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為這樣一來，他那多疑的父皇就不敢冒然賜死其中任何一個兒子了。
「可是……」洛雲染仍舊不解，「皇上對於你和七殿下的態度截然不同，不像是不知道判詞分別說的是誰的樣子啊。」
如果是兩個人的命運交纏在一起，分辨不出，以皇帝的謹慎，應該是不敢是福星還是災星，都先遠著點再說吧？
但全皇宮的人都知道皇帝對七殿下有多偏愛。這份偏愛甚至連皇后和太子都妒火難耐。
「這我也不知道，」東錦霄搖了搖頭，「不過就目前來說，父皇好像認定東錦霖是那個好的。」
兩人的處境一目了然，皇帝更偏愛哪個，厭惡哪個，根本不需要多做猜想。
洛雲染眯了眯眼，瀲灧的桃花眼中泛起一抹狡黠，幽幽道，「原來不知道啊……」
東錦霄敏銳的神經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口吻挑了一下，緊張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幹什麼？」
洛雲染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把那點狡黠瞬間藏得無影無蹤，「什麼也沒想呀。」
東錦霄露出一個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但是洛雲染什麼也沒再說，顯然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他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於是只能皺了皺眉，作罷。
「好了殿下。」洛雲染走快兩步，用力拍了拍少年人還不算寬厚的肩膀，「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未來還能改變，現在一切都不算晚！」
東錦霄詫異，「你聽完之後都不覺得我很可怕嗎？」
「哪裏可怕？你說你剋死了兩位娘娘的事？」洛雲染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在清秋殿四年不還是好好的嗎？要出事早出事了，所以不管你是不是克別人，反正對我來說不起作用。」
「可是你在清秋殿這幾年……也一直災禍不斷。」東錦霄低低地道了一句，長睫遮住眼底的神色。
「那是因為……」洛雲染把他扳過來，正視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不，夠，強！」
東錦霄怔然！
因為你不夠強，所以什麼人都想欺負到你頭上。
因為你不夠強，所以他們認為你不會反抗。
因為你不夠強，所以你沒有能力保護任何你想保護的。
身側的雙手緩緩緊握成拳，原本迷茫的眼神漸漸凝結成堅硬深刻的黑，他緩緩道，「……以後不會了！」
洛雲染朝他比了個「贊」的手勢，「我相信，好了，現在告訴我，這些事情你都是從哪裏聽說來的，嗯？」
東錦霄面色驟然一僵，迅速把臉轉向別處，加快腳步往前走，「時辰不早了，趕緊趕路，免得被關在宮門外了。」
「喂！喂！你站住，別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洛雲染在後面氣得跳腳。
東錦霄說的這些，她在宮裏四年都沒有聽到任何人提起，可見是機密，事情涉及到皇家，當年知情的人全都會閉緊嘴，膽敢嚼舌根傳閑話的，也一定早就被皇帝給清理掉了。
現在宮裏傳來傳去的也只不過是皇帝偏愛東錦霖，不喜東錦霄，至於原因，理所當然地都認為，七殿下那般優秀，聰敏機敏，文武全才，皇帝自然喜歡。
六殿下陰沉冷漠，成日裏像個遊魂似的，當然不會被人喜歡。
可是這一切深究起來都是因為兩兄弟被完全不一樣的對待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最初會造成這種區別對待的原因卻已經無人提起。
而東錦霄，在當初國師於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的時候，應該還只是個滿月的小兒吧？
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不會記得自己滿月時候的事情，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東錦霄有事瞞着自己。
或者，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多努力。
洛雲染擔心他的舉動會給他自己帶來危險，畢竟當初那件事這麼多年過去了，知道秘密的人都守口如瓶，東錦霄卻突然知道了真相，不是很反常嗎？
……
「王爺，喝茶。」李茹茹端了一杯清茶，輕輕地放在了桌邊。
勤王捏了捏眉心，臉色疲憊，面前還攤著好多本公文，讓那杯多出來的茶都顯得空間十分局促。
擱下筆，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勤王抬頭對李茹茹微笑了一下，「辛苦你了，還特意過來給我送茶，奕兒睡了？」
李茹茹頷首，目光朝西面的廂房看了一眼，「睡下了，今天在外面瘋玩了一天了，洗漱完之後早早就睡下了，這孩子，先生染了風寒不能來上課，他倒是樂得自在，我看得好好管教管教。」
嘴上雖然說着責備的話，但李茹茹眼中卻是止不住的疼愛。
她和勤王成婚多年，雖然也生了幾個孩子，但就只有東承奕這麼一個兒子。
是以，李茹茹對這個孩子當真是寶貝得緊的。
最讓人值得欣慰的是，對於這個孩子，不止李茹茹寶貝，勤王也是十分疼愛的。
平常經常問起東承奕的事情，方方面面都給東承奕安排最好的，其他庶出的兒子根本沒發跟東承奕比。
勤王笑了一下，眉目疏朗開來，「小孩子愛玩是正常的，你也不要太嚴厲了。」
李茹茹頷首，「我省的。」
勤王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麼晚了，你早點去睡吧。」
李茹茹溫溫婉婉地在旁邊左邊，搖了搖頭，「我不累，我在這陪王爺一會，這些公文都要今晚處理掉嗎？要是不急的話，我還是伺候王爺歇息吧，你累了一天了……」
「不用。」勤王放下茶盞，又拿起了面前的公文，「父皇難得把這麼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我不能讓父皇失望。」
李茹茹有些壓抑不住地興奮，壓低了嗓子飛快地說了一句，「這次東宮和昭華殿那邊可算是都吃了虧了，他們怕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鷸蚌相爭，倒是讓王爺漁翁得了利。」
勤王眼色一愣，嚴肅地瞪了李茹茹一眼，「你說什麼呢。」
李茹茹立刻改口，「沒有，我瞎說的，王爺全當剛才什麼也沒聽見。」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王爺，這次他們兩邊都不得好，父皇卻開始重用起了你，會不會讓他們對你有所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