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臣女白驚鴻,叩見四殿下

第1232章 臣女白驚鴻,叩見四殿下

有琴聲自琴揚宮裏傳了出來,入了她耳,讓原本煩躁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門口有宮人上前來行禮,恭敬地叫了聲:「驚鴻夫人。」

白驚鴻點點頭,開口問道:「是琴揚公子在裏面嗎?」

宮人答:「正是琴揚公子在撫琴。」

「聖運公主呢?在不在?」她記得聖運公主淳于萱很喜歡琴揚公子,也聽說這些日子琴揚公子住在宮中,聖運公主幾乎每天都來探望,有時賴著不走,一待就是大半天。

可是今日不在,宮人說:「打從宮宴之後,聖運公主就沒有進宮過。」

「沒進宮過啊?」她琢磨著這不太像是淳于萱的風格。沒訂親的時候都巴巴的往跟前湊,這怎麼都賜婚了反到不來了呢?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她原本就是想找機會到琴揚宮來的,今日跟巴爭一路說話,不知不覺走過來,也是碰巧。於是抬步往裏走,「我要見琴揚。」

宮人不敢攔,如今的驚鴻夫人跟以往不同了,以前就是個夫人,跟後宮那些妃嬪娘娘們沒什麼兩樣,國君陛下也不是很待見她。但現在她卻是得了國君陛下真正的寵愛,且國君已經有話要立她為後,所以她就是准皇后,這宮裏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琴聲還在繼續,她一路走進正殿,一眼就看到一身青衣坐在殿內奏琴的人。琴揚公子的容貌她也不陌生,以前國君就總會傳召琴揚公子進宮奏琴,她與琴揚也見過幾回。

但是如今再看眼前這位,她卻知道,琴揚公子的容貌下,掩藏着的是東秦四皇子君慕息的那張臉。她還能記得四皇子的樣子,出塵脫俗,翩翩謫仙。但偏偏眼裏藏着一股子憂傷,那種憂傷從眼底透出來,讓情緒籠罩了全身,不管是什麼人,只要站在五步之內,都會被他不自覺散發出來的那種憂傷情緒所感染,也會跟着不高興起來。

但是現在沒有憂傷,如果不是她早聽白鶴染說過,怕是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就是琴揚,歌布京都排名第一的琴師。

「公子,驚鴻夫人來了。」宮人站到琴揚身邊,躬身說話。

琴揚將最後一道弦撥完,停了下來,抬頭瞅了瞅,點頭示意。

白驚鴻心裏生了起伏,因為她知道面前這位是東秦的四皇子。若真是琴揚在這兒,見了她是一定會起身行禮的,即使她還是從前的驚鴻夫人,琴揚也是會恭敬行禮。

但是東秦的四皇子不會,即使她已經是歌布皇后,東秦的四皇子也不必向她行禮。

「你們先退下吧,我與琴揚公子有話要說。」她開口命令宮人,聲音裏帶着輕微顫抖。

琴揚宮的宮人很聽話,且經了宮宴之後,皇宮裏的宮人都明白,主子們的事還是少摻合為妙,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則很容易被連累,就像後宮那些侍候的宮女太監一樣,經常被清洗一批又一批。所以白驚鴻命令了,他們就下去了,還把門都給關起來了,避之不及。

終於,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白驚鴻提裙跪了下來,「臣女白驚鴻,叩見四殿下。」

君慕息的兩隻手還按在琴弦上,記憶卻隨着白驚鴻這一跪,一下子退回到了半年多以前。

那時,文國公府還是文國公府,白鶴染也沒回來多久,白驚鴻亦還在府上。

他以前沒怎麼往文國公府去過,對於這位白家大小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世人的傳說中。

在上都城裏,總是能聽到人們說起白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是東秦第一美人。但也就是聽聽罷了,他對什麼第一美人,是根本沒有興趣的。

後來之所以注意到了這位大小姐,是因為她一刀捅了靈犀的后心。

他曾料無數次料想過白家的結束,只是從來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般。也沒想到堂堂白家大小姐,竟也成了歌布國未來的皇后。

「起吧,這裏是歌布,你不必對本王行此大禮。」他淡淡開口,又撥了一下琴弦,然後將手放下,人也從琴後站起身來,一步步挪到窗邊。

窗子推開一條縫隙,立即有冷風灌了進來,白驚鴻打了個哆嗦,從地上站起,再去看琴揚公子時,看到的就不再是剛剛那張臉了。

「四殿下這是……易容術?」她看得疑惑,但也立即想起白鶴染說過的話,於是反口道:「不對,不是易容。阿染說過,如果是易容她和劍影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不至於那晚趴在窗根底下瞅了那麼半天,都沒有瞧出端倪。」她說到這頓了頓,再道,「不過不管是什麼手段,只要你是四殿下就好,也不枉費阿染大老遠的來這一趟。」

君慕息見她衣衫單薄,便將窗子關了起來,琢磨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她:「你可知阿染為何會來鳳鄉?是她與凜兒有謀划,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白驚鴻皺了皺眉,「關於如何將歌布收入囊中,這個謀划肯定是有,但絕不是如今這樣的部署和結果,阿染也絕對不是這麼快就趕到鳳鄉城來。之所以我們快馬加鞭先到了,四殿下,完全是因為你,她是因為不放心你才過來的。」

她告訴君慕息:「那日我與阿染在多花城的大街上閑逛,被一個少年請到了酒樓,見到一名女子,那女子告訴我們殿下到了鳳鄉。」

君慕息嘆了一聲,點了點頭,「果然是她。」

白驚鴻很想問問那個女子究竟是何身份,可君慕息卻不願再說,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琴,問她:「你要不要再聽本王彈奏一首?」

她一愣,「為何?四殿下為何要為我奏琴?」

君慕息說:「奏琴能使人平心凝神,你心裏安寧,方能好好同本王說話。」

「我,我心裏不安寧嗎?」她下意識地以手抵上心口,半晌才道,「確實是不安寧的,住在這皇宮裏,怎麼可能安寧。淳于傲一天不死,我的心就一天不安,就像四殿下你一天不從這宮裏出去,阿染就一天都放不下心。剛剛巴爭告訴我,淳于傲只有五天可活了,我算了算,剛好是殿下同聖運公主大婚的次日。雖然我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死這麼快,但是他死了總歸是好的,他死了,一切就都了了。阿染的舅舅能救出來了,四殿下你也不必再住在皇宮。」

她說話間,打量起這琴揚宮來。因為要準確大婚了,所以有許多大婚當天要用到的東西都抬到了這邊來。大婚當日,駙馬爺就要從這宮院裏出發,前往聖運公主府。說是娶妻,但因為娶的是公主,所以就跟把自己嫁出去也沒有什麼區別。他要離開自己的住處,帶着自己的行李和嫁妝,嫁到聖運公主府里去,從此被稱為駙馬。

白驚鴻有點接受不了,「我們東秦的皇子,憑什麼做歌布的駙馬?那淳于萱她怎麼配?」

這話說出口時聲音有些大,情緒也有些難控,好在君慕息的琴聲適時地揚了起來,將她剛剛升騰起來的怒意又給壓了回去。

「平心靜氣,切勿動怒。一切都在局中,一切都會過去。」

白驚鴻把這四句話在心裏反覆念誦三遍,三遍過後,情緒便舒緩許多。

「多謝四殿下。」她躬身,誠心道謝。

君慕息搖頭,「不謝,你能隨阿染一併回鳳鄉來,我幫你一回也是應該。白驚鴻,既然來了,便是有話要同本王說。你且說着,我且聽着。」

白驚鴻緩了一會兒,開口道:「其實也不知究竟是有什麼事,只是這會兒淳于傲睡著了,我就想着過來看看。阿染同我說過,雖然看不出易容的痕迹,但是宮裏的琴揚公子應該就是四殿下沒錯。因為她記得你身上有一股松香味兒,也記得你喜歡穿青衣。」說到這裏便有些自嘲,「說起來,我這十幾年的人生,還從來沒有認真地記得過一個人,沒有記得過誰的身上帶着什麼樣的香味兒,誰願意穿什麼顏色的衣裳。人來人往,我能記住的,只是我的母親和養父為我選了一個跛足的二皇子為將來的夫婿。」

她抬手去敲頭,「最近幾個月記憶愈發的不好了,以前的許多事情都想不大起來。」

君慕息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告訴她:「其實忘了也好,完全摒棄了過去,方才能夠開始新的人生。人不該一直陷在回憶里,過去的日子就是過去了,再執著於過去沒有一點意義。」說到這裏,頓了頓,再道,「這是阿染告訴給我的道理,我認為很對。」

「是啊,阿染說得都是對的。」白驚鴻苦笑,「如果我能早一點聽她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她把手又往袖子裏縮了縮,胳膊上有傷痕,是被淳于傲弄出來的。「四殿下,我給淳于傲下了一種葯,阿染給我的,會讓他在短時間內迅速衰老,最終死掉。可能阿染已經告訴過你了,但我還是想來再告訴你一聲,也沒有什麼原因,可能就是因為身在異鄉,想多看看故人吧!雖然你我也算不上是故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只是個罪女。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秋風殿出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想來琴揚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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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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