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滿場

下午場的《戀愛的長頸鹿》滿座了,對於星光劇院來說，這可是一件稀奇事。

經理和戲劇老師還保持着矜持,但B組成員早就忍不住了,程子辰趁著等候化妝的間隙，偷偷跑到後台側門,往觀眾席上看一眼,再興奮的跑回來。

霍清之正坐在化妝台前，頭上頂着一堆發卡和夾子,等着她的頭髮定型,看見程子辰進來,問一句：「看見什麼了？」

程子辰興奮得直跳，說：「外面全坐滿了！最後一排！還有二樓的座位全都坐滿了！」

霍清之點點頭，說：「哦。」

程子辰一腔激動之情沒有得到回應，轉頭去找別人說這事了。

他剛一走,周佩從外面進來,一臉都是激動，直奔著霍清之而來，在她面前掏出個手機，說：「你看,都坐滿了。」

霍清之：「哦。」

周佩：「………………」

周佩覺得霍清之這種任由你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的風格，實在是讓她有點煩。

霍清之不搭理她的興奮，周佩索性把照片發給安安,配上一句：「我們清之今天的票完售了。」

安安回得很快,一個笑臉還送一堆鼓勵。

周佩的虛榮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她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繼續等著霍清之化妝。

她現在跟安安也算是沒事寒暄幾句，小姑娘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隨時隨地都能扯出一大堆來，讓周佩覺得還挺輕鬆的。

B組的成員化完了妝，周佩看霍清之在埋位點站好，便出了後台，到她平時的位置坐下，開始看這一次的表演。

這場演出的觀眾格外多，幾乎全部是沖着霍清之來看的。

之前劇團雖然也以霍清之為主演宣傳了幾次，但始終力度不算大，除了霍清之的死忠粉，沒有更多的人會注意到這件事，因此來看戲的觀眾，還是以話劇迷為主。

但在《煉心》上映之後，霍清之的人氣本來就有了一個小爆發，加上她轉發了話劇的微博，這樣一來，才算是正式利用自己的人氣，為話劇拉來了觀眾。

周佩坐在觀眾堆里，多少有點不自在。

這一場的表演自然也是毫無瑕疵。

霍清之對話劇已經上了道，她一旦學會了這種表演方式，所爆發出來的感染力，簡直是令人聞所未聞。

因此，為了霍清之來看這場話劇的觀眾，紛紛都震驚了。

他們本來沒有什麼話劇觀看習慣，剛進劇院的時候，還為了位置離舞台的距離嘀咕了一番。

「這離得這麼遠，看得清人嗎……我就是為了看霍清之才來的啊。」

「要是看不見清之的臉，那不是白來了嗎？」

「這個話劇比電影貴那麼多，要是還沒電影看得爽，那不就虧了嗎？」

沒想到，霍清之的表演將他們全帶入了戲，好幾個女孩子在離場的時候，眼睛還有點紅。

至於之前的那些議論聲，全都不見了，換成了另一種聲音。

「我第一次知道話劇也這麼好看！雖然隔得這麼遠，但是清之真的好好看啊！她簡直太漂亮了。」

「我覺得她比在電影里還漂亮，真人的臉好小啊！」這是買到了前排票的觀眾，本來還覺得燈光太耀眼，聲音又太大，但現在已經完全為了霍清之折服了。

「要不是話劇真的太貴了，我也想天天來看啊，算了……去再看幾遍《煉心》吧。」

周佩坐在觀眾席里，細心的把這些話都記了下來，之後反饋給李黎。

幕布拉上之後，霍清之像以往那樣靜靜站了幾秒，從戲里出來之後，才跟成員們一起往後台走去，等她坐在化妝間時，周佩也從觀眾席回來了。

霍清之正等著化妝師來幫她卸妝，這時候經理卻走進了化妝室。

原本鬧哄哄的化妝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原來那些吵吵鬧鬧的成員，一下子都不說話了。

十幾雙眼睛一起看着經理，經理清了清嗓子，才說：「今天大家的表現都很好啊。」

霍清之矜持的笑了笑，點了下頭，沒接他的話。

原本這種時候，是會有愛表現的成員會去接經理的話，以便在領導面前刷個好印象，但今天這時候竟然鴉雀無聲，沒有人去接經理的話。

經理心裏一驚，這說明什麼？

在這麼短短一個多月裏面，霍清之已經徹底成了B組的隊長，這些人對她心服口服，這時候她不出聲，沒有人接他的話。

連劇院經理的面子都不賣，B組現在的凝聚力究竟有多強？

他自然也不會去說什麼，只是繼續說了下去：「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剛演完，下周的票就賣光了。」

現在的話劇票也能夠在網絡上購買，這一場演出還沒結束，下一場的票已經放了出去，本來要等上幾天才會賣完的票，這次確實兩個小時就賣完了。

那些這周沒有買到票的霍清之粉絲，準時盯着票的動向，等著票一放出來，馬上就搶光了。

霍清之輕輕鼓了鼓掌，B組爆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

票賣得特別快，只能說明他們正在向著大熱劇邁進，而話劇市場這麼小，每年能夠變成大熱劇的劇目，實在是寥寥，甚至好幾年出不了一部熱門劇目。

這麼多的話劇團，不敢貿然開發新劇目，而是把老劇目演了又演，不光是因為經典需要演繹，更是因為風險實在太大。

忽然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不興奮？

霍清之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她輕輕問了一句：「有可能加場嗎？」

經理一愣，回答道：「一般不會加場……」

霍清之抬起頭，朝着經理微微一笑，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不會有加場的話，那麼按照我們現在的票房，是不是該有更好的場次？」

B組的成員全部靜默下去，他們當然知道現在說的是什麼事。

之前霍清之和方雨燦打賭，如果B組的票房高過A組，那麼，整組的場次互換。

現在，霍清之靜靜的看着經理，她明明沒有說話，但竟有一股強勢的氛圍籠罩在她的身上，不容許別人反駁她的要求。

經理也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場面，他從善如流的一揮手，道：「等本月的票房統計出來了，場次的事情，我們會決定的。」

這就是給了霍清之一個保證了，她輕輕點頭，見好就收，沒有咄咄逼人。

經理笑呵呵的跟成員們寒暄幾句，看他們都狀態不錯，便走出了化妝室。

他一走，B組的成員紛紛激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我們真的能換到晚場去？那方姐豈不是要氣死了？」

「她氣死才好了，看看上次綵排的時候她說的那是什麼話？她那種話都說出來了，結果最後只是領了個批評，A組現在還是她主演，只給二替讓了兩次戲。」

「等我們換到晚場去，看她怎麼辦！」

霍清之聽了這些討論，擺擺手，笑道：「你們要說回去說，在這裏說這些做什麼？」

她在B組向來有威信，這話一說，B組頓時沒有人再說這件事了。

等到大家都卸了妝，這場演出算是正式結束了，霍清之跟他們笑着道別，跟在周佩後面上了車。

等她上了車，周佩才問了一句：「下個月估計要換場次了，方雨燦還會有動作吧，你打算怎麼辦？」

霍清之抬起眼看着她，說：「還能怎麼辦？」

周佩想想也是，隨即不再說話了。

半餉，她想起來昨天霍清之問她的事情，她今天特意去跟安安確認了一遍《轉機》的殺青時間，正好是在下個月中旬。

周佩感覺自己有點知道霍清之要幹什麼了，為了確認一下自己的想法，她問道：「你是不是想讓雨晴演話劇？」

霍清之將音樂調大了一點，說：「你怎麼這麼聰明？」

周佩在紅綠燈前停下，說：「之後你們跟A組換了場次，方雨燦要麼因為心有不甘辭職，要麼就因為心有不甘，做點什麼不太好的事，然後劇團因此開除她，不管怎麼樣，A組主演的位置都是要空出來的。」

霍清之輕輕說：「嗯。」

周佩一腳油門，車在道路上沖了出去，她笑道：「等到主演的位置空出來，雨晴又有了檔期，不就正好把她引薦給劇團了？」

霍清之：「那你就說錯了，我之前已經引薦過了。」

周佩一時語塞，忽然想起來這麼一樁事，之前任雨晴陪霍清之去看首演時，確實跟經理在劇院有過一面之緣。

周佩：「………………」

她有點心驚，如果說是那麼久之前的事情，和即將發生的事情聯繫了起來，豈不是說明霍清之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嗎？

周佩一邊開車，一邊想起她印象里的霍清之。

那是個玻璃似的人，霍清之沒有喜怒哀樂，也對一切不感興趣，她的心裏只有演戲這麼一件事，其餘的一概不管。

那麼，又是從什麼時候起，霍清之漸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呢？

周佩悄悄看了一眼霍清之，忍不住開口問：「那麼久之前，你就想這麼做了嗎？」

霍清之奇怪的看着她，說：「哪有？只是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