然是這貨，套路夠深啊！隨即默默低頭整一整鞋帶，

「我說為什麼最近一自我介紹就被翻白眼呢。」

楊言起身撲了上去。

不久只見該男子被一身着連帽短袖的不明男子拽住衣領，男子慌張反抗，先是一招漂亮的猴子偷桃，盪開連帽的手臂，一邊解釋什麼，連帽不顧，上去一下金蛇狂舞，瞬間壓下男子亂動的手臂，然後一招鬼掐脖，一波帶走。。。。。。

「老楊，我們講好的，我根本沒有在你視線範圍內勾搭！」

「圈圈，你把你的妹，但為什麼你給別人的是我的名字？我最近總聽說有個叫楊言的變態到處給手機號。」楊言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你看我們幾十年交情，我決定了，我可以幫你想一種死法。」

「。。。呵呵噠」何奈川嘻嘻笑道「你以為本帥這幾年白練詠春拳啦。。。哎呦，疼，輕點，輕點，毛手毛腳的不害臊。。。」

兩人朝校外的小店走去，因為好漢從不吃食堂。

圖書館七樓，明明外面是一片大好陽光，卻被反差得異常黑暗寂靜，遠離人煙。

四樓，一個模糊的白衫依舊往上走去，好像是衣角的地方下漏著不明液體，歪歪斜斜的不似常人，倒像是左腳邁上時把地球引力歪斜了，這樣左右以一種超過九十度來迴向上走去，也因此在縫隙間有時可見，斷掉的手指，也似在甩着什麼。

楊言摸著包里的書，學校是新校區，四面交通要道，荒無人煙，只有幾家小店，這本是一個荒山，只因為一些原因，成了香餑餑，改為了校區，為膨脹的市區騰出空間。幾家小店也是原本的農民不願離開才留下開的，倒也湊合過活。

「你的書買了？」何奈川盯着過往的人流，找尋着目標。

「假的，搞毛線，後天帶上你找那真誠大叔算賬。」

「呵，就你這剛出土腦袋二十億都不在話下，發財大計落空了？放心，兄弟帶你混」何奈川回過頭，一臉壞笑。

楊言瞅一眼圈圈，慢條斯理地夾了塊肉，這家的牛肉最地道，楊言最喜歡這的牛肉脯，深色的湯麵飄着唯有久煮后的結實牛油，甚至吹不出波紋。

「跟你去打醬油還是送人頭？等你什麼時候有固定的女友再說。」

「切，沒意思，你這人真不經逗，一天到晚看那些文言文有啥意思，要我說，碰到個土豪再碰瓷是最靠譜的致富方法，文物，沒意思。」

「唔。。吸溜。。我那不是看文物，是愛好，古文的精鍊與韻律是很有意思的，小樣，阿西吧。」

何奈川拖鞋一甩，把大腳丫一揚。

「對不起，我錯了。。。。。。

按慣例，圈圈飯後要去球場，非要以打球名義要換下楊言的鞋，並義正言辭地說拖鞋肯定不行，楊言面無表情地轉身付賬走了。

「天天飯後打球，這貨闌尾是怎麼長的？」

何奈川按楊言的說法，就是一人才，是楊言的遠房不知那的表哥，圈圈是楊言起的外號，與楊言玩到大，先是高智商跳級到了高中，然後其父母又送他去當了兵，幾年後以老子不幹了姿態回大學，卻正好與楊言一樣大，楊言相信就是脫鞋他也可以馳騁砂石場，一蹦三四丈。

不顧身後大嚷絕交的圈圈，楊言莫名的想起來那個木頭人。

最近看了有關古代刑法志獻，此處武后時期的酷吏來俊臣真是人才，發明了不少大刑，現在楊言想想，那個怪物樣子有點像傳說中的腦箍，縊首，其中縊首又分勒死與縊死。

不過這種東西怎麼可以放在圖書館里嗎，楊言皺眉「不好好學習就自覺上吊？」

天色晚了，今天不知為何天黑的如此早，校園裏學生也大多考完回去了，沒到秋天先有了肅殺之氣。

一葉子重重打在楊言鼻子上，甚至掉了點皮，「哎呦，你這那門子的綠化，哪有大夏天就掉葉子的？」

楊言轉身往圖書館走，他還想看看那書前面的內容。

老闆不是全假話，那本書後面的數學坑了點，但前面一大半卻真是前人所寫。

不過古籍何其珍貴，這個算是一個拓本，更離奇的是，說明書上註釋的好好的：「原書為唐代未知者的《異物志》，此說明書為註釋，可以理解為說明書以備顧客查用，也可以叫《藏異志》，謝謝觀賞，童叟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