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覲見（下）
卡爾文和格里高利組裝蒸汽機車模型的時間有些久，而且看起來很油膩，他們手上滿是為機車模型添上潤滑油而留下的油漬，即便他們已經挽起了袖子，可是看上去華貴非凡的禮服也沾上了一些油滴，如果不用魔法清理的話，他們這套禮服就廢了。
愷撒十三世饒有興趣的觀看着，可是其他幾位大貴族就沒有那麼多的興緻了。
「還沒好嗎？」一個大貴族冷哼了一聲，「這種東西能夠成為改變世界的關鍵？哼，真是荒謬！」
「你們已經浪費了我們很多時間……」一個看上去很和藹的大貴族摸著自己的長鬍子，臉上千溝萬壑的皺紋似乎也表露出了些許不喜。
卡爾文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把手上的油膩都摸到了額頭和頭髮上，頭也不抬的回答：「快好了！」
他的這副模樣更是讓幾位大貴族看得直皺眉頭，若不是身旁氣質沉穩，動作快捷且『優雅』的格里高利為他們保持了最基本的體面，恐怕大貴族們很快就要說「不」了。
大貴族們不喜歡卡爾文和格里高利，不僅是因為他們是新貴族，更是因為他們的工作看起來『很臟』、『很不優雅』。
但愷撒十三世卻截然相反，且不說新貴族本來就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雖然直到現在也只有十多年的發展歷史，可是他們的這種務實精神才是他最讓他感到欣慰的。
扶持起來的新貴族不少，可是唯獨格里高利和卡爾文不僅擁有天賦，還十分務實，即便擁有了能夠享受生活的條件之後，也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理想——這才是愷撒十三世心目當中的新貴族！
他現在不僅是在觀察那個蒸汽機車模型，更是在看格里高利和卡爾文，越看就越覺得滿意，不愧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呼……」
長出一口氣，不顧手上的油膩，卡爾文直起身來用手捶了捶酸痛的腰部，他這下意識的動作又給那些大貴族帶來了幾分不好的印象。
和卡爾文不同，格里高利從手上摘下了兩隻曾經是白色的手套，工整疊好，塞入了一個布袋裏，這才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額頭和頸脖上的汗水。
同樣是滿身大汗，可是格里高利看起來比卡爾文優雅多了。
卡爾文這種做法可以說是『不拘小節』，可在大貴族們看來，他就可以說是『賤骨頭』了。
放着貴族一樣的生活不去享受，卻要擺弄這些油膩骯髒的東西，這如果不是賤骨頭，那又是什麼？
雖然另一個人看起來很優雅，但也只是看起來優雅而已，實際上還是和旁邊那個人一樣！
卡爾文感受到了幾位大貴族的目光，毫無自覺的咧嘴憨厚一笑。
「哼……」兩個大貴族發出了一聲輕哼。
這個空曠的大廳內只有他們幾個人，而且很安靜，哪怕只是一聲輕哼，卡爾文也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非但沒有感覺到尷尬，心中還有幾分洋洋自得。
之前他們並沒有準備模型，這個模型也是臨時起意製造的，花了他一晚上的時間，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飲用精力藥劑讓自己強行恢復過來的話，現在他應該還躺在床上喊頭痛呢。
愷撒十三世沒有離開，這幾個大貴族自然也不能動。
他們兩個害得幾個大貴族在這裏呆坐了十幾分鐘，大貴族們肯定早就看他們不爽了。
新貴族與舊貴族之間有很多矛盾，而身為帝國兩大技術部門的部長，預算一直被卡在這些舊貴族手裏，他們已經不爽很久了。
雖然這件事是卡爾文提議的，但如果沒有格里高利的默認，他又怎麼可能會在這裏展示出這個模型？
「請容許我在這裏為諸位講解介紹一下我們所帶來的這個模型。」格里高利微微欠身，向愷撒十三世發出了請求。
這時候卡爾文退到了一邊，他不善言辭，更不喜歡講解什麼，之後還要與那些貴族據理力爭，那就更不是他擅長的方面了。
身為帝國研發部的部長，他只需要上交方案給皇帝陛下，讓他批准項目就行了，不需要和舊貴族們打交道，可是格里高利的製造部不同，他那裏是『製造』而不是『研發』，只要製造就需要用到錢，雖然製造部生產出來的東西可以用來換取預算，但對比整個帝國的巨大需求，無論再怎麼努力生產，都很難滿足，這時候就需要更多的預算投入到生產當中。
為此，格里高利需要與舊貴族們打交道，交涉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更加合適。
愷撒十三世揚了揚下巴，示意格里高利繼續說下去。
格里高利再次欠身，「這個模型是按照實物的一比五十比例縮小后的產物，不過由於我們無法製造太小的蒸汽機，所以我們現在用魔力來作為動力源代替蒸汽機驅動機車模型。」
愷撒十三世聽着直點頭，雖然他也沒有聽懂太多，但他相信格里高利和卡爾文不會讓他失望的，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他表態支持。
「話不多說，縱使我巧舌如簧，諸位大人也不會相信我的空口白話，口說無憑，卡爾文我們先來演示一遍。」
生於騎士家庭的格里高利沒有學過話術，不過經常和舊貴族打交道的他知道現在這幾位大貴族已經厭倦了，他們需要用更為『有意思』的東西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卡爾文發動了機車模型，模型中的符文得到魔力供給之後，輪軸就開始轉動，隨着魔力輸入加大，機車模型的車輪也被帶動起來，推動着機車向前行駛。
「蒸汽機車只能夠在特定的道路中使用，因為主體由鋼鐵組成，所以我們將其稱之為『鐵路』。」
幾位大貴族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如果想要生產蒸汽機車，除了機車主體之外，還需要製造其配套的『鐵路』。
他們眉頭皺着，因為那些『鐵路』一看就明白了，需要消耗大量的鋼鐵，可是他們在全國範圍內建造工廠也不過半年的時間，雖說他們也開始利用蒸汽機來鍛造鋼鐵了，可是消耗如此巨大的話，剩餘的鋼鐵還能用來做什麼？
不過格里高利和卡爾文這兩個人雖然是『賤骨頭』，可也確實挺厲害，應該繼續聽下去……
「蒸汽機車現在只有一個『車頭』部分，據我們測量，機車不僅能夠驅動車頭前進，動力還有大量餘裕，我們沒有那麼大的試驗場地，所以無法測算其載重。不過依照我們的測算，蒸汽機車完全啟動后的速度至少為每小時四哩左右——請注意，這裏是平均速度，也是安全速度，一直持續最高速度會對零部件造成大量磨損，最高速度為時速六哩！」
看着大貴族們已經有些意動的模樣，格里高利決定投下一個重磅炸彈，「在機車的運作過程和維修中，不需要任何魔法參與其中！」
「你說什麼？！」
一個大貴族驚聲大喊，霍然起身，他完全不顧自己身體老朽，也不顧自己已經失態。
「如果掌握了技術，可以進行大量生產！」格里高利再重複了一遍，確認了大貴族與皇帝心中的猜測。
話音落下，大廳就陷入了一片寂靜，而與之相反的是，除了格里高利和卡爾文以外所有人，包括愷撒十三世在內，他們的心情都難以平靜下來。
看到這些舊貴族目瞪口呆的樣子，卡爾文微微一笑，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成了，接下來只要得到陛下的批准，讓他們進行載重量的測試就可以讓蒸汽機車試生產……
『不過，這畢竟也只是試製品啊……』在欣喜的同時，卡爾文心中也不禁有了幾分擔憂。
可是時間從來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除此之外，他們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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