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改變與迷茫
格魯什閉上雙眼，捏了捏眉心。
在他身前的書桌上擺滿了卷宗，在冬末的時候他就已經正式入職成為了一個法官，成為法官之後他才知道這個職業的辛苦——僅限於悲鳴之風公國。
許多冒險者和商人選擇定居溫德城和悲風公國，其中溫德城居多。
那些本就是些危險分子的傢伙雖然選擇安定了下來，可暴躁的脾氣卻不會因為他們的選擇而隨之消失。
如果領主大人還在的話，那麼溫德城的秩序也不會太亂，打架鬥毆的事件也不會頻頻發生，可是在他離開了溫德城，去其他地方辦事之後，打架鬥毆的事件突然就多起來了。
雖然這些事情和他沒有多大關係，基本上都是警察在管理，可是之後的一些事情，就會牽扯到他了。
這裏是冒險者和商人的匯聚之地，相比較氛圍較為壓抑、管理更加嚴格的守望鎮，如今的溫德城也堪稱『混亂之城』。
隨着那些人的到來，一些東西也會隨之而來。
黑市、盜賊公會，違禁品在黑市流行，雖然溫德城的黑市都被那位女僕長掌控在手裏，有些明確的規則不允許被觸犯，可是只要不觸及底線的話，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毒藥、不完全的魔法捲軸和物品，這些東西都會出現在黑市裏，這也就意味着『死亡』難以避免的出現。
本以為又一次開放了金幣山谷后，這些現象會減少，事實也確實如此，當第一批冒險者和傭兵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前往金幣山谷后，這類事情的出現頻率已經降低了一些，可是依舊還是會出現。
亂世就該用重典，可不管殺雞儆猴多少次，那些人該做什麼還是會做什麼，最多只會安靜一段時間而已。
根據公國的法律，對於死刑犯的處罰不會再出現在人前，而是會在刑場中半隱秘執行。
如果想要去看可以進行申請，可國家本身卻不會再用『死刑』來威懾平民，讓他們明白領主的威嚴不允許被侵犯——那是野蠻的做法。
這也就導致了許多冒險者和傭兵明明知道『殺人』是國家明令禁止的，可是他們卻覺得，只要不被人發現，那些『衛兵』就不會繼續追查下去，所以他們依舊我行我素。
他們本身就是一群無法無天的傢伙，每年、每個月甚至是每天都會有新來的冒險者和傭兵湧入這個城市，而他們的前輩也不會告誡他們，反而會打賭新來的是否會遵循這裏的規矩，如果不遵循的話，是否會被反殺。
不管是對其他冒險者和傭兵，還是對這裏的平民——在這裏生活久了的外來者都清楚，這個國家的平民是不好惹的。
在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裏，格魯什已經主持過了十三場審判，雖然並非每一場的犯人都是犯了殺人罪，也有可能是『故意傷害』，可單是殺人案也有七場……
在進行審判的時候，他也漸漸明白了瑟琳娜女僕長為什麼要推薦他成為一個法官。
法官是距離『公正』這個詞最近的職業，他們需要翻閱卷宗，對每一個案件進行深入解讀，把自己親眼所見的和未見到的東西結合起來進行對案件進行一次分析，然後才會對犯人進行判決。
法官擁有決定他人生死的大權，一句話就能夠讓人飽受冤屈，所以必須要盡善盡美，把事情做到最好，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公正。
而不是依靠自己一腔熱血，憑着自己親眼所見到的事情去決定一個人的死亡……
格魯什從未有過後悔，可他如今也不禁感慨，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天真了。
一個人的行為能夠扭轉整個世界人們的認知嗎？
如果是那位女僕長的話，也許她能夠做到，可他格魯什絕對做不到。
他的所作所為能夠讓飽受冤屈者懷抱希望，卻不能夠讓這個世界發生一丁點兒的改變。
他無法將自己的理想強加到別人身上，呼喊聲無法傳到他們耳中，無法讓其他人跟隨着他，從貴族手中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公正。
他不能……
因為他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沒有任何現實基礎的理想主義者——註定辦不成任何事情！
如果他在那麼下去的話，他只能夠解決眼前的事情，可是更遠方的事情卻無法解決，即便他和他的同伴，同屬於正義教會的聖武士分佈於世界各地，極盡全力的解決眼前所發生的惡事，卻也無法顧及到每一個角落。
所以他來到了這裏，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但在這裏，他也沒有得到答案，那位女僕長告訴他，他的答案只能夠自己去尋找，也許答案早就存在於他的心中了……
可惜，他自己是看不到的。
睜開疲憊的雙眼，格魯什看着眼前鋪開的卷宗，長嘆一聲，怔怔出神。
『公正』究竟是什麼？這並沒有一個標準答案，每個人心中的公正都應該由自己來做衡量。
可是，他所期盼的公正又是什麼呢？
抿了抿嘴，格魯什默默把面前的卷宗都收拾了起來，從書桌後站起，走出了辦公室。
他決定去散散心，與其枯坐在這裏，還不如去放鬆一下心情再回來處理剩下的工作。
距離他下一次主持審判還有兩天時間，兩天之內他能夠完成下一個案子的分析，如今的他太迷茫了，不適合繼續處理下去。
法院所處的位置就在原本的神殿區中，格魯什緩步走出，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知識神殿。
看着周圍的神殿，想起了之前伊蒂絲小姐和他提起過的城市佈局，他便有些忍俊不禁。
老公爵為了管理方便，以原本就存在於溫德城內的知識神殿和光輝神殿為中心，設立了一個神殿區，準備將所有入駐溫德城的教會都囊括進來，所有不服管理的教會都將會被驅逐出去。
老公爵有着那個底氣，所以溫德城就出現了現在這種奇怪城市佈局。
所有教會都被聚集到了一起，這是怎麼樣一種膽大包天才敢做出來的事情呀，可偏偏在老公爵的壓制下，各教會慢慢的也就適應，形成了一個迥然不同的局面。
看到知識神殿之後，格魯什才猛然想起之前那位老主教和他提起過的一件事。
好像知識教會也要進行改制了，就像是財富教會一樣，只不過財富教會是改製成『銀行』，而知識教會的神殿卻是要變成『圖書館』一類的建築了。
內里的圖書都將會進行開放，就連租借的資格和價格也降低了許多，有些隱秘的知識會被束之高閣，安全的保存起來，除此之外的所有知識都會開放。
所有人——是的，『所有人』都能夠進出知識教會的圖書館，只要他們能夠保證不傷害書籍。
即便是農民，也能夠進入一般只有知識分子才能夠進入的圖書館。
這也符合知識之神的教義中的『知識傳播』這一項，甚至只要付出少許費用就能夠讓知識教會的聖職者教授文字和計算。
格魯什站在神殿區中，看着知識神殿，心中感慨萬千。
他也希望正義教會的聖職者能夠像知識教會和財富教會的聖職者一樣，成為法官，成為警察……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貴族們不會允許的。
一旦他們成為了警察和法官，那麼如果貴族犯了罪，也同樣會受到懲罰，這是貴族們所不允許的。
「格魯什先生，女僕長大人請你過去一趟……」這時，一個公務員小跑到了格魯什身邊，對他如此說道。
格魯什微微一怔，剛才這個公務員是從別的方向過來的，不是從他身後的法院中，也就是瑟琳娜女僕長是臨時有了什麼事情才讓他來傳喚自己的。
帶着疑惑，格魯什跟着公務員坐上馬車，去往了市政廳。
他在領主辦公室里見到了那位女僕長，那位女僕長在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格魯什先生，你願意參與一個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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