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戰火連綿（上）

「沒想到啊，咱們分道揚鑣之後，竟然還有再見面的機會……」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那頭黑龍，齊格勒搖頭笑了笑，「不得不說，世事無常。」

誰都沒想到，在解決了『奧術帝國』這個所有人眼中最麻煩的存在之後，阿薩托姆居然還要面對蟲族的一個族群。

無論是塞萬提斯還是齊格勒，他們都以為在那天分道揚鑣之後，相互之間大概不會再有見面之日，可世事難料，誰都摸不準命運在下一刻會拐往什麼方向。

塞萬提斯掃了齊格勒一眼，平淡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見你。」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話，他根本不會見到這頭紅龍，因為這頭紅龍已經在籌備登神儀式的事宜，如果不是事情緊急，他們之間根本不會再遇見。

而一旦齊格勒登上神座，他們就更不可能遇到了。

也幸好齊格勒沒打算以『散播瘟疫』而是以『防治瘟疫』作為『瘟疫』神職的註釋，不然的話，或許他們之間極有可能會爆發衝突。

作為新晉神靈，就算齊格勒不想來也不行，他現在需要舉世矚目，藉此來宣言自己的教義和理念，神靈之位對他而言，既是一種有利於研究的強大助力，也是一種負擔。

不過相比較背負那些責任，他還是覺得自己的研究更為重要，自然也就選擇了『成為神靈』。

齊格勒無奈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再見到這頭黑龍。

他和他的關係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好，甚至於他也並不想和這頭黑龍交朋友，之所以會有那樣的表現，只不過是因為自身的性格和慣性，更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好奇。

呼出一口氣，齊格勒面容一正，淡漠道：「瘟疫對那些蟲子起不到什麼作用，除了瑟琳娜曾經和我提起過的『基因武器』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對付它們的方法，可是即便是基因武器，想要對付蟲族也很困難——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蟲族』與其說是一個種族，倒不如說是一個概念，不同的族系之間，基因甚至可以完全不同。

它們可以更改自身的基因，這也就導致了想要對它們使用基因武器十分困難。

甚至於它們本身就可以開發針對基因武器的基因，這對於蟲族來說絕對不是一件難事！

齊格勒不住嘆息，在獲得了瘟疫神格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碰上如此難以對付的敵人，就算是傳奇也有可能會被瘟疫感染，可蟲族那龐大的數量和能夠自行修改的基因就意味着，如果他想要對付蟲族，就需要花費大量的心思。

「與其用瘟疫去對付蟲族，倒不如和它們正面交戰，那樣的話，我能造成的傷害說不定會更大一些。」

「正面交戰……」

聽着齊格勒喪氣的話語，塞萬提斯低聲自語，咀嚼著這個片語，面向前方，極目遠眺。

一陣大風忽起，卷著腥味滑過塞萬提斯和齊格勒的臉頰，從高聳的山崖看下去，比鷹隼還要銳利的視線落在了那座血肉山丘上。

那座山丘正在緩緩鼓動，表皮束縛著內里的液體和肌肉，彎曲的硬骨像是支撐帳篷一樣撐起了那個宛如膿包一樣的東西。

這個蟲族母巢把肌肉和血管都暴露在外，一看便知，處在於進化的邊緣，或者正在進化。

也只有一個巢穴要進化的時候，才會蛻掉保護整個巢穴的外殼，而現在，正是破壞那個巢穴的最佳時機。

兩頭龍站在山崖上，山崖之下，被山崖劈開，分流的鋼鐵洪流彙集起來，奔湧向那座蟲族母巢。

狂風自身後吹來，幾頭巨龍飛過山崖，與他們的視線有了片刻的交匯，猛振雙翼，翱翔於空中的龐大身軀開始拔高向上。

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哪怕在這個時候蟲族母巢附近的防護力量是最強大的，但只要能夠突破蟲族的防線，想要摧毀那座巢穴也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在此時，一道閃耀的紫色雷光從母巢周圍衝天而起，擊穿雲霄，堪堪劃過了一頭巨龍的左翼。

這只是一開始！

——俄頃，無數衝天而起的紫色電漿竟連成一片，在天邊形成一道光幕，天上的雲朵接連洞開，讓掌握了絕妙飛行技巧的巨龍們都不得不狼狽躲閃，掉頭遠離蟲族母巢。

蟲族母巢正在蛻變，為了這一次進化，它生產出了許多擁有防空能力的蟲子，無論是高空、低空都能防護到位。

「注意那些電漿蟲！」

聲音在無線電網絡中傳遞，士兵們都注意到了剛才那個景象，而且他們也都知道，蟲族肯定不只有這麼一種蟲子。

所以只是『注意』，而不是『注意防護』。

裝甲車奔行在蒼茫山林裏面，凹凸不平的地面讓車子十分顛簸，哪怕裝有減震裝置，也快要把士兵們的骨頭給震散架了。

被幾輛裝甲車隱隱保護在其中，偽裝成裝甲車的『移動實驗室』開啟了車頭的兩個進風口，抽吸周圍的空氣。

當空氣灌入進風口，流通管道，充盈玻璃瓶之後，剛剛開啟的進風口就被關閉，研究人員拿過兩個玻璃瓶，開始分析檢驗空氣中的物質成分。

這裏不只有一座『移動實驗室』，在他們得出結果之前，所有車輛都必須保持空氣過濾裝置的運作。

「開啟紅外線掃描、聲波掃描！」

又一個命令傳入了又一種特種車輛當中，負責操作的士兵開始熟練操弄車輛上裝載的裝置。

這時候，鋼鐵洪流放緩了行駛速度，因為前方不遠處就是蟲族母巢的警戒範圍，那裏或許會有很多陷阱在等待他們，不能如此莽撞前行。

如同喇叭一樣的裝置從車底探出，當操作者按下開關，超聲波驟然掃蕩大地，同時，一個圓柱從車頂緩緩升起，四面伸展出四個形如曲面盾的長方形板塊，通過熱量感知，把周圍一切活動的事物都納入眼中。

面戴全封閉式防毒面具的研究員一按耳麥開關，把分析結果告知了其他人：「空氣中含有微量麻痹毒素，少量攝入不會出現問題，但如果不過濾，持續吸入的話，五個小時就會全身癱瘓。

「在那之前，會出現反應滯澀、動作遲緩等現象，大約會在持續吸入麻痹毒素半個小時之後，出現初步癥狀。」

沉吟半晌，研究員又補充道：「若非萬不得已，不要摘下防護面罩，時刻開啟空氣過濾裝置。」

「樹上藏有不少蟲子，它們在呼吸的時候，似乎在呼出些什麼東西。」另一邊，探測車也得到了結果。

聽着耳機里傳來的那些聲音，齊格勒禁不住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時代又一次進步了，而且遠超了他的想像。

常識正在不斷被擊破，新奇事物接連誕生，這樣的時代讓他感到興奮不已。

眼角餘光掃到了那頭黑龍的身影，紅龍笑着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加入到那場戰爭當中，好好體驗一下『現代化軍隊』的強大了！

這支軍隊屬於悲鳴之風公國，也只有悲鳴之風公國才會出現這樣的軍隊，哪怕是奧戈登帝國的軍隊也都差了一截。

他們那一截差的主要是『見識』，因為奧戈登帝國的統治者見識不夠——沒有見識過真正的現代化軍隊——所以在建設軍隊的時候，自然就會有一些差錯和缺漏，但還是可以彌補的。

「如果你想去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去。」塞萬提斯雙臂抱胸，輕輕搖頭，「我還要再看一會兒，現在還不到我出場的時候。」

並非他要堅持什麼可笑的『強者作態』，只是用鮮血來磨礪悲鳴之風公國的軍隊，讓他們了解如何對付蟲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局勢不妙的話，他自然會出手，但並不是現在。

現在悲鳴之風公國的軍隊還需要熟悉蟲族的作戰模式，不然的話，等到他們和蟲族全面開戰之時，他們就絕對會吃一個大虧。

聞言，齊格勒便嗤笑一聲：「你可真是『仁慈』！」

與其讓他們在之後吃大虧，死傷慘重，倒不如讓他們在這裏承受一些磨礪，這樣他們才能夠明白該用怎樣的方式去與蟲族作戰。

說罷，齊格勒身後砰然生出雙翼，雙翼一振，將身軀帶離地面，隨後，紅龍帶着人偶少女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射向蟲族母巢的方向。

此時此刻，他內心中的研究欲已經熊熊燃起，瘋狂的慾念填滿整個胸腔，那些現代化軍隊讓他感到好奇，可更重要的是蟲族母巢——他可從未研究過這些東西！

在統治單位操控下的蟲族才是真正的蟲族，所以塞萬提斯不會出手將那座蟲族母巢毀掉。

看齊格勒現在的反應，應該就能猜出他是準備慢慢觀察那座母巢的反應，並不打算馬上將其殺死，變成自己的研究材料。

正因如此，黑龍才沒有阻止那頭紅龍的行動。

直到現在，幾個巨龍氏族還沒有全部到達，除了留守駐地的成年巨龍以外，還有很多巨龍在探測整個黑森林的情況。

巨龍可是天空的霸主，除卻東方巨鷹以外，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在飛行的技巧上勝過巨龍，而阿薩托姆世界，恰巧是沒有東方巨鷹的。

讓他們去做偵察兵，不得不說，確實挺舒服的。

巨龍飛得足夠快，而且耐力還相當的好，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就能搜集到黑森林內海區域以外所有地方的情報。

由於是分散探測，遇上蟲族巢穴，能夠毀滅就順手幹掉，如果不行就標記下來，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去清理。

黑森林不是小小的一片，不是只存在於悲鳴之風公國的北部——從西，伽羅爾群山的北方，一直到東，繁星與皎月森林的北部，橫跨一個大陸的北部，佔據了亞熱帶和整個熱帶，佔地面積十分巨大。

想要同時對付那些每時每刻都在壯大的蟲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鑿穿蟲族的防線，去往內海區域，與這支族群的主宰交戰，將其驅離出去，或者將其殺死！

最終的戰鬥由神靈負責，凡俗的軍隊只需要拖住蟲族對主宰的支援。

塞萬提斯眨了眨眼睛，從沉思當中回過神來，把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戰場。

機槍槍口噴射着火焰，灼熱的子彈擊碎一隻又一隻蟲族的身體。

蟲族母巢周圍的樹木都已經被砍伐，這本來是用來防備敵人隱藏在密林里的一個措施，現在卻成了軍隊攻討母巢的一大助力。

開闊的視野讓人們對樹林後面的蟲族一覽無餘，哪怕它們數量龐大，成千上萬都不足以形容，但它們還是只能飲恨在車載機槍的壓迫下。

火力線交織，一顆顆的子彈噴射出去，裝甲車繞着蟲族大軍移動，始終和那些蟲子保持着一定距離。

他們的優勢就在於手中的槍械，那他們幹嘛要和那些蟲子近距離戰鬥？

在距離前方戰場不遠的一個空地上，手持圓鋸的士兵們繞着巨樹走動，鋸片飛速旋轉，帶着嗡鳴嵌入樹榦當中，不過頃刻，這棵上百呎高的大樹轟然倒塌。

此後，射距當中再無阻擋！

幾門火炮在這個空地架起，對準蟲族母巢的方向，炮兵調整好射角，果斷按下發射按鈕。

砰砰砰砰！

一股濃煙猛然從炮口噴出，快到見不著影子的炮彈早就拋飛出去，拖曳著尖嘯劃破長空，轟然砸落在蟲族母巢的後方。

觀察員通過升入低空的監視魔眼看到這一幕，看到蟲群陡然聳動，向他們這邊分出了一支隊伍。

蟲潮忽然翻湧，這些多足的節肢動物飛速在地面爬行，幾條腿接連踩着土地推動身體前進，很快就竄到了炮兵們的眼前。

可他們面容冷漠，連看都不看那些蟲子一眼，頭都不抬一下，自顧自地調整射角。

早已轉向這一面的車載機槍迸發烈焰，守護在幾門火炮一旁的士兵也扣動扳機，子彈爭先恐後地撕碎了那些蟲子的身軀。

一支斷裂的肢節在空中打着旋飛過來，掉在一個炮兵的腳邊，腥臭的體液從斷口處噴出，污染了草地，瞬間就讓雜草枯黃，而且還在不停彈動。

一隻軍靴驟然落下，將那支斷肢踩碎，那個炮兵默然同其他人一起拍下發射按鈕，頓時，炮火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