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從此天涯是路人

第306章 從此天涯是路人

燕王見狀,不由的拚命反抗。不過這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和田辟疆之間,差的並不僅僅是一個鍾無艷。田辟疆的身手,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這讓燕王不明白,既然這混蛋身手這麼好,為何他不親自披掛上陣呢?

不過細想一下,連燕王自己都覺得好笑。既然有了鍾無艷和田忌這樣的高手,又何須田辟疆親自出馬呢?

手中的劍花,在漆黑的夜中怒放着,猶如一朵朵冰凌花,美麗凄冷。

燕王的劍術雖然精妙,可是他的步伐已經有些亂了,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濕了那破破爛爛的喜袍。不過,他身手極好,一時間還是難分勝負。想要殺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再堅持一會兒!」他心中暗暗地想,「那些侍衛們見孤衝進火海這麼長時間不出來,必定會尋找的。若衝進火海尋不得,自然會四處搜尋的。」

在佈置這一切的時候,燕王唯獨沒有算計到,那杯下了蒙汗藥的合歡酒,居然沒有起作用!他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特意讓鍾無艷給親自敬的酒,而且親眼看着田辟疆一飲而盡,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呢?難道,鍾無艷將酒給換了?

燕王並不知道,田辟疆是曾子的弟子。曾子的弟子,對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那可是了如指掌。鍾無艷雖然也接觸過一些,可是這些東西,卻是曾子弟子的拿手好戲,就連無所不知的晏嬰,都自愧不如。

田辟疆的目光無比冰冷,此時,他一心只能制燕王於死地。容妃的大仇不報,他今生都不會安心的。他那個可憐的娘,為燕國付出了一生,誰知道最後卻落得了如此下場。

燕王漸漸體力不支,漸漸處於下風。可是,他的侍衛們還是沒有到。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燕王居然會跑到這座廢棄的宮殿來。此時,他們仍然在含章殿苦苦尋覓,而火勢極大,看着那參天的火焰,他們心急如焚,不知道燕王此時是否已經葬身火海,和田辟疆一同去了。

此時,燕王只能步步後退,他被田辟疆那凌厲的攻勢給逼的有些手忙腳亂,只能勉強招架。

一塊並不大的石頭,靜靜地躺在草叢之中。本來,它可以安安靜靜地在這裏生活着,每天風吹日晒,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和後宮其它石頭相比,它簡直就是過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可是它做夢都沒有想到,它來到這個世上,居然還肩負着一個重要的使命!

燕王往後一退,怎知一腳踩到了那塊不起眼的石頭上。這石頭深藏在草叢之中,如果不撥開草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人發覺的。燕王的運氣實在是差到了極點,他的腳下本來就亂了,如今再加上這塊石頭的「背叛」,身體向後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裏草極多,所以這一跤摔下去,還不至於摔的有多重。不過,他剛倒在地上,田辟疆手中的鎖鏈,就已經緊緊纏繞在了他的脖子上,勒的燕王幾乎無法呼吸。

冰冷的月光,輕輕地灑向了大地,照亮了燕王那雙黯淡的眸子,也照亮了田辟疆那雙憤怒的眼睛。此時,他們的眼睛看起來是那麼的相像,像的簡直如出一轍!

他們,原本應該是一對非常親密的表兄弟,可是如今,卻只能刀槍相向,非得殺個你死我活!他們的心裏都非常清楚,在這個世上,他們倆個只能生存一下,只有一個能夠看得到明天的那輪朝陽。

一縷冰冷的笑容,在燕王的嘴角泛起。

「好吧,你動手吧!」他冷笑着,目光里透著幾分倔強,又隱隱流露着幾分絕望,「我們之間,註定只能活下一個。這個結局,孤早已經猜到。也罷,孤見到姑母后,會恭喜她生了個好兒子。是她的兒子,一手將燕國推上了絕境。」

在他得知容妃尚在人間的時候,燕王的心裏湧起了一股莫名的興奮。當然,這的血緣親情無關,他從未見過自己的這位姑母,並沒有任何感情。他和自己的父王一樣,只要對燕國有利,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親人的安危,尤其是那些漂亮高貴的公主,在他們的眼中,只不過是一顆顆棋子。

田辟疆聽了,嘴唇微微顫抖著,眸子裏佈滿了鮮紅的血絲,紅的似乎能滴得下血來。

「你還有臉見她嗎?」他冷笑着,聲音里冷的夾雜着冰渣,「你覺得,她會願意見到殺自己的兇手嗎?難道你就不怕,她找你算賬?死在自己的親侄子手中,你覺得她會開心?會原諒你不成?」

他恨透了燕王,他有理由相信,容妃絕對不會原諒眼前這個可惡的燕王的!親侄子又如何!死在自己的親人手中,遠比死在陌生人手中更為凄慘。

「會的!」燕王冷笑道,「因為她是燕國的公主!她生下來,就是準備為燕為而犧牲的。就像你,你活着,並不但但是為了自己,還得為整個齊國活着,就是這樣!如果姑母知道她是為燕為而捐軀的話,她肯定會義不容辭的。」

如果說是以前的燕國公主,她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的,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的容妃,她不會那麼奮不顧身了。一邊是自己的親侄子,一邊卻是自己的親兒子,她哪裏會像以前那樣無所顧慮呢?

「你覺得她會讓你殺自己的親兒子嗎?」田辟疆冷笑道,「不管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今天的命運。」

只見他一伸右手,手中赫然出現一柄鋒利的飛刀。

一看那柄飛刀,燕王的眸子裏掠過了無奈的光芒。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高傲地昂起了頭,靜靜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相反,倒是一種解脫。至少,他不用再沉浸在那個無休無止的噩夢中了。只不過,他放不下身後事,燕國,下一任君王會是誰呢?他還年輕,從未做過這個安排。不過也罷,朝中大臣們,自然會從燕國王族中推選一位的。以後的事情,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到了黃泉,他也可以從容地面對自己的父兄了,因為自己已經盡了力。只不過,他心裏還有所牽掛,他牽掛着鍾無艷。他不知道,自己死後,她會何去何從呢?

冰冷的飛刀,直接飛向了燕王的胸膛。他清楚的感覺到了一股寒風向自己襲來,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縷淡淡的笑容,從容地面對着死亡的來臨。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感到一陣輕鬆,心中暗暗地想。

就在燕王以為一切即將結束的時候,卻聽到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音。那柄飛刀,落到了草叢中,並沒有能夠穿透他的胸膛。

「來人了!」他驚愕地睜開了眼睛,心中胡亂地想,「誰又能夠阻擋住這飛刀呢?」

田辟疆的飛刀是一絕,速度非常快,殺傷力極大。雖然燕王並不知道他師從何門,可是卻清楚地感覺到了這飛刀的威力不可小覷。

冰冷的月光下,鍾無艷一襲大紅的紗裙,靜靜地站在雜草之中。只見她眉目如畫,冰冷的月光輕輕地灑在她的身上,似乎為她鍍了一層銀邊,美的讓人感到一陣窒息。在那雜草的枯草中,她猶如一抹鮮艷的晚霞,點亮了整個夜空,如同一幅美麗畫。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平靜,猶如一泓秋水,靜的沒有一絲絲漣漪。

「為什麼要阻止孤?」看着鍾無艷那淡淡的目光,田辟疆不由的心中一緊,目光無比凌厲,「他是孤的殺母仇人,無論如何,孤今天都不會放過他的!你趕快走開!」

他不想再和鍾無艷交手了,他不想再傷到她。

「你也知道母仇不共戴天啊!」鍾無艷的嘴角泛起了一縷譏諷的笑容,「憑什麼你娘的仇就得報,而我娘的仇卻不行?難道,人還分高低貴賤不成?你娘的仇就不共戴天了,而我娘的仇就不值一提?即使人分高低貴賤,好像我娘的身份也不算卑微吧。堂堂的相國千金,好像昔日先王也有立她為妃的意願吧。她的身份雖不及燕國公主尊貴,但是也絕對是名門閨秀。難道,我這個親生女兒,替她復仇都不成?」

田辟疆聽了,目光一冷。

他不願意和鍾無艷再做口舌之爭,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些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感受,卻從未考慮過鍾無艷復仇的心情。此時,他也不願意去想那麼多,因為這件事情他想過好多次,卻發現無法接受夏迎春被殺的命運。他可以留下她折磨,卻無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昔日的愛人踏上黃泉路。即使夏迎春不曾救過他,可是不管怎麼樣,當初他對她的感情,卻是認真的。

田辟疆一咬牙,一揮手,只見一道白光從袖中流出。

鍾無艷見狀,連忙一側身,那冰冷的飛刀,緊緊貼着她的身體飛過。那鋒利的飛刀,劃破了她那大紅的紗衣,露出了如雪的肌膚。

她剛側過身去,只見田辟疆一咬牙,一用力,緊緊地扯緊了手中的鐵鎖鏈,頓時勒的燕王呼吸急促,臉漲的發紫,翻了白眼。

鍾無艷尚未回過身來,她已經聽到了燕王那渾濁的呼吸聲。只見她一揮右手,手起刀落,那冰冷的長劍,緊緊貼著燕王的臉龐砍下。

燕王嚇的緊緊閉上了眼睛,遠比剛才田辟疆用力要將他勒死更為恐怖。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那冰冷的劍風,在自己的臉上拂過,冷的他幾乎無法呼吸,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冰冷的鐵鏈,被硬生生砍成了兩斷。

田辟疆只覺得手一麻,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勉強站住。

燕王只覺得脖子一松,呼吸頓時順暢起來。

「還不快走!」鍾無艷的目光無比冰冷,厲聲喝道。

一聽這話,燕王連忙爬了起來。

「哪裏逃?」田辟疆見狀,厲聲喝道,眸子紅的幾乎能滴得下血來。

只見他一伸手,手中赫然握著三柄鋒利的尖刀。

「你若想殺他的話,必須得先踏過我的屍骨!」鍾無艷舉起長劍,對準了田辟疆的喉嚨,直接刺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快的猶如一道閃電,讓田辟疆不得不縮回了手。

燕王趁此機會,匆忙狼狽不堪地逃掉了。他衣衫不整,滿頭大汗,此時他卻顧不得什麼儀錶,也不顧眾人見到了是否會笑話,一心逃命而去。

田辟疆見狀,試圖追去。他不想放過燕王,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想要殺燕王,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可是,鍾無艷迅速挽了個劍花。那冰冷的劍花,猶如一朵朵怒放在黑夜中的雪蓮花,凄冷而美麗,硬生生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走開!」他的眼睛紅紅的,瘋狂地吼道,「你再執意如此,別怪孤對你翻臉無情!」

鍾無艷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你什麼時候又對我有情過?」

她的目光無比冰冷,在冰冷的月光下,散發着如水的光芒。

「在我被夏迎春用鐵鈎鎖住琵琶骨的事情?在我懷孕時卻為你的寵妃深入虎穴的時候?」鍾無艷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高,可是卻隱隱透著一股駭人的寒意,「既然無情,又何必惺惺作態呢?你阻止我復仇,我自然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看着鍾無艷那冰冷的目光,田辟疆不由的心頭一顫,嘴唇微微顫抖著,目光無比驚詫。

「你……你什麼都沒有忘記?」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鍾無艷那如水的眸子,「你……你果真記得一切?」

鍾無艷淡淡一笑。她笑的非常輕,猶如一縷春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她並沒有忘記這一切,只不過是不願意記起。於是,她便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將一切忘記,自己和田辟疆還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最後她才發現,那隻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此時,燕王已經召集了人馬,正往這裏趕來。

鍾無艷淡淡一笑,縱身一躍,猶如仙子般飛上了天空。

「從此,世間便不曾有過鍾無艷!」她凄迷地笑着。

那凄愴的笑聲,久久盤旋在燕王宮上空,不曾散去。

她知道,燕王帶人來了,田辟疆的陰謀,便不能得逞了。雖然自己不能手刃夏迎春,可是只要他也不能殺燕王,這仇恨也就罷了。她清楚地知道,只要他殺不了燕王,心中這個結,將永遠也無法解開。

看着她那美麗的身影,田辟疆清楚地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的,覺得自己的這一切爭鬥,又有何意義呢?沒有了她,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燕王的腳步越來越近,田辟疆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

公元前301年,齊宣王晏駕,其子田地即位,孫臏、田忌輔國,夏迎春被永囚暴室,永不能出。

又是一個桃花爛漫的季節,空氣里,小溪邊,都充斥着一股迷人的沁香。

「大嬸,勞煩問一下,你見過畫中這個女子嗎?」一極為英俊的白衣男子舉著一幅畫像,問一上了年紀的婦人。

畫中女子,巧笑倩兮,眉目盼兮。身後的桃花,正怒放着。

那婦人看了看,輕輕搖了搖頭。

「多謝大嬸。」白衣男子沖那婦人作了一揖,然後匆匆離去。

他穿梭在如雲的桃花林中,目光無比平靜。

「無艷。」他一邊走着,心中一邊暗暗地想,「不管你在那裏,踏遍海角天涯,我一定得找到你!」

河水潺潺,柳絮飛舞,隨處可見的桃花,正在枝頭怒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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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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