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開始

這片星域，同樣暗淡下去了，沒有光源和溫度，只只有星辰碎片形成的隕石漂浮。

韓澤以混沌仙鍾轟開一條通道，直接跨越無盡星域而來。

一塊星辰碎片上，有着兩道身影。

兩人身上的血跡早已乾涸，暗紅的血水與灰塵凝固在一起。

身體上如此，髮絲上如此。

若是不仔細感應，完全會將兩人當作石頭而掠過。

韓澤跨越無盡星域而來，落在這塊碎片上，此刻他感覺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法移動。

雖然韓澤曾經歷過至尊渡劫的洗禮，他也知道這只是一角未來，還沒有真正發生，但這種感覺是在太真實，直達心底。

「老頭子……」

韓澤身前，是一座半人高的「石像」。

老院長背靠一塊幾乎快要風化的石頭，身體也快要與這石頭融合在一起了。

石像身上，有些暗紅色的斑跡，那是乾枯之後的血液。

韓澤的心臟，雖然早已被源金代替，但此刻他依舊感到絞痛。

曾經，韓澤因為意外而穿越到源星上，為了生存下去，他瘋狂修鍊，不擇手段，一路高歌猛進。

但即便是這樣，等他弄到可以橫跨星域的飛船時，也已經是數百年後。

他曾回到地球，卻滄海桑田，連老院長的墳都找不到了。

而這一次，逆轉萬載光陰歸來，韓澤本以為擁有足夠實力可以保老院長無恙，因此即便老院長神秘失蹤，他在老院長身上做下印記后便不再去管。

而後來在長江底的青銅廢墟中遇到老院長，看到對方抬手間便是取出大量靈礦，韓澤更是知道老院長這一世已經大不同了，不再是凡人。

但如今，老院長卻是幾乎快要化作石像，就那麼出現在韓澤跟前。

「老頭子……」韓澤伸出手，去觸碰老院長那一截露在外面的手指，雖然他想讓自己的手不發抖，但卻根本無法控制。

「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韓澤看着老院長的手指，聲音都在顫抖。

雖然這「石像」中殘留着老院長的氣息，但裏面的生機卻是早已消散了。

另一邊，同樣有着一座「石像」，上面還有蘇欣遙的氣息散發出來，同樣是生機全無。

「丫頭……」韓澤想要伸出手，再去摸摸蘇欣遙的頭，但伸到半空的手，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砰！

韓澤一拳落在這星辰碎片上，一道無形能量擴散，將周圍的星辰碎片化作齏粉，更是將附近的幾顆大星震碎。

如今的韓澤，已經擁有了無限接近至尊的實力，但那又如何，什麼都無法改變。

「赤芯感覺到你很難受，我能幫你么？」

韓澤肩頭上的小狐狸赤芯落在地上，仰著毛茸茸的大腦袋，看着韓澤。

經過數百年的沉睡，赤芯體內的造化丹藥力終於被吸收乾淨。

但雖然赤芯活了過來，記憶卻全都消失了，對過往沒有任何印象，整日間只會傻笑。

「沒事兒……」韓澤伸出手，揉了揉赤芯的腦袋。

韓澤將老院長和蘇欣遙帶回了地球的碎片上，葬在了明珠湖畔，想了想后，他將刑的軀體也帶了回來，一同葬下。

赤芯見到刑的身體時，卻是有些哀傷。

「為什麼赤芯見到他時，心裏會很難受，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赤芯不解的問道。

韓澤一怔，良久無話。

不久后，湖畔多了三座新墳，漆黑的明珠湖也同樣被韓澤祭煉乾淨，再度變得清澈透明。

隨後，韓澤以大神通，通過數千年時光，恢復了整個銀河系。

在這期間，他也在指導赤芯修行。

又過萬年，地球上有生靈出現。

又過百萬年，這些生靈逐漸進化，擁有了智慧。

又過千萬年，這些智慧生命建立起了文明和國度。

而韓澤，早已佇立在無上至尊的境界，就連赤芯也成為了至尊，化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

千萬年來，韓澤遍尋宇宙，將所有故人的殘軀都找回，安葬在地球上。

這千萬年來，除了銀河系之外，其他星系以及大星界，同樣處於破碎之中，恢復得極為緩慢。

這一天，韓澤將赤芯喊來。

「大人，你要走么？」赤芯聽到韓澤的話后，非常吃驚。

因為韓澤居然要逆轉時光，回到過去。

「嗯！」韓澤點了點頭：「如今的赤芯已經是個大人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

韓澤盤坐在明珠湖畔，身側立着數座墳墓。

「可是……」赤芯張了張口，依舊沒有說出話來。

韓澤伸出手，摸了摸赤芯的頭。

「未來，我們還會相見的！」

說完，韓澤的身軀便是模糊下去。

數日後，星空深處，一個沒有生靈的枯寂角落傳來震動，混沌之氣瀰漫，雷霆洶湧，地水風火之光流轉，景象恐怖而駭人。

唰！

青銅案桌上，韓澤醒來，面無表情，眼神一動不動。

雖然這只是所謂的「未來」一角，但方才韓澤經歷的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令他無法釋懷。

「這麼快就逆轉光陰回來了？」破敗石殿中，那道聲音響起，有些駭然。

「過去了多久？」韓澤問道。

「不多，正好七日。」那聲音回答：「比我預想的時間快了一般。」

韓澤長身而起，來到地面上。

「你沒對我看到的畫面動手腳？」韓澤的聲音很冷，若未來果真如此，那他無法接受。

「動手腳，我是想動些手腳，可沒那個本事！」那聲音回答。

韓澤靜默良久。

「你讓我看未來的意義，是什麼？」韓澤問道。

對於這道聲音之前的那套說辭，韓澤半個字都不信。

逆轉者，經歷過太多太多，心智根本不用再經受磨礪，即便是痛苦也能夠按自己的意志癒合。

石殿中，久久沒有聲音傳出，石柱上的綠色火焰，在騰騰燃燒着。

「其實我是個失敗者！」許久后，那聲音回答：「我見到了希望，也走到了終點，卻無法改變結局。」

「你認為我能？」韓澤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聲音回答：「如果你不能，大不了我再靜候萬年、十萬年、百萬年……」

韓澤眉頭動了動，道：「你見到的希望是什麼，終點又是什麼？」

曾經作為無上至尊，韓澤自詡博古通今，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現在他卻發覺，自己所掌握的東西遠遠不夠，對於這個世界的真相，他知之甚少。

「若是你能走到那一步，自然會知道。」那聲音頓了頓，接着道：「若是走不到，告訴你也沒什麼用。」

「那你可知，未來發生了什麼？為何所有大星界都破碎？遍尋宇宙，不見一個至尊，甚至連聖人都不見。」

對於所謂的未來一角，韓澤有着太多的疑惑。

「你的問題太多了！」那聲音顯得不耐煩起來。

韓澤聞言，不再多語。

鏘！

而後，韓澤將手中的黑鐵劍一震，朝着黑魚案桌上的那道軀體走去。

「我差點忘了，來此的正事還沒做呢！」

「好小子，報復我？」那聲音怒罵，而後韓澤手中的黑鐵劍便是不由自主飛出，鏘得一聲插在地面上：「滾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嗡！

隨後，韓澤便是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傳來，將自己轟出了石殿，來到了九百九十九層台階之下。

破敗石殿，黑暗角落中，一道身着黑色長裙的身影緩緩走出。

若是韓澤在此，一定會認出，這是冥者！

「你說，我這尊現在無量身，真可以做到么？」大殿中，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不知道。」冥者回答，目光看向韓澤所在的方向：「若是第十個逆轉者都不能做到，那我等只能永遠活在輪迴中，即便擁有千個萬個無量身，都無濟於事。」

「說得也是。」那聲音回答：「第十個逆逆轉者，沒想到會是我的現在無量身，真是有意思，而且你的最後一具未來身，居然和他產生了瓜葛，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或許這就是天意與變數。」冥者回答，眼神閃爍。

……

石殿之外，韓澤現在九百九十九層石台階下，抬頭仰望。

嗡！

破敗石殿大光，無數符文凝聚成河流，在虛空中奔涌流淌。

「這個人？真的做到了？」

外界，那頭凶獸震驚，摁著八條巨大鎖鏈的爪子，都是在微微顫抖。

深淵上方，那身穿鐵甲的男子，也是站起身來。

「終於，可以解脫了么？」他喃喃自語，鐵甲覆蓋下的臉龐，神色複雜，不知是喜是悲。

「解脫？真的可以解脫了么？」

靈礦道路兩旁，那些大墳中，同樣是穿出了低語聲。

嗡！

水晶光上，那些造型獨特的紋路閃動，在虛空中凝聚成符文，形成一座傳送陣。

光華一閃，韓澤便是出現在那傳送陣上。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那巨獸開口，看向韓澤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數萬年來，韓澤是第一個從棺中世界走出來的人。

「嗯！」韓澤回答，話語簡短。

雖然韓澤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認定自己殺了棺中之人，但對方既然這樣以為，那韓澤也不會去講真相說出。

韓澤想來，是棺中人用了什麼手段，才讓這巨獸產生了錯覺。

「主人在上，受白丑一拜。」那巨獸開口，對着韓澤低下了頭顱。

而此刻，雲城彩雲區，許友卻是在蘇欣遙家中不停走來走去。

「這小子，什麼時候去閉關不好，偏偏挑在這時候，他要是再不回來，這世界了就要大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