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所謂，人之常情

幽暗的密室中，在北堂夜來之前，就已經有一人背身站在那裏，不知等了多久。

北堂夜深吸了一口氣，從前每一次看到這背影，他都本能地畏懼。

但這一次，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北堂夜從容地走了進去，出聲，「爺爺。」

那背對着門口的人，聞聲轉動了一下身子，回過頭來露出的那張臉，如果此時有青璃國的老臣在的話，一定會嚇得立馬跪地不起！

不過這鬼話在北堂夜這裏，並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北堂夜很平靜。

他一直就知道，他爺爺是活着的。

只不過對於他來說，這個爺爺雖生猶死。

他沒有承擔起保護一個國家的重任，讓他的子孫後代都處在危險之中，而他自己絲毫沒有為此感到抱歉，只會認為子孫無用。

一個比一個無能。

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所以他對待子孫，沒有感情，他只挑選最優秀的繼承人。

如果你折了，那是你能力不夠。

他老人家不會為你感到絲毫悲傷。

老者上下打量了北堂夜一遍，還未開口，那種極大的壓迫氣息就已經讓人心跳如擂鼓了。

「你解決了北堂虎？」

「是。」北堂夜相信，所有的過程，都已經有人詳細地報備過來了，沒有必要多加解釋。

「好，好啊！」老者用力拍了拍北堂夜的肩膀，眼睛閃閃發光，滿是讚賞，「爺爺果然沒有看錯人！我就知道，你是個能成事的孩子！好啊！既然北堂虎已經解決了，那麼接下來就可以集結全部兵力攻打蒼雲國了！」

「爺爺。」北堂夜打斷了老者興奮的豪言壯語，「我現在不想打仗。」

老者的臉色陡然一變，「你說什麼？」

「我說，我現在不想打仗。」北堂夜挺直脊背，一字一字地把自己的意思明確的複述了一遍，「我們青璃國這麼多年在北堂虎的搜刮下，早已經是怨聲載道，民不聊生，現在北堂虎的事情解決了，最重要的是休養生息。」

老者怒不可遏，「我讓你攻打蒼雲國你就給我攻打蒼雲國！你敢不聽我的話？難道你想造反嗎？」

「我就是要造反！」北堂夜陡然拔高聲音，眼睛唰地一下抬起來，黑沉沉的，堅定可怕，「爺爺！你掌權了這麼多年，青璃國也沒有絲毫改變，現在是時候該改改了！把你玄冥穀穀主的位置交出來吧。」

「你要奪權？」老者大吃一驚，覺得面前的北堂夜既陌生又可怕。

完全不像當年他挑中的毛頭小子。

不！

這堅定不可動搖的眼神還是像的，可是這小子嚴重再無當初對自己的敬畏。

北堂夜打了個響指。

老者忽然發現周圍多出了許多雙眼睛，黑沉沉地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爺爺，我不想逼你，」北堂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一手按住胸口，承諾，「你把玄冥谷交給我，我保證，一定會讓它比現在更上一層樓，至於您，就不需要再為這些俗事所累了，遊山玩水，踏遍天下，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保證您的晚年生活會過得相當舒坦和自在，只要您把手上的權力，交出來。」

「哈……」老谷主啞然失笑，看到北堂夜如今的成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這是他一手養大的狼崽子。

沒想到在這把自己給咬了一口，疼得要命！

「你想要玄冥谷幹什麼！」老谷主咬着后槽牙，惡狠狠地質問，「你已經說了你不想打仗，你既然不去攻打蒼雲國，那你告訴我，你又想要玄冥谷幹什麼！」

玄冥谷是他一手創立的，時至今日，他這十年來所有的心血都澆築在上面了。

孫子不聽話，不去打仗，還想奪了他的玄冥谷？

北堂夜放下了胸前的那隻手，淡定道，「我去用來幹什麼，這件事爺爺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我會合理利用，讓青璃國變得更大更強！而不是像爺爺你，花了那麼多時間、金錢、精力，築起一個偌大的玄冥谷，只是為了報一點兒女私情的仇……」

「你閉嘴！」老谷主陡然爆喝，他自己被北堂夜冒犯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失態，現在目眥欲裂，雙眼通紅，渾身殺氣騰騰，「我要幹什麼是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胡說八道一句，我現在就宰了你！」

「你因為一個人的事，耽誤了整個國家！」北堂夜吼得比他更大聲！

旋即怒氣卻是倏然一收，反而輕笑了起來，「可是結果呢？這麼多年過去了，爺爺你的投入有收穫了嗎？與其讓玄冥谷在爺爺手上被浪費著，不如交到我手上，我雖然不用來攻打蒼雲國，但我自然有我的安排，一定會讓玄冥谷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的。」

頓了一頓，北堂夜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在這過程中有那個人任何的消息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爺爺的，就當是，為了不辜負你為奶奶建立玄冥谷的一番心意。」

外界都以為他奶奶當年是病死的。

其實不然。

不是病死，而是死在了別人手上。

那個人，是整個雲川大陸上都排在前面的神偷。

年輕時曾經和他爺爺有過一段情，之後皇爺爺娶妻生子，並和自己的妻子舉案齊眉，恩愛甚篤。

那人氣不過，就回來報復了。

奶奶一命嗚呼，然後皇爺爺一蹶不振。

舉一國之力，也要把那個神偷給挖出來。

但那神偷行蹤不定，極難搜尋得到。

玄冥谷由此而來，建立的目的，實在整個雲川大陸各個國家，收集情報，找到那個人。

後來他爺爺得到了消息——那人在蒼雲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