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講戲
霍清之醒來之後,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煉心》的票房。
周佩早上起來跟李黎通電話，聲音壓得格外低：「是,我昨天在清之家裏住的,嗯，這段時間我多注意一點。」
李黎：「今天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昨天看她的狀態是太累了,等會我把數據先發給你,你先看一看。」
周佩笑道：「好啊,等會清之起來之後,我再跟她說。」
李黎願意讓她插手數據的事情，說明還是有讓周佩轉型的打算，周佩年紀不算小了,她總不能一直當霍清之的生活助理。
周佩自然有自己的職業規劃,以前找不到機會,後來跟霍清之感情深厚了，實在有些猶豫要不要換一份工作，一拖也就拖到了現在。
現在李黎願意讓她介入一些經紀人的工作，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周佩收到李黎發來的郵件，先看起了票房。
《煉心》剛剛上映，現在只有午夜場的數據。
饒是只有午夜場，《煉心》的票房也足夠讓人驚喜了。
雖然請到了霍清之做主演，但《煉心》在本質上還是小成本文藝片。
周佩起初擔心過這樣的題材會有點疲軟,劇本確實是好劇本,而她也堅信霍清之的演技完全能夠撐得起這部電影。
不過,現在看過午夜場的票房，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一部電影的午夜場票房，能夠看出很多東西，會去看午夜場首映的觀眾，要麼是資深影迷，要麼就是演員的粉絲，如果電影的午夜場票房不差，那麼後續自然不會弱到哪裏去。
周佩長舒一口氣，繼續看着數據。
即使是樂觀的估計，她也沒有想到霍清之的票房號召力有這麼強。
在周佩的印象里，霍清之一向都是叫好不叫座的類型，她的出道作品《青春期情書》至今仍舊是類型片中的經典，但要說當年的票房，那也是差強人意。
這次的《煉心》，竟然午夜場就顯示出了小爆的趨勢？！
正好，一封新郵件發到了周佩的郵箱。
周佩點開郵箱，是數據公司發來的調查報告。
李黎請的這間數據公司，在調查報告上極其盡職盡責，在發來了午夜場的詳細票房之後，又給了她們一份更詳細的報告。
這份報告上清晰的顯示出了午夜場觀眾的觀影意願，其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因為霍清之而來的。
周佩忍不住笑起來，她真的替霍清之高興。
調查報告的數據不會是假的，如果說霍清之的票房號召力有這麼強的話，之後她的路只會越來越順利。
霍清之的路順利，周佩的職業生涯顯然更有保障。
周佩剛看完數據，霍清之就打開房間門出來了，她明顯是沒有睡醒的樣子，臉上帶着遊魂般的表情，直直的晃過周佩，進了浴室。
等到她洗漱結束之後，才有了一點精神。
霍清之坐在沙發上，一邊吃着她簡單的早餐，一邊問：「今天是不是有會要開？」
放在以前，這點小問題她不至於要問周佩，但自從話劇演出開始之後，霍清之感覺自己的大部分精力，被這場話劇消耗得一乾二淨，實在不是很想在這種小事上面費神了。
周佩抱着電腦轉過身，笑眯眯的說：「沒有啦，今天不開會，給你放一天假。」
霍清之疑惑的問道：「李黎這麼好？」
周佩笑笑：「對啊，她還是很關心你的。」
霍清之不說話了，她躺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將頻道從一換到八，沒有一個她想看的。
突如其來的假期，她倒是不知道該幹什麼才好了。
周佩看了她一眼，見霍清之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繼續抱着電腦看着屏幕，做一點收發郵件的工作。
她還沒說話，過了幾分鐘，霍清之忽然把遙控器一扔，說：「好無聊哦。」
一瞬間，周佩感覺自己被嚇得白毛汗都起來了。
天啊！她什麼時候聽過霍清之用這種語氣說話！
還沒完，霍清之繼續說：「要不我們去探班吧。」
周佩：「探誰的班？」
霍清之斜了她一眼，說：「任雨晴。」
周佩：「呃，現在？」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從這裏開車到《轉機》劇組，大概得兩個小時。
況且，任雨晴還不一定有時間見她們。
突如其來的探班這種事，總歸得感情很好的朋友才能做吧。
霍清之像是看不見她八卦的眼神一樣，還保持着那種輕飄飄又興緻勃勃的語氣，說：「現在啊，走嗎？」
周佩：「你想上頭條嗎？」
*
《轉機》劇組片場。
任雨晴正在拍今天的第五場戲，進入第二個月之後，劇組的進度陡然加快了，每天都是時間緊任務重，恨不得拿着鞭子趕演員們加班。
劉導坐在攝像機面前，緊緊皺着眉頭，滿臉都是不高興。
這不高興當然不是沖着任雨晴的，而是對着同場另一個演員。
跟任雨晴對戲的是郁川，他比任雨晴大三歲，是國內現在頗有人氣的小鮮肉演員，這次在《轉機》裏也算是男主角。
《轉機》是女主戲，因此他即使是男主角，戲份也比任雨晴要少上一大截。
郁川在劉導面前，縮著脖子，嚇得像一隻鵪鶉。
劉導顯然不打算放過他，他看一眼屏幕，陰沉沉的說：「重來。」
任雨晴在心裏嘆息一聲，默默的走到埋位點站好，迎接今天的第八次重拍。
難怪說大家都不喜歡跟小鮮肉合作呢，這NG八次的勁兒，就算是任雨晴都有點吃不住。
她忍不住想起當初在《煉心》的時候，前一個任雨晴NG了那麼多次，霍清之都沒發過脾氣，算得上是好涵養了。
劉導喊了一聲「開始」，攝像機就位，新一場的拍攝開始了。
任雨晴從越野車上下來，靠在副駕駛的位置，看着遠處的天空，皺着眉頭，看着郁川拉開車門，從後座上走出來。
任雨晴以一種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郁川，說：「你該走了。」
郁川憂鬱的看着她，一雙眼睛柔情似水，說：「我不想走。」
這場戲是電影里唯一的浪漫場景，因此劉導不依不饒，一定要拍出那種火花四濺的感覺，但拍了這麼多條，他始終覺得郁川沒有表演出精髓。
劉導一拍大腿，喊道：「郁川！你給我停下！」
郁川嚇得肩膀一抖，下意識看了任雨晴一眼，才轉身看着劉導，說：「我在。」
劉導瞪着他，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段怎麼演？！」
郁川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唯恐踩中劉導的雷點。
劉導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他簡直不知道當初怎麼會選了郁川，在一眾小鮮肉男演員裏面，他的演技是算不錯了。
當時因為女主角選了任雨晴，要同階段的男演員來配戲，結果選擇範圍一下變小了，這才選中了郁川。
郁川不說話，劉導只覺得自己的火氣直往上冒。
劉導瞪着他，道：「我告訴你！這段是什麼？！是你跟阮一琪一起開了一段路，你在路上愛上了她！然後你們必須分開了！你跟她一點結果都沒有，但是必須離開了！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感情？！」
郁川站在場中央，撓了撓頭，說：「呃……愛而不得？」
劉導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感覺這戲沒法拍了。
製作人端著盤糕點晃過來，說：「老劉，要不要求低點兒？」
劉導一揮手，說：「要求低？我要求倒是真不高，跟雨晴配上就行。」
任雨晴站在郁川旁邊，朝製作人露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她有什麼辦法呀，演技太好難道是錯誤嗎？
製作人搖搖頭，說：「你給小郁多講講，他腦子不笨。」
郁川連忙點頭，爭取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劉導關了監視器，說：「行吧，休息十五分鐘，郁川你過來，我給你講講。」
郁川蹭過去，一臉虛心受教的樣子。
任雨晴長舒一口氣，從埋位點走出來，徑直朝着休息區。
安安看她過來，第一時間遞上一杯檸檬水。
任雨晴喝了一大口，才說：「今天那打光，簡直熱死我了。」
安安看着她，額角的妝已經有一點點花了，連忙替她叫來一個化妝師補妝。
任雨晴抱着冰檸檬水，嘆了一句：「好累。」
等化妝師給任雨晴補過妝，安安才湊過來，神神秘秘的說：「我跟你講，有人來探班。」
任雨晴：「誰的粉絲啊？」
安安一跺腳，說：「不是粉絲！」
任雨晴：「嗯？」
安安：「是清之過來看你啊！」
任雨晴這下是真的驚了，她檸檬水都不喝了，往安安手裏一塞，問：「在哪？！」
安安：「休息室啊，沒拍完不能進來啊。」
任雨晴看一眼導演，顯然講戲小課堂還沒結束。
任雨晴：「我溜出去咯。」
安安：「………………」
誰來阻止一下任雨晴，你們是高中小情侶嗎？
任雨晴還拍拍她的肩膀，說：「幫我看着點，導演來了給我打電話啊。」
安安：「你別走啊！」
她當然叫不住任雨晴，任雨晴快步向休息室走去，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霍清之！主動！來探她的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