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連鎖反應

齊格勒抬頭看了眼時間，「還沒人來嗎？」

言語中帶着些許急切，就連財富女神都忍不住轉頭看去，好像自從認識這頭紅龍開始，她就從未見過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樣。

不過自從知曉了『法師學院』計劃之後，他就一直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所以他出現這樣的反應也倒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情。

女僕坐在辦公桌后，指尖懸在信箋的上方，視線隨着指尖的移動而轉移。

這些都是其他法師寄來的信箋，在信中，他們或義正詞嚴的叱罵，或苦口婆心的勸說，但字裏行間都在透露著一種『哀求』——讓女僕放棄繼續建設法師學院。

但是真正讓女僕感到有趣的是，這其中沒有任何一封來自『傳奇法師』的信箋，似乎所有傳奇法師都懂事理，或者是在觀望。

普通法師，甚至是大魔法師都無需去理會，唯一能夠撼動女僕想法的也只有傳奇法師，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態度曖昧，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

塞萬提斯雙手抱臂坐在一邊，聽着走廊上忙碌的腳步聲不斷傳入耳中，每一個腳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經上，清晰可『見』。

在雜亂的腳步聲中，唯有一個腳步帶着些許慌亂，而且正在快速接近這個辦公室。

黑龍睜開雙眼，淡然道：「來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所有人把目光投了過去，女僕嘴角微翹。

「請進！」

下一刻，大門就被粗暴地推開，推門者腳步剛剛踏入辦公室，所有視線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的雙眼也將整個房間里的人和物盡收眼底。

接着，恍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失，就連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

來訪者衣冠得體，唯獨禮儀並不怎樣，配不上他那一身『錦衣玉帶』。

看着來訪者，女僕眼神閃爍幾下，微笑問道：「沃克蘭主教，不知您為何事而來？」

率先發難的果然是貴族教會……

沃克蘭主教的視線在房間內游弋，視線從那幾個大人物身上一一劃過，額頭上沁出了幾滴冷汗。

安靜的紅龍嘴唇輕努，吹鄒杯中如湖光水色的『翡翠』，啜一口碧綠，嗅着鼻尖清香芬芳，一言未發。

同身旁的黑龍一般雙眼半睜，視線一直放在推門而入的主教身上，眼中散發的惡意卻直令沃克蘭主教心頭髮寒。

一旁的黑龍大公目不斜視，眼睛死死盯着杯中茶水，不去品嘗，也未將手中茶杯放下，給予他的壓力不比那頭紅龍弱上半分。

財富女神回頭看來，眼中滿是好奇，可見之前與瑟琳娜女僕長之間的交流並未有一丁點兒的不愉快。

沃克蘭主教嘴裏發苦，深吸口氣，看向了那位女僕長——

那位女僕長眼睛微眯，笑容甜蜜，只見那粉唇輕啟，便再次問道：「沃克蘭主教，請問，您這時候來這裏，所為何事？」

「我，我……」

沃克蘭主教張口想要回答，卻感覺自己的舌頭好像僵住了，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黑暗在腳下蔓延，此刻的他彷彿置身於深淵，難以形容的恐懼從四面八方朝他迫近。

所幸，在這片暗潮當中，沃克蘭主教仍舊能夠保持頭腦清明，不幸的是，他仍舊能夠保持頭腦清明。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被按下了停止的按鈕，這位貴族教會的主教失魂落魄地站在黑暗中央，大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我不該來的！』他內心後悔。

『但是，這是冕下賜予我的使命！』他在掙扎。

『不，我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是這種結果了……』

「唉……」

沃克蘭主教恍惚中發出一聲長嘆，彷彿脊椎都被抽離了一般，挺拔的身軀一下子變得傴僂下來。

「瑟琳娜女僕長，不知道您能否……」

這位年僅中年的主教愁眉難展，遲疑片刻，艱難發問：「停下法師學院的建設？」

他捨棄了自己的驕傲，用一種乞求的姿態試圖讓面前的這位女性一時心軟，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越是如此，面前的這位女性就越是不可能放棄。

「沃克蘭主教，您應該知道，」女僕微笑依舊，「這是不可能的！」

沃克蘭主教身體一顫，失落嚅囁道：「是的，我知道了……那麼，我也不打擾了……」

中年人木然將兩邊門扉合上，把那張黯然的面容關在了門外，一下子，辦公室里的氣氛就又活躍起來了。

「完美！」齊格勒微笑稱讚，也不是知道是在說杯中茶水，還是在說剛才的表現。

拉蒂妮亞也咧嘴一笑，趴到了辦公桌上，「這下那個女人該吃癟了！」

塞萬提斯喝了一口自己親手泡的茶，對水溫和滋味都感到很滿意，「貴族教會打了頭陣，接下來會是誰？」

「誰知道呢……」女僕拈起面前一縷金燦燦的髮絲，輕笑着，「誰都有可能？」

貴族女神與法師一拍即合，可是她的信徒就像她一樣，差不多的欺軟怕硬，是一個典型的『現代貴族』。

但是之後誰要來就不清楚了，因為『誰都有可能』。

不過應該還是一個教會的聖職者，也不知道是哪個教會？

…………

「法師——」

阿什麗震驚地看着自己的養父，「武技長，你要讓『他們』進入那座學院中！？」

「我已經不是『武技長』了……」

眼盲的卓爾精靈輕笑一聲：「我們現在不也是悲鳴之風公國的人了嗎？我記得你可是說我們都已經領到了『居民身份證』來着。」

阿什麗緊張道：「領到是領到了，可是……」

武技長抬手制止了自己這個養女之後的話，輕聲勸解：「那位女僕長大人親口承諾過的，『任何人』都能夠進入那座學院中學習，那麼我們也應該一樣。那位女僕長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狹隘，不然這個國家也不可能發展到如今這個程度……」

「……真的可以嗎？」阿什麗如以往一樣，試圖從自己這個博學多識的養父口中得到答案。

武技長看不到，但是他能夠聽到阿什麗言語中的希冀。

就像是他至今都難以脫離卓爾社會的傳統一樣，阿什麗更是不可能。

她尊重他，可是對待自己的兄弟卻會不知不覺間表露出一種『頤指氣使』的態度，就連她的兄弟也是用相應的態度對待她的。

『法師遠比戰士要高貴許多』——這種概念是傳統教育的成果，難以根除。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市政廳詢問一下。」武技長抬手輕輕撫摸自己這個養女的腦袋，「你不是說了嗎？『任何有關民生的問題』都可以在市政廳中得到答案。」

「我看不見了，可是經驗還在，而且不會被一個人的外表蒙蔽，能夠更直接的『看』清楚一個人究竟如何，如果不信的話，就去問問吧！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那位女僕長並不是那麼狹隘的人。」

有些扭捏的阿什麗抿起了嘴，還殘留着些許恐懼的身體停止了顫抖。

她想要融入這個國家，否則不只是她，她的『父親』，她的『兄弟姊妹』都要死……

所以，她必須要去做！

「是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