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大風起
赤門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在顛覆整個世界。
終於有勢力開始坐不住了。
揚州，作為九州中幾乎完全被世家勢力把持的地方，那些世家子弟又怎麼可能願意看到有朝一日那些他們眼中蟲子能夠與他們平起平坐。
於是所有信奉赤門，修行《星火大法》之人統統被打成了**。
雨航城，繁華熱鬧。
江南水鄉，風景秀麗，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似人間天堂的地方，卻像是地獄，醞釀着種種泯滅人性之事。
城中某處角落，一間鏢局內，一個少年眼眶通紅，看着眼前那具屍體，眼中滿是痛苦與恐懼，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眼淚就這麼不爭氣滑落了下來。
屍體的主人是少年的姐姐。
就在一個時辰前，還是一個活潑堅強的漂亮女孩，此時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不著片縷，甚至連胸前凸起都被人殘忍用刀割下。
女孩至死，臉上都是充滿了怨毒與痛苦。
殺人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女孩是「**」。
本地依附世家李家的走狗幫派鯨鯊幫，仗着世家到處抓「**」，為所欲為。女孩很不幸，被鯨鯊幫少幫主看中，一群野獸在少女身上發泄了身上的慾望后還不肯罷休，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憤的事情。
少年跪在他姐姐屍體面前，喉嚨荷荷作響，像一頭受傷的幼獸。由於父親經營鏢局的關係，他姐姐很早便跟着他父親走南闖北，因此接觸到了很多新事物，自然也包括赤門。
這些日子，他一直聽她姐姐談赤門，談人人如龍的偉大理想。
姐弟倆也一直憧憬著那樣的生活。
只是對他們，對揚州普通人而言，赤門太遠，世家太近。
赤門發展速度是快，快到讓所有人驚奇，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其勢力範圍便已經遍及青州在內的三大州，除此之外還有一整個無盡海。
而這同樣引起了各方勢力的重視，赤門發展越快，他們便越忌憚，打壓得越很。
這對姐弟，便是在這樣背景下犧牲的無辜者。
少年雙手握拳，不斷錘打着地面，直至敲出血來。
「孩子，停下來吧，我和你母親已經沒有你姐了，不能再沒有你了。」
聽到聲響，少年猛地抬起頭，看着滿臉愁苦的父母，聲音沙啞而又堅定。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他父親嘆了一口長氣，痛苦道：「怎麼報仇？鯨鯊幫背後可是世家張家，我們就算合全鏢局之力，也不是人家一根手指頭的對手。」
是的，少年的父親沒有說錯。
少年自己也曾見過世家中人的手段，在他們這些普通人眼中完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鯨鯊幫少幫主，原本實力和他彷彿，可在得了李家恩賞后，僅僅用了一招便打敗了他。
更加遑論是李家了。
在世家面前，像少年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脆弱得像是一隻蟲子。
「唉，認命吧，誰讓水兒去沾染赤門的。」老父親哀嘆道。
赤門。
對，還有赤門！
少年那滿是絕望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光芒，他抓着父親的雙臂，喊道：「對啊，去赤門，赤門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你瘋了！快住口！」
老父親趕忙用手捂著少年的嘴，同時厲聲喝道：「這裏是揚州，你去哪找什麼赤門，你是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老父親的話，如同一潑冰水，徹底讓少年清醒了過來。
少年眼中色彩再次消失，嘴裏則是不斷呢喃著：「對啊，去哪裏找呢？」
他悵然若失，想丟了魂似的，轉身走去。
砰！
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少年一把跌坐在地上，他正想站起，眼前忽然一暗，天上的陽光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遮住了。
他茫然地抬起頭，然後看到了一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身影。
這道身影幽深得像是雨航城外那深不見底的映月幽塘，他愣了一下，這才看清對方的容貌，是一個一襲青衫的男子，樣子俊美，可卻說不出的成熟，帶着明顯的歲月痕迹。
......
龍州京都，上古禁地。
入夜了，天上下着細雨，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一處古祠前。
古祠很宏偉，正中一塊牌匾，寫着天地祭祀四個大字，屋檐下吊著四盞燈，沒有燭火，卻泛著光亮，大門裏頭隱隱有着聲音傳出。
聲音晦澀、難明，又充滿著誘惑。
這是一道雷電劈落，照亮了斗篷男的那張臉，竟是寧休的熟人沈三千。自從那日被寧休一刀斬落後，他便孤身一人從青州離開前往龍州。
接下來的這些歲月，不知他經歷了什麼，也不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此時夜已經深了，沈三千踩着台階來到最高處，轉身怔怔就這燈盯着遠處，遠處是一段亂葬崗，其中不知埋了多少無上境的高手，蔓荒無人的蓬蒿中，一片晦暗之氣，瀰漫其中。
入眼儘是人屍骸骨，耳邊幽風鬼號不斷。
這也是為什麼這裏會成為禁地的原因。
無論是誰，只要進入了這裏，便再也出不去。
沈三千目光彷彿穿過了亂葬崗，看向了更加遠方的世界，片刻后突然冷笑一聲，臉上再無絲毫留戀，轉身推開古祠那不知被塵封多少年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古祠中是一座祭壇，祭壇正中央立着一個古老的石像，這石像根本談不上什麼精雕細琢，卻是神韻盡出。
而且絲毫沒有因為歲月而有所改變。
如果仔細看，便能發現，在整個古祠是一座非常複雜的大陣，而這祭壇便是陣眼，青石地磚上那一道道細縫，實則是這座大陣出現的裂痕。
沈三千沒有遲疑，走上祭壇，從懷中拿出一柄黑色短刀，徑直插向那石像額頭，只聽「咔嚓」一聲輕響，石像開裂，沈三千雙手死死抓着刀柄，就這麼按了下去。
匕首齊根沒入。
絲絲黑氣從裂口處滲出，石像雖然泛著光亮似在抗拒，可還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蝕......
做完這一切后，沈三千轉身離開古祠，仰首望着慘淡昏暗的天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