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父子相見

忽的，男人倏然扭頭，望向門口，鳳眸之中寒光一閃即逝，

門，不知何時敞開着了，

可能是夜風之大，吹開了本就沒有關嚴實的屋門。

男人沒有說話。

敞開的屋門，正中，此刻，正有一道矮小的身影，沉默地站在那裏。

那小身影的手中，舉著一隻燭台，燭火搖曳中，印出一張俊秀面容，小小的人，稚嫩的臉龐，清淡漠然，叫人看不出什麼思緒來。

隔着距離，兩張十分相似的面容，兩兩相望。

風把小人兒手上的燭火吹得搖曳，隨時都會熄滅，隱隱綽綽，把周圍一切，照得如同鬼影亂動。

沉默，沉默

男人看着門口的小人兒，門口的小人兒也看着床榻上坐着的男人。

誰也沒有開口。

只是這樣的動靜看似輕聲，也不知是屋外的風聲，還是燭火燃燒時發出的噼里啪啦炸響的聲音，引得床上睡着的女人翻動了身體。

男人收回落在小人兒身上的視線，轉首垂眸，眸光掃向床上女人，她眉心輕蹙，閉着的眼睛，睫毛翕動幾下，

蕭瑾剛探出手去，

門口已有動靜，是關門的聲音。

細微的一聲輕響，但在習武之人的耳中，聽得再清楚不過。

沒有去看門口動靜，也知，是那小人兒關上屋門的聲音，男人薄唇淺淺地勾起，似對這個小子的做法十分滿意。

他探出的手，續又落在女人的眉宇之間，輕柔地按壓，也不知他使了什麼辦法，女人蹙起的眉，緩緩地放鬆了開來。

又替她重新蓋好了之前她翻身時掀開的被褥，這才重新將視線落在門前的小人兒身上。

似乎在打量，眯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門口的小人兒，同樣不遑多讓，不動聲色地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半晌，

「阿娘要是知道你來過，一定會打死你的。」小人兒終於開口，開口就是很不友善。

「她不知道。」男人望着門邊小人兒，沒有思考，就道。

「我知道。」

「所以？」

「我會打死你的。」

聞言，男人似乎覺得有趣，陡然挑眉：「哦？你要打死我？」笑着搖搖頭：「那你說說，你要用什麼辦法打死我，毒？刀？匕首？暗殺？」

這時候，好像誰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卻又誰也不去提及半分。

兩人的對話，也怪誕得叫人聽不明白。

門口，小人兒沒有回答，倒是垂首，他模樣十分認真地思索，男人也沒有催促，

半晌之後，

小人兒復抬首，如黑瑪瑙一般的雙眼盯着男人，才十分認真地說道：

「世人皆怕背負大不孝的罪名。

我很疑惑，

如果我弒父，是對生父的不孝，

還是對生母的盡孝。」話畢，還十分認真地請教：

「還請殿下教我。」

不過區區幾句話，卻瞬間透露出幾重意思。

床榻上端坐地男人，倏地眯起眼，鳳眸一轉不轉地聚焦那小人兒稚嫩的臉上，

隨即，薄唇輕勾，無聲輕笑：

「你知孤是誰，

何不喊孤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