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權衡，體統和面子

勤王反問，「我為何不能在這裏？難道七弟聽到了什麼消息，認為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東錦霖正色道，「早就過了早朝的時辰，四哥現在也沒有什麼政務要處理，我只是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能讓你在宮中逗留至此。」

勤王被東錦霖「噗嗤」扎了一刀，這是在嘲諷他批奏摺的差事被搶走。

勤王不動聲色，微微一笑，「恰好想起來之前忘了點事情，就折回來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這樣的事，不過也幸好我來了，七弟，嫻妃是你的母妃，這件事情你還是稍微避嫌些好，交給我來處理吧。」

勤王手一抬，吩咐，「來人吶，把人關起來。」

「是！」不知道從哪來的侍衛一下子冒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按勤王的吩咐把洛雲染拖了起來，扭頭就走。

東錦霖一個箭步衝上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侍衛們一愣，也不敢硬著和東錦霖發生衝突，回過頭來看勤王。

勤王眉心微蹙，不悅，「七弟你這是做什麼？這是在處置害死嫻妃娘娘的嫌犯，你怎麼能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公幹呢？」

東錦霖冷厲地目光看過來，勤王被那目光刺了一下，入芒刺在背。

「怎麼，我說的不對？」勤王反問。

氣勢上不能被壓過，他上去一步，毫不畏懼地和東錦霖當面對視。

「還是說，比起嫻妃娘娘來，這個人的性命要更重要？」

勤王此舉，一下子就把東錦霖推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天平上。

按照東錦霖的本心，洛雲染和嫻妃，親疏遠近，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猶豫，一目了然。

但是他現在是東錦霖，是被嫻妃親手養大的七殿下。

母妃突然暴斃，和一個小太監相比，母妃怎麼都必須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東錦霖的薄唇緊繃成一條線，正要上前。

「殿下！」洛雲染突然喊了他一聲。

東錦霖腳步一頓，回頭。

洛雲染朝他搖了搖頭，「只是嫌犯，我什麼都沒做，相信到時候自然會還我清白的，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

東錦霖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就是死路一條！

洛雲染絕對不能讓東錦霖暴露，連懷疑都不能讓人懷疑。

勤王撫掌而嘆，「倒是看不出來，這個嫌犯自己還挺有自覺的，七弟你這個當兒子的總不會比一個外人還不如吧？」

勤王根本就沒把洛雲染放在眼裏，反而接着洛雲染給了東錦霖更致命的一擊，逼得他不得不做出放棄洛雲染，專註到嫻妃身上的選擇來。。

東錦霖一動不動。

勤王不由眯起了眼，難道他先前的猜想，是確有其事？

否則，東錦霖為什麼對一個小太監這麼看重？

只有一直呆在冷宮裏，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才會這麼緊抓着唯一在手上的玩具死都不肯放呢。

「這個人，必須由我親自來處置，事關母妃，我不想任何人先我一步下手。」東錦霖的聲音突然傳到勤王耳朵里。

勤王愣了一下，被這急轉直下的劇情弄得一懵，「你要處置？」

東錦霖揚眉，「不行嗎？母妃要真是死於這人之手，我必要將他千刀萬剮，以告慰母妃在天之靈，還是四哥你覺得我這個做法太殘忍了要制止？但是不行，事關母妃，在這件事上我絕不退讓！」

勤王剛剛產生的那個想法又趕緊壓了回去，他朝東錦霖笑笑，大度地對那些侍衛吩咐，「霖王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把人帶下去吧。」

「是！」

東錦霖一個側身，讓開了路。

侍衛趕緊帶着人離開了。

東錦霖望着那浩浩蕩蕩的侍衛隊伍，無聲無息地眯起了眼睛。

在皇宮之中，能夠大面積調動侍衛的人，從前是太子，但自從太子做出了逼宮之事後，皇帝就把這權力收回了。

宮中的主子當然也可以吩咐侍衛去做事，但通常最多也不會超過是個人。

但是現在這裏……

人數未免也太多了。

「七弟不必太過傷心，嫻妃娘娘的事，為兄一定儘快為你查明真相。」勤王不知何時到了東錦霖身後，拍了拍東錦霖的肩膀，以示安慰。

東錦霖收回目光，朝勤王一拱手，「如此就先謝過四哥了。」

嫻妃現在還躺在地上，周圍的宮女太監圍了不少，但全都縮手縮腳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

勤王瞬間沉下了臉，「都杵在這裏幹什麼？難道你們要嫻妃娘娘就這麼躺着嗎？」

「我來。」東錦霖突然說了一句。

勤王一愣。

就見東錦霖已經親自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嫻妃，毫無芥蒂地將人背到了自己背上，吩咐嫻妃那個貼身宮女，「前面帶路。」

宮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趕忙應了一聲，「是！」

提起裙擺就跑在了前面。

其他人趕緊圍到了東錦霖身邊跟着，以防嫻妃可能隨時會掉下來，好伸手扶一把。

「父皇那邊，就麻煩四哥去說一聲了。」東錦霖對勤王道。

勤王頷首，「放心，父皇那邊交給我了，你趕緊先回去把嫻妃娘娘安頓好吧。」

「嗯。」東錦霖轉過身，跟着前面那個帶路的宮女就往昭華殿去了。

一群人原本是出來找尋突然失蹤的主子的，結果現在主子是找到了，可帶回去的卻是一具屍體。

這感覺，大廈將傾，奴才們未免都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從前他們昭華殿是出了皇后的鳳儀宮之外最風光的地方了，出去只要說是昭華殿的，別人都得對他們高看一眼。

因為太子殿下的事，鳳儀宮剛剛失勢，原本正是他們昭華殿一家獨大的好時候，誰想……

誰想他們的娘娘居然這麼快就……

唉！

現在只能希望七殿下以後能夠繼承大統了。

這樣，他們這些奴才才能繼續風光下去。

如此這般想着，那些宮女太監們不由得對東錦霖更多了幾分討好和殷勤，對東錦霖說的話簡直恨不得要奉為金科玉律了。

是以，東錦霖把嫻妃帶回昭華殿之後，吩咐他們做事，一個個都跑得特別勤快，顯得特別能幹。

很快昭華殿已經一片素白了。

有宮女要上來替嫻妃收拾遺容，被東錦霖一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