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綠頭蒼蠅
要說人類覺得什麼最噁心？
那大概就是死屍吧。從嗅覺、視覺上給你最噁心的感官刺激。
而尤其是人類同類的屍體，最能帶給人精神上的恐懼。
他死了，她死了，那我會不會也是這麼死的呢？
而噁心的極致。
就是死人，和活人，
攪和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
屍臭和屎尿臭，聚集在一起。
從視覺，和味覺上，不停的折磨着你的所有感覺。
而大腦所自帶的，不可阻止的聯想，會讓你不由自主的開始抽搐，然後吐出來。
當連英無奈的扶著吐得胃酸的出來的辛操躺在床上的時候，這原本是個私窠子的小樓裏面躺下了數十個軍漢。他們都吐了。吐的一塌糊塗。
「讓.....讓那些還能動的，自己出來吧。死在裏面的，先別燒，讓丟了人的過來認吧。那媽媽，千萬看準了！不能丟了。張當兒在哪？繼續追查！他現在涉及命案，還和鬼樊樓裏面的五短老鼠有關......我，我就是被發配到禁軍里，也要逃回來，把這廝抓住，千刀萬剮了！」
辛操憤怒的說。他極端的憤怒。
回到古代，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是這次他仍然控制不住的出離的憤怒了。
地窖里，有數不清的半大女孩。
最大的興許才十五，最小的也就八九歲。
而當看到地窖裏面那陰鬱、毫無通風，滿地腐屍與雙目失神的女孩們混雜在一起的魔鬼畫風的時候，連英才第一次如此痛恨起買賣女孩的罪惡交易。
原來辛操以前和她說的，都是真的。
買賣人口這種事情，就不要以為這裏面會有好人。
沒有的。
所有人都是罪惡的。
包括買人口的。
尤其是買人口，去做罪惡交易的人，更是罪無可赦！
罪無可赦中的罪無可赦！
「朕也覺得，人心真的亂了。」
私窠子裏面出了這麼恐怖的事情，圍觀的人都炸了。
尤其是數十個軍漢自持武力，準備下去救人。誰知道剛下去就吐了，吐的胃酸冒泡，豎着進去橫著出來。
消息就變得越來越邪乎。
而跑過來圍觀的人更是人潮洶湧。
不過當屍臭從地窖裏面逐漸揮發出來的時候，在外面黑著臉圍觀的郭欽也吐了。
劉中止陪着他一起吐。
吐完了之後，出現在背後的清水公主，當然也吐的稀里嘩啦的。
整個惠民橋附近，到處都是一片嘔吐的聲音。
郭欽很快被扶著坐到了私窠子的包廂里。
隔壁則傳來了喧天的謾罵聲：「我早就說過，人販子，就應該見一個刮一個！就應該活活的，凌遲！五馬分屍！腰斬！我XXXXX，早就該堵住汴京城裏所有的下水道！把那些地老鼠堵在裏面，出來一個凌遲一個！出來一雙凌遲一雙！我XXXXX，開封府尹那隻老鼠他敢嗎？我就不信這背後沒有權貴家族摻和進去！
你他媽的不是門下走馬嗎？去查啊？看着我幹嘛？老子是你爹啊！」
「還愣著，我艹你是木頭啊？你那皇帝那？讓那皇帝出來查啊！讓他去把那些五短老鼠千刀萬剮啊！去啊！」
辛操憤怒了。
因為連英第一句話是，「這事情不能宣揚出去。」
所以他罵娘，罵得連英實在是難堪。
最後抹了眼淚。
但是辛操還在罵。
有些嘶啞的聲音像是一頭惡狼，準備擇人而噬。
清水公主郭菓吐完了，也難受完了，她站起身說：「我去讓那青皮閉嘴吧。真是的，有多少好罵的......」
「讓他罵。」郭欽坐在窗戶邊，沉痛的說。
「讓他罵。我要聽。」
於是辛操在隔壁像是罵孫子似的把連英罵了個狗血噴頭，這邊郭欽的臉越來越黑。
「指揮。」
劉豹推門進來了。
「外面百姓聚集太多了。驅趕一下吧。還有就是開封府派了個推官過來。」
「讓開，本官就要看看是哪個妖魔惹出來的禍事！」
劉豹被粗魯的推開，後面進來了好幾個衙役，以及一個文官。
一身綠袍子的文官。
「你這綠頭蒼蠅，找爺爺何事？」辛操咧咧嘴，十分惡毒的說。
綠頭蒼蠅.......
此話一出，劉豹的臉都成屎黃色了。
大爺你可真敢罵出聲啊！
「你.......左右，把這軍漢拖出去打五百大板！居然敢辱罵本官，爾以為太學里的諸同文，朝廷諸命官管不住你們這些軍漢了嗎？」那推官厲聲怒喝，嗓子尖銳的好似外面叫個不停的破鑼。
「哼。帽子扣的挺大。連走馬，把這廝的舌頭.....不，鼻子割了。」辛操躺在床上，滿身戾氣。
「啊？」連英一陣頭疼。
總感覺辛操已經瘋了。但是辛操給她實地演示了一下什麼叫沒有最瘋，只有更瘋。
「你......真是有辱斯文！我告訴你，今日這裏的東西全都封了！這件事情給我們開封府管轄！你們這些賤軍漢，快快離去！」這綠頭蒼蠅一邊說着，一邊對衙役說：「出去把那些賤民都趕出去。把這裏封了。待上官來了再說。」
「上官？呵呵，尹酉陽他敢來這裏？」辛操呵呵一笑，不屑的說：「你不就是聽你背後的那些吃人肉的傢伙們填坑嗎？不就是擦屁股嗎？我草擬嗎的你媽死了怎麼都沒有你這麼孝順？」
咔嚓。
郭欽氣得把手裏的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他憤怒的站起來，指著劉中止說：「你去！把那勾結賊匪人販子的推官給我......給我........」
郭欽說不下去了。
這綠頭蒼蠅雖然十分完美的出現在了一個不好的時間。
但是沒有證據。
況且，他是文人。
文人的拐賣人口，能叫拐賣人口嗎？
那叫一時不察，以後改正。如果出手，就落了下乘了。
「且慢，看那青皮怎麼處置吧。」郭菓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皇帝在場。
要是被那些文官群起而攻之，可就真的有屎難言了。
辛操當然有辦法了。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正好盔甲也解開了，他抄起齊眉棍，沖向了那綠頭蒼蠅。
「爾敢打文官乎！」
「老子打的就是你們這些毫無廉恥，毫無人性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