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假戲，真做

洛雲染原本一直在努力假裝自己是空氣，但是奈何，皇后完全沒把她當成空氣過。

這都要走了，還捎帶着提了自己一把。

洛雲染只能做出誠惶誠恐的感激模樣，「謝娘娘！」

然後趕緊有些艱難地從地上試圖站起來，還沒站穩呢，皇後身邊的宮女就立刻貼心地過去扶住了她。

還朝洛雲染溫柔地笑了笑，小聲安慰道，「沒事了，你不用怕。」

「娘娘……」安妃似有不甘。

「好了，不必送了。」皇后伸手一攔，然後帶着人就離開了。

安妃捏緊了手帕，她知道皇后也不是要跟她商量的語氣，只是通知她而已。

她也只好屈了屈膝，「臣妾恭送娘娘。」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

出了明華殿，洛雲染卻並沒有長舒一口氣。

反而覺得此時此刻跟在皇後身邊，才更覺得七上八下。

皇后沒走多遠，就在御花園裏的一處涼亭坐下了。

洛雲染也跟着停下了。

皇后招了招手，「別緊張，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洛雲染做出膽怯的模樣，有些艱難地挪了幾步，好不容易挪得離皇后近了一些了，但她還是一點不敢抬起頭。

皇后忽然嗤笑了一聲，「你有挾持十殿下的膽子，怎麼此刻見了本宮這麼害怕，跟本宮會吃了你似的？」

洛雲染一抖，馬上就要跪下去。

卻被皇后一攔，「你不用怕，本宮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忠心護主是好事，小十嘛，這些年是越發放肆沒規矩了一些。」

洛雲染做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聲音十分誠懇，「謝皇後娘娘。」

皇后滿意地撫了撫手背，「本宮越看你越喜歡，怎麼樣，要不要來幫本宮做事？」

洛雲染心下低笑了一聲，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

「皇後娘娘是讓我調去鳳儀宮當差？」洛雲染問。

皇后搖頭，慢條斯理地說，「幫本宮做事……也不一定非要來鳳儀宮。」

「娘娘的意思是……」洛雲染故作不解。

皇后的態度越發親和起來，「你現在怎麼樣就還怎麼樣，你這個小太監也是不簡單了，先是從昭華殿出來，現在又在清秋殿當差，這兩位皇子可是素來出了名的不合，而你在他們兩個人的宮殿中都能呆得下去，只這一點，就已經讓本宮刮目相看了。」

「小的是得罪了七殿下才被罰去清秋殿的，六殿下也對小的並不是很歡迎，娘娘怕是誤會了——」洛雲染解釋著。

皇后抬手打斷她，「你不用說得這麼着急，好像怕本宮對你的期望太高了似的，其實本宮告訴你，本宮對你的期望，還遠遠不止你想得這麼多，本宮覺得你可以做得更多，更好……」

皇后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面前這個小太監。

心道，確實是模樣生得好啊，細皮嫩肉的不說，分明是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裏，卻平白讓人看出一分勾人的意味，實在是五官長得太過扎眼了，精緻又舒展，眼尾還帶着一點淡淡的薄紅。

這模樣，要是是個女子，她定然不會讓這人有出現在後宮的機會！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模樣，所以那對雙胞胎才都著了魔似的對着小太監生出了綺思吧？

洛雲染算是理清楚了，皇后這是想利用她跟東錦霖和東錦霄的關係，讓她當雙面間諜呢。

洛雲染挺直了背脊，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由於現在手臂還沒接回去，所以手上的動作就省了，「謝皇後娘娘抬愛，不過小人才疏學淺，就是個普通的小太監，做不了什麼更大的事，讓皇後娘娘白費心了，恐怕小人還是更喜歡現在呆在清秋殿的生活，沒有能力為娘娘效命。」

皇后聞言，臉色驟然一變。

這小太監看着年紀不大，膽子倒是挺肥，知道自己現在在跟誰說話嗎？居然敢拒絕她？

皇後幾乎就要發火，但火氣臨出口的一瞬間，她又想到了什麼，好聲好氣地笑了起來，悠然道，「本宮聽說，你對醫術很有興趣是吧？好像還給七殿下配過葯？」

「不過是副很普通的藥方，就三味葯，小人兒時有個鄰居恰好是遊方郎中，當時記下了這副藥方，沒想到剛好就給七殿下用上了。」洛雲染至今還沒摸透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呢，凡事也不敢託大亂說，都是稍微編一點就停，就怕以後不小心露餡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這種，兒時的鄰居這種事，本來也很沒譜，就算說了也查不到什麼，不怕被戳穿。

皇後點了點頭，「你不用謙虛，本宮看得出，你對學醫很有興趣，這樣，如果你好好給本宮辦事，本宮可以安排你到太醫院去學徒，當徐院正的關門弟子如何？」

要知道，徐院正可是太醫院的頭一塊招牌。

他的醫術，整個帝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要是敢稱第二，估計也沒人敢稱第一了。

就是太醫院那些太醫們，也是多少人都想得到徐院正的指點，但是徐院正年事已高，也沒什麼精力去帶弟子。

從他到太醫院當差以來一直到現在，馬上徐院正都快退下去了，他的弟子統共也就三個人。

而且三個弟子個個都是醫術卓絕，這種「給徐院正當關門弟子」的話，對於任何一個想學醫的人來說，那都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一樣，好得過分了！

完全沒有理由拒絕，除非那個人腦子進水了！

「謝娘娘抬愛，不過小人就是會點皮毛而已，學不了醫也當不了大夫，就安安分分當個小太監就滿足了，沒有別的大追求。」洛雲染說，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皇后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起來，再也維持不住剛才的溫和親切，幾乎恨毒地盯着面前腦子進水的。

洛雲染倒是看開了。

她認定了今天自己是出門沒看黃曆，看來是怎麼都逃不了一劫，不是在安妃那裏，就是在皇后這裏。

算了，她認了。

把這筆賬記下，以後慢慢找這些人償就是了。

她站在那裏數着時間，等著皇后一聲令下把自己拖下去。

皇后卻忽然大笑了起來，並且愉快地走過來拉住洛雲染的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