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

番外篇一

【日常番外:紅線】

上回踏上此處,將別人家園毀壞殆盡,撇下爛攤子未收拾,此次還有臉再來,不愧名列「厚臉皮」榜上之首。

夭厲眸光森寒,冷睨前來叨擾一頓飯的師徒倆。

「老友,上回全是誤會,咱講和了,誰也不記隔夜仇。」梅無盡朗笑舉杯,去碰擊夭厲手中杯緣,雲談風輕要粉飾自己當日衝動。

夭厲:「……」

打人的那方,居然有臉說「不記隔夜仇」?!問過被打那方的心情沒?!沒,你只考慮你自己!

相較兩個男人間的詭譎氛圍,翎花與福佑和樂融融,閑聊近況。

翎花替師尊添茶,邊對福佑道:「所以你現在替月老編紅線,權當賠罪?」師倩徒償的道理?

福佑點點頭:「挺有趣的,我打算繼續幫下去,月老也同意了。」人世姻緣千千萬,編紅線的人手很缺,多多益善。

一開始,是隨梅無盡上門致歉,被要求把斷去的紅線全數編完——月老紅線不若眾所周知的一條繩子而已,它由情蠶吐絲,絲色赤紅如血,渾然天成,無須漂染,取雌雄情蠶所吐之絲各五縷,編織交疊成線,情蠶絲細緻於髮絲百倍有餘,強韌如鋼,外力無法輕易扯斷。

能扯斷情蠶絲的,唯獨人心。

當心已無愛,情蠶絲枯竭,十縷蠶絲盡萎,紅線不扯便斷。

她家師尊無法編織紅線,霉運是一回事,手殘是另一回事,反觀她,玩泥不行,玩繩倒很有天分,於是豪爽接下師尊的業障,將「有事弟子服其勞」發揮淋漓。

豈料這一編,編出興趣,自己也做上癮了。

單純動手不動腦的工作,她滿喜歡的,編線也好,喂情蠶也罷,都令她頗感新鮮。

由於翎花好奇,福佑又跟她說了些情蠶的養殖,譬如它們專以七情葉為主食,喜好寒冷環境,只只自有個性,脾氣不算太好。

翔花更想知道,明明每人一條紅線,為何有人三妻四妾一個接一個娶?

這問題,福佑亦問過月老,月老給的答案是一一十縷情蠶絲,皆可能與一段桃花糾纏,無關性別,當絲縷越分散,當事人的情意也越淺薄。

全心愛一人,與分心愛五人,用情的濃烈與真誠,當然有所區別。

多情與薄倖,往往相伴相隨。

翎花伸直自個兒小指猛瞅,瞧不見上頭有無紅線,湊到她師尊面前,要他幫忙看,天人應能輕易看見月老紅線。

「你手上並無紅線。」夭厲道。就算有,他也會消滅它,見不得她尾指系著別個男人的將來。

「月老忘了幫我綁上嗎?」剛福佑說,那是出世之前就該系好的。

「你綁上紅線,另一端想繫上誰?那是給凡人的玩意兒,我們天人從來不綁,即便你有,你師尊也沒有。」梅無盡涼涼回答她。

翎花想了想,收回小指:「那算了,我也不要。」

「月老給了我幾段紅線,說是讓我自己綁着玩,要不……我替你跟你師尊綁試試?」福佑懷裏模出小綉囊,裏頭裝有幾截紅線,不過月老言明,這些是失敗物,效用不及正品,幾日便失效,充當玩具還行。

翎花瞧了她師尊一眼,眸光隱隱閃動期待,她師尊悶不吭聲,倒是乖乖遞上手掌,一副全憑玩弄的縱容。

福佑幫翎花與夭厲各自系妥紅線,最開始,每個人的紅線都是短短一截,線的尾端約莫落在手腕處,微微揺電,直到遇見命定之人,兩截紅線才會牽繫在一塊,無論遠近,紅線自然延綿不斷。

「唔……纏在一塊了!」翎花驚喜看見她小指的紅線,越來越長,繞上她師尊尾指的線末,兩截合而為一。

她眼中的神跡,在梅無盡看來,只是把戲。他瞟了一眼給夭厲:居然做手腳!你好意思呀你!

夭厲冷冷勾唇,不答腔,能換來翎花喜極而泣的開懷,這點小心機,動動又何妨。

行!要拐大家一塊來拐!騙小孩的踐招,誰不會呀!

梅無盡立即仿效,勾勻小指,對福佑道:「我們也來一條。」

福佑面冏:「……我沒有很在意這種玩意兒。」

好吧,顯然他很在意,罷了,反正紅線還很多。

朝他尾指捆了紅線一圈,輪到她自己時,繞線沒問題,但打結則有困難,梅無盡接手過來,替她綁了個可愛小結,束牢她小指那截情蠶絲。

白皙指節添上一道彤艷,很是醒目,像個小巧至極的紅玉指環。

正當梅無盡打算學夭厲取巧,將兩人紅線糾纏捆繞,再打上數道死結,讓紅線難分難離之際,懸在梅無盡掌側的紅線末端,突然燃起火苗,一瞬間便燒了上來——

速度飛快,想動手拍熄它也來不及!

梅無盡小指間,連絲殘渣都不存。

「……」現場一陣噤言,連兩隻胖白也不吠。

我不過是上孤絕岩打你一次,你至於這麼對我嗎?!梅無盡心音傳聲,吠得震天價響,(交往)物件自是那隻能聽見他誹吼的傢伙。

何止?你還曾罵過我畜生。夭厲冷回。某次替翎花診脈時,梅無盡脫口便指控他有沒有這麼畜生,這件事,夭厲記着。

……現在是來報仇就對了?梅無盡咬牙。

就報仇,怎了。夭厲面龐平淡,外人聽不見對話,很難想像他內心之黑。

梅無盡既不能翻桌,又不能翻臉,兩娃兒交情這麼好,身為另一半卻惡言相向,勢如水火,連累她們擔心煩惱,也非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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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神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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