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故人

中州存在的意義，是作為人皇行在的地方，但侍奉人皇的豪門大族、富商官吏，也漸漸安居立業，將這片土地發展得極為繁盛。

每年規定時間，各地封疆大吏、真武府主和土神廟主，都要回京述職，接受人皇評定優劣。

但這次尤其不同，定郡王被召見回中州，竟是人皇臨時起意，而且並非各地皇子都接到消息，至少正南道旁的金南道封君能郡王就沒有上路。

一路上，定郡王變得沉默寡言，白天趕路，夜間休息時徹夜秉燭，不知在忙些什麼。

供奉們見他有心事，也都不敢靠近打擾。

唐樓望着路程氣象，心中變得沉甸甸的，知道大事將近。

……

中州內，人皇行在，大禮寺。

人皇有兩大權柄，分別是戰爭和祭祀，二者都需隆重禮節，相關禮節安排事宜，歸大禮寺掌管。

大禮寺內，寺監端坐大堂，手下幕僚官吏走馬燈似的來往，他井然有序安排處理，面前公文開始一本本減少。

眨眼間，金烏西斜，白晝到了盡頭。

一陣輕快腳步接近，寺監抬頭，見到自己的侄兒來了，「老泰，何事慌張？」

來人正是邢老泰，他身穿大禮寺的袍服，腰纏玉帶，胸口和後背都綉著仙鶴，顯然職位不低。

「寺監大人，鈍親王快入城了！」

「大驚小怪！」

邢老泰解釋道，「鈍親王到了西方，不肯走『地』字門，執意走『天』字門！」

寺監皺眉道，「這與禮不合！」

人皇行在共分東南西北四方，分為天地玄黃四扇門，分別位不同品級的人物進出使用。

平時，人皇行在只敞開四面黃字們，等到重大節日之時，才會加贈玄字門。

剩下的天地二門，並不常設敞開，而是來人叩門，經過檢驗后開門放人。

即便是皇族出身，那些普通的皇子和較弱的郡王，進城也只能走玄字門，唯有鈍親王這般具有親王位格的皇子，才配走地字門。

至於天字門，舉國上下不超過十個人能入內，除了人皇、國師之外，都是國內舉足輕重的大佬。

鈍親王這次借題發揮，想要走天字門，顯然是另有所指。

寺監沉思片刻，對邢老泰說道，「你拿着我的令牌，請一隊巡天御使相伴，前去城門口，『請』鈍親王走地字門進城。」

邢老泰聽到巡天御使四字，內心放鬆，接過寺監令牌，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

寺監突然叫住邢老泰，「先前你替人求情，為他申請一塊請神令的那位，應該是定郡王麾下的供奉，就在定郡王入中州的名單上。」

邢老泰恭敬回道，「多謝寺監提醒！」

寺監嘆了口氣，「四下無人，你可以叫我世叔！」

邢老泰垂手站立，姿態神情恭敬無比。

「我這一派的後輩大都不成器，唯有你可堪造就，眼下是多事之秋，咱們叔侄要齊心同力，方能風雨同舟。」

邢老泰重重拜下，「遵命！」

……

勾羅劍派的劍館，佔地極廣，但人數稀少，看上去冷清無比，但路過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這座巨大的建築群，乃是勾羅劍派在中州的老巢，內部隱藏無數凶名昭著的劍修，敢私闖進去的人，最終將從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不見。

外人眼中的劍館，彷彿是吃人的地獄，實際上沒有想像的可怕，裏面也有普通弟子、家眷雜役。

「你今天給誰送飯？」

「別提了，是大少爺！」

大少爺這個稱呼，是勾羅劍派內部人員，才能領會的一個稱呼，專指孔寒楓。

「是大少爺，你可真的有麻煩了！」

「大少爺自從上次歸來后，連門也不出，整日閉門練劍，他所在的那片院落，如同縈繞一團風暴，屋瓦被吹得殘破，連青石牆面都層層剝落，院落各處的花草樹木摧折一空，如今只剩下殘破樹根，便是經過的兄弟們，遠遠往上一眼，都會被劍氣所傷，輕則斷手斷腳，重則當場沒命！」

「哎，先前還覺得大少爺性子張狂，可他那時是出去禍害別人，現如今好了，難得上進起來，卻還得我們這些下人整日裏心驚膽戰，一不小心撞到了，成了大少爺祭劍的磨刀石。」

奴僕們搖頭嘆氣，感覺差事越來越不好辦了。

「對了，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物，竟敢讓大少爺受這麼大的委屈？」某個某個奴僕心中好奇。

「不知道啊，大少爺說了，不許任何人插手，這次事情他必須自己解決，連二少爺都被他警告過。」

「嘿嘿，真要是二少爺出手，連天仙都沒命！」

「大少爺和二少爺雖然是親兄弟，兩人一個是天一個是第，相差太遠了！」

「小心說話，這裏離大少爺的居處很近，若是被他聽到，，你小命難保！」

下人帶着食盒，走進孔寒楓獨居的院落外，看準時機，見沒有風聲響起，便裝着膽子上前敲響門扉。

「大少爺，后廚丁三來送飯！」

「放在門口，走！」

丁三如蒙大赦，連忙放下食盒，轉身離開。

許久之後，一道銀魚從門縫鑽出，頃刻間化作萬千銀絲，覆蓋到食盒上，將其瞬間洞穿無數次，最後連半點殘骸都沒留下。

「仙鯉神劍我也練成，但這份力量還不夠，始終無法戰勝修竹！」

孔寒楓的語氣低沉，不復先前年少輕狂，顯然遭受挫折后，他自我提升許多，洗儘先前的諸多缺陷。

「我勾羅劍派內藏無數典籍，一門劍術不夠，我就練成十門百門，乃至千門萬門，終會找到擊敗修竹的劍術！」

下一刻，孔寒楓所在的院落，屋頂被吹到半空，然後一道銀光閃出，將其震得粉碎。

洋洋洒洒的碎瓦殘磚落地，砸得避讓不及的下人頭破血流，更有甚者被砸斷腿骨，躺在地上不斷呻吟。

劍館的某個角落，一名身穿白衣，長相和孔寒楓有八成相似的少年正在打坐練氣，突然外界傳來一聲巨響，耳朵微微抖動，叫來隨從，「快去叫來工匠，寒楓兄長又要修屋子了。」

隨從早就習以為常，走出場外，便遣人採買材料、聘請工匠，更安排醫師救治受傷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