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元神功真氣元丹(四)

指元神功真氣元丹(四)

他和志明都沒有猜到這烏金藏的真實想法。原來,那血魔僧自在石室里傷了志明之後,瘋勁兒一過,腦子裏也清醒了不少,追着喬鋒出了石洞后,遭到酒水潑灑,看到那個酒壺竟然是契丹人所用的器具,理智便又恢復了不少。

當他撕開喬鋒胸前的衣衫,看到了他胸口上所繡的那個青黲黲的狼頭,馬上便知道這孩子確實是契丹人無疑,當下欣喜若狂,不禁嘆道:「契丹人……好,好……」。

他想到自己身上的劇毒隨時可能侵入心脈,導致瘋狂而死,而恰好在這個時候,自己部族的後人便降臨面前,自然是上天開眼,於是嘆道:「天意,天意……我等了二十多年了……」,當下不敢再怠慢,運氣將費時五十多年才修鍊成的真元內丹傳給了喬鋒。而他的真氣一旦盡失,立時便劇毒攻心而死,多餘的話竟是一句也來不及交代。

喬鋒拜完烏金藏之後,問志明禪師道:「太師叔祖,我們該怎樣來埋葬烏師父,我聽蕭大哥說起過,他們契丹人時興樹葬,難道……咱們還真的要把他掛在大樹上么?」志明笑道:「哪用這麼繁雜,這間石室不正是最好的歸所么?」喬鋒點頭道:「對,把這扇石門一拉上,就成了!」

志明道:「鋒兒,老衲還有話囑咐與你,有關血魔僧在這裏圓寂的事,你切記不可對外人說起。」喬鋒聽了,遲疑道:「可是太師叔祖……別人倒也不打緊,對蕭撲奴蕭大哥我也不能說么?他千里迢迢來到中原,便是要見他叔父一面。我又受了烏金藏師父的恩情,要是瞞着不講,那可太說不過去了。」志明想了想,道:「我倒是忘了這事……

跟他說說也好,但烏師兄傳你真元內丹的事,最好跟誰也不要說起。你可能還不知道,烏金藏師兄自圓寂了后,這具屍首已經成了劇毒之物,毒氣已經散佈在整個石洞,所以,待會兒這個洞要全部封嚴,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喬鋒聽了嚇了一跳,叫道:「太師叔祖,那……那我們豈不是也中了毒了?」志明笑道:「鋒兒別怕,你既然得傳了烏師兄的內丹,這些毒氣自然奈何不了你。至於老衲,自知大限將至,也就不把它放在心上。」

喬鋒聽老僧說他大限將至,急道:「太師叔祖,你……」他雖然跟志明只相處了十幾天,但對方的慈祥瀟灑、淡然尊崇的風範早就讓喬鋒心折,現在聽到這話,一急之下,淚水便冒了出來。志明看着眼裏,也為之感動,笑道:

「傻孩子,人從一生下來,便向死邁出了第一步,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差別?何況我這一大把年紀了,殘留世上也沒多大意思,我和烏師兄跟這劇毒鬥了十多年,也沒奈何得了它,且到另一個輪迴,再聯手跟它鬥鬥去!」說到這裏,白眉一揚,甚是豪氣。

喬鋒心想:「那個躺在棺材裏的怪物李魚流,好像也跟我說過這等話的,只不過,那傢伙躺在棺材裏是假死,太師叔祖卻是要真的死去了。」心下不免凄然。

又聽志明道:「孩子,既然外邊大雪封山,寸步難行,那也算是天數使然,你便不要從原路下山了,老衲指點一條路,你可以從這個洞裏的秘道下去。」喬鋒想到即將便要跟這位太師叔祖永別,不禁又落了淚。

志明禪師站起身,引他來到了第一間石室,讓喬鋒把右面角落裏的木柴推到一邊去,順着牆沿兒將其中一塊石板揭開,便能看到裏面有一個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烏龜,背上馱著一個米黃色的圓球,卻是用花崗岩刻成的。志明禪師道:「鋒兒,你可看清楚了,待會兒向右轉動石球,外面的山洞便會被巨石封死,然後你便去第二個石室,那裏自然會門戶出現,你從那裏出去雖說能吃些苦頭,但也不無裨益。」喬鋒咽聲說是。

當下,志明又回到了第二間石室,在石床上坐下,指著蒲團說:「你先坐下來,待老衲再把《指元功》最後四句口訣的經義說與你聽。」

喬鋒依言在蒲團上坐了,聽志明一句句地講解,邊記邊運氣遊走全身的奇經八脈,這一調息不要緊,頓覺原來像潺潺溪流樣的真氣變得如同汪洋大海般,在體內洶湧澎湃。那浪頭一個接一個翻湧上來,咆哮不止,捲起千堆雪,夾雜着諸般奇怪的聲響,時而像人在嘆息,時而像厲鬼夜哭,時而又像猛獸在嚎叫。

而他本人則像在浪尖上駕駛着一葉小船,隨着怒濤的起伏而跌宕,當真是驚心動魄,危機四伏。

也不知道掙扎了多長時間,海面慢慢地恢復了平靜,微風輕撫,水色湛藍得好像是矢車菊花瓣兒,清得如同明鏡一般,喬鋒甚至能感覺到有萬千條魚兒在他肢體里鑽來鑽去,嬉戲玩鬧。他覺得整個人成了透明似的,在輕波軟風的撫慰下,直有羽化成仙之感。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待醒轉時,喬鋒竟然覺得石室里的光線比從前要充足得多,眼睛看得更清晰了,聽覺也較以往靈敏,心想:「我身上的功力好像又增進了不少,難道是那個內丹開始融化了?」

抬頭看志明時,見他面帶微笑,正在盤膝坐在石床上入定,心想:「太師叔祖說自己大限……那個將到,那也不一定,興許現在已經沒事了呢!」悄沒聲地站起來,走出了石室,卻見那第三間石室的石門已經關上了,呆了一呆,心道:「看來,太師叔祖真的要把這裏當成墓室了。」

猛然聽得肚子咕咕叫,才想起已經快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便走到第一間石室里,生火做了些飯吃了。再轉回第二間石室時,見志明禪師依舊盤膝而坐,笑容還是淡淡地掛在臉上。喬鋒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太師叔祖,他恍若未聞,便輕輕把手伸到了他的鼻下,這一試不要緊,竟然是鼻息全無,喬鋒腦子裏登時轟地一下,心道:「太師叔祖果然是圓寂了。」膝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去,咽聲道:「太師叔祖,你老人家果然去了。」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擦乾眼淚后,爬將起來,大步走去了第一間石室。

他在右面的牆角蹲下來,用兩手抱住烏龜背上的石球使勁往右一轉,只聽得喀嚓一聲,已經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外面轟隆一聲響,有重物砰然着地。他一高兒蹦起來,忽覺眼前一片漆黑,顯然是洞口已經被封死了。幸好還記得火器放在那裏,趕忙找出來點着了一根柴火,走到洞口一眼,見堵塞在那裏的竟是一方巨石,卻是從洞腹上面掉下來的。

喬鋒打着火把回到第二間石室,待看清裏邊的情勢,不禁吃了一驚,見志明禪師所坐的那張石床已經向旁邊移開,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向外冒着寒氣,顯然便是禪師告訴他的那個秘道口了。當下返回第一間石室去,多做了幾隻火把拿了,又將第二間石室的石門拉攏,他現在功力大增,做起來竟是毫不費力。

這才翻身跪倒在石床前,向著志明禪師的法體叩拜,道:「太師叔祖,鋒兒這便要去了。」之後,便拿火把往洞口看探,見有石級往下通,當即踏着下去,待踏到第四級時,只聽得上面喀嚓一聲,顯然是石床移動時發出的聲響,他每往下踏一級,石床便移動一分,待下到第九級時,石床已經將洞口擋住,回復到了原位。

那石台階不過十級,喬鋒雙腳一旦着地,便用火把四下照了照,見洞腹只能容得兩個人並排行走,卻是向左邊通下去,當下仗着火把往前走。他生性膽大,雖然洞裏寂然無聲,腳踏下去還迴音陣陣,卻也不懼,只管往前闖去。

隨着洞壁的伸展,向前走了會兒,前面豁然開闊,便像步入了一個大廳一般。喬鋒舉高了火把一照,見洞穴里的岩石竟然全是黃紫色的,花紋甚是好看,有龍形、鳥形、獸形、人形,姿態不一,惟妙惟肖,煞是好看。他看到興高時,心想要是能常住在這裏面可就好了。

腳下吱然有聲,一群山鼠驚得四下逃竄,喬鋒不提防,倒是嚇了一跳,待見是這些小東西,才啞然失笑。猛地瞧見前面十數米處,有一道極其細微的光線從上面投射下來,越往下越寬,也就越淡,最後竟然像煙樣的,裊裊地散去。喬鋒走近了,抬頭往上看,馬上明白了,原來洞頂處有一道罅隙,陽光轉到這個方位時自然便有光線投了進來。

因見這支火把已經快燃盡,他趕忙又引燃了另一支,再望前走得數十步,見上邊垂下個石蓮花來,光潔如玉,便好像是真的一樣,花瓣處有清水滴答下來,寂靜中聽來異常的響亮。喬鋒此時還真的有些口渴了,便湊到下面接得幾口喝了,原本會以為冰涼之極,誰知道入口竟然是溫熱的,還有些甜絲絲的味道,不禁大奇。

再看前邊,卻是另一番天地,前面竟然是一個石巷,寬約兩丈,高有丈五,上面覆蓋的石頭平整得天棚似的,腳下的路面也磨得光滑,好像常年有人在這裏走動一樣。喬鋒左右瞧了瞧,見並無別的通路,心想:「太師叔祖明明告訴我說,走這秘道會吃些苦頭,難道說便應在這裏?」

先用火把往裏邊照了照,見沒什麼異常,才邁步走了進去。伸手摸了摸兩壁,卻都是用石板理成的,顯然是花費了不少人力、財力才能在這山洞裏修成這巷子,卻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他只向前走得幾步,便看到兩邊的上空各伸出一隻石頭雕成的大海碗來,左邊壁上刻着「點燈」兩個大字,右邊則刻着「傳燈」兩個大字。

喬鋒見了心想:「這個石頭碗如何能點得着?難道說裏邊盛着燈油?」這麼想着,身子向前一竄,左手抓住了一個石碗,右手則把火把伸進了碗裏,只聽得呼啦一聲,火光竄起,四下一片通明。喬鋒歡呼一聲,又將寫有「傳燈」兩個字的海碗點上了。

待兩隻海碗都點上后,他得意地想:「要是前邊也有燈的話,這裏邊可就亮堂了。」忽又想到,「奇怪了,這碗裏面怎麼能有油?難道說,經常有人來這裏加油?還是,這便是慧元師父說起的長明燈?」

正自胡思亂想,驀然,身後一聲喀嚓巨響,他叫聲不好,轉過身去看時,見那巷口早已經被封死了。他幾個箭步衝過去,伸手去推,哪裏能推得動分毫,心說壞了,難道這燈一點,便觸動了機關,門便給封死了?正在驚疑間,身後有冷風吹起,還未等反應過來,一個硬物已經掃到他的下盤,喬鋒下意識地向上竄起,剛好躲開這一擊,不防斜刺里又有一物打倒,正中他的右肋,登時疼如骨髓,身子跌出了一丈開外,摔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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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喬鋒(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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