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仙杖
隨着時間剝奪漸入佳境，唐樓的天眼通視線中，看到過去、現在和未來，已經統統混亂，而且一幕幕場景接連幻滅，像是商場關門前，被停電自動關機的一台台電視屏幕。
「原來，這就是時間剝奪！」唐樓喃喃自語。
如果唐樓身上的絲線都被斬斷，就意味着他從此跳出天地人三界，成為不受時間拘束的恐怖存在。
這意味着，唐樓再也殺不死，因為他可以活在任何一個時間點。
普通人的生命歷程，是從起點到終點的線性長河，那麼唐樓的生命，就是無限循環的莫比烏斯環，起點和終點重合。
能做到這一步的，唯有掌握大羅的存在，大羅金仙、涅?佛都可以。
可他們是主動掌握，斬卻時空桎梏，可以自由走入或跳出這個循環，但唐樓被時間剝奪，屬於被動完成，能進不能出。
這意味着，大羅金仙能人前顯聖，唐樓卻不能，只能作為匆匆過客，觀看滄海桑田。
一句話說出真相，大羅金仙和被時間剝奪的區別，就是干涉能力，對凡俗的干涉能力，或者稱之為神通。
如果唐樓身上的絲線都被斬斷，他就會永遠墜入無底深淵，永世沉淪不得解脫。
這一刻，唐樓睜開天眼通，由於時間被逐漸剝落，他身上的時間線開始混亂，只能看到隨即出沒的場景。
於是，唐樓以雙眼探照，從雜亂無章的碎片中，摘選出有用的信息。
……
歷史的長河中，唐樓形如枯木，行屍走肉般蹣跚前行，望着一幕幕悲歡離合，但所有的感動哭泣，都和他沒有關係。
在此之前，唐樓已經飽受無休止的寂寞折磨，嘗試過自殺，可是每次自殺過後，意識會重新蘇醒，發生自己的人生開始重複，永遠無法斷絕。
後來他放棄了，被剝奪時間，是永無止境的詛咒，他要面臨無休止的寂寞，走不到生命的盡頭，甚至連長生不老也成為詛咒。
於是，唐樓得以作為旁觀者，看遍許多人的一生，有壽終正寢，有重病而死，也有壯年猝死，更有幼年夭折，種種死亡讓唐樓開始羨慕，畢竟他們還能走到終點。
……
唐樓雙眼流淚，因為他看到了李雲霓的一生。
從唐樓離開日月行宮開始，李雲霓懷孕，剩下一兒一女，分別取名唐憶、唐念。
時間一年年過去，一雙兒女都已長大，唐樓卻仍舊沒有回來，無人知道他被踢出時間長河，成為時間不存在的人。
李雲霓帶着孩子，在思念中一年年老去，直到孩子長大成人，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等到十幾世同堂的時候，李雲霓油盡燈枯，看着滿堂子孫，溘然長逝，臨死前念叨著，「唐樓！」
唐樓淚流滿臉，這番痛苦折磨，只是在他千瘡百孔、枯如死木的心頭，再度插上一刀而已。
……
漸漸地，唐樓學會麻木，即便看到感天動地的悲歡離合，也開始無動於衷。
他知道，要想在無止境的時間煉獄內存活，必須學會適應，這種麻木的心境，距離空的心境只有一線之隔。
……
唐樓雙腿盤坐，望着眼前起火的宮殿。
大唐國，不只是小皇帝后的多少代皇帝，因為老皇帝病弱，幾位青壯皇子各懷心思，終於在某天夜裏，帶着各自的軍隊，發起闖宮政變。
那一夜，整座神京籠罩在火焰中，無數生命倒在兵戈下。
一夜過後，大唐徹底衰敗下去，被四方蠻夷入侵。
唐樓看着這一幕，面無表情，想着看着一出和自己完全無關的電視劇。
「朋友，能認識下嗎？」
唐樓聽到背後傳來聲音，身軀猛地僵住了，隨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產生久違的驚恐。
沒有人能發現他，除了傳說中的大羅金仙存在。
但是，高高在上的大羅金仙，不會稱他朋友，所以出現在身後的，只能是他的同類存在。
唐樓轉過身，竟看到一群人，確切來說，是一個人，無數上半身疊在一起，下面是霧團構成的下半身。
「你是何人？」唐樓問道。
「對於我們時空倀靈來說，名字沒有意義！」出現的人形聚合物說道。
唐樓皺眉看着眼前的怪物，「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時空倀靈的某個腦袋笑了笑，然後張口，「被某個大羅金仙剝奪時間，成了時空倀靈，後來遇到許多同類，將他么吞噬后，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閣下倒是坦誠，現在你是要吃我嗎？」
時空倀靈的所有腦袋張口，「你一個人不覺太過孤單寂寞嗎，到這裏來吧，和我們在一起，永遠脫離孤單和寂寞？」
唐樓斷然拒絕，「不好意思，我偏喜歡獨來獨往。」
……
唐樓睜開雙眼，看到身邊的絲線，已經被斬斷大半，只剩下七八根還連着。
聯想到剛才從天眼通見到的場景，唐樓內心產生前所未有的堅定決心，絕不能讓牧野大巫師時間剝奪完成。
「萬法仙杖，給我出來！」
唐樓朝着虛空大吼，卻沒有任何回應。
此時此刻，唐樓落在牧野大巫師和元帥王眼中，已經變成一道淡淡影子，彷彿輕輕一抹，就能從世間徹底消失。
這時，唐樓突然大叫，落在兩人眼中，無疑是垂死掙扎。
「哈哈哈，大乘教主，虎死尚且雄風在，你身為佛門領袖，就算是死，也不要有失風度！」牧野大巫師勸說道。
元帥王不屑冷笑，「喪膽禿驢，醜態百出！」
唐樓不理會他們兩人，大聲喊道，「萬法仙杖，你再不出來，我就要徹底消失。」
「經檢查，宿主尚未大乘突破千法的條件，萬法仙杖決定不予回應！」
「裝什麼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是有靈智的，裝什麼人工智能？」唐樓見詐出萬法仙杖，心下稍安。
「我不管你有什麼謀划，現在你必須保住我。」唐樓威脅道。
「宿主，無法回應你的要求！」萬法仙杖發出沒有表情的電子音。
唐樓冷笑道，「好好，你既然無所謂，便眼睜睜看着我被時間剝奪，徹底成為時空倀靈。到時候，你身為我靈魂綁定的法寶，能有什麼下場？」
許久之後，萬法仙杖回應，「唐樓，我和你並非靈魂綁定，而是某種更高維度的契約相連，還有一點，萬法仙杖不是法寶，而是某種你無法理解的高維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