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燈絲燒掉之後，燈泡就黑了下來，所有學徒圍在發電機旁，高高舉起的雙手還沒有放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歡樂的氣氛一掃而空，他們面面相覷，眼中就只剩下了尷尬和不知所措。

燈泡黑了，他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他們只看到了燈光一閃，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到這一幕，女僕無聲嘆了口氣，這群學徒還真是一群天才，發電機直連電燈泡，這種事情他們也能想得出來。

不過這也是她的錯，在未曾測定過電流、電壓、電阻的情況下直接告訴他們原理，讓他們使用這些理論，『憑空製造』出了一個發電機，可是直到現在，他們雖然已經明白了電壓和電阻這回事，但他們卻從未在意過。

就像是『魔力』從始至終一直都沒有一個特定的計量單位一樣，就連奧術帝國的奧術師也一樣，因為他們都是法師，能夠感知到魔力的多寡，可是地球人無法感知，所以他們才需要通過外物進行測量，並且對此進行具體的劃分。

有了一個統一的標準之後，才能夠更加方便的進行下一步的研究，地球的科學就是在這種嚴謹的標尺下發展出來的。

所以，這才導致了現在這件事的發生！

他們未曾嘗試去測定電壓、電阻，就連拉蒂茲也一樣，因為已經習慣了法師們能夠直接感知的情況，所以就連他這個立志要創造一種普通人也能夠輕易使用的能源的學者都下意識忘了這件事情。

女僕膽敢肯定，在發電機被製造出來之後，他們從未測定過電壓，而且他們也沒有測定過燈泡的額定電壓，否則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沒有測定過電壓、電阻的原因女僕也很清楚，第一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個習慣，就連被稱之為『大膽卻嚴謹』的奧術師們都沒有這種習慣，第二是因為他們不需要，第三是因為這個世界在這種方面上並沒有一個『標準單位』。

如果真要算起來的話，女僕確實也有錯，因為她一開始就犯了錯誤，她沒有根據嚴謹的科學思維來研究發電機，她只是把她在這個世界觀測到的與地球上相同的物理規則告訴了學者和法師，讓他們儘快把發電機製造出來。

剛上任的時候風風火火，做事就變得急躁了許多，後來更是因為太忙了，索性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如果不是因為塞萬提斯之前提起來，她也許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想起這些仍舊在按照她給出的物理定律研究發電機的學者和法師。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在宏觀層面上，阿薩托姆世界的物理規則和地球很相似，但在微觀層面上截然不同，就連女僕都弄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兩種不同的微觀結構卻能夠組成相似的物理性質，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因為還沒有去過除了阿薩托姆世界之外的其他世界，就連星界和外域都沒有去過，所以女僕也不敢肯定其他世界是否也是如此，不過根據塞萬提斯和齊格勒的說法，其他世界有很大的可能也是這樣。

現在之所以出了問題，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測算過電壓和電阻，阿薩托姆世界沒有對於『能量』劃分出標準單位，他們自然也沒有這種習慣，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學徒們一個個圍在發電機旁，發電機仍在良好的運轉，可是燈泡卻已經燒壞了。

「……是因為電壓問題嗎？」

和學徒們不同，老法師和老學者看到這一幕之後，就開始思考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最終，還是老學者率先向女僕提了問。

女僕點點頭，答道：「沒有經過檢查，不過定然是電壓問題，無論是因為電壓過低或電壓過高，都有可能將燈絲燒斷……」

不過有點讓女僕感到疑惑的是，這太突然了，僅僅是在學徒們按下開關后不久，燈泡接上電路之後，燈絲立即就燒掉了，難道這也是阿薩托姆世界和地球不同的表現之一？還是說他們所製造的發電機電壓過高？

「進行第一次試驗的時候你們沒有接通過那個電燈嗎？」懷着心中的疑惑，女僕問了一句。

老法師點了點頭：「因為害怕發電機運行不穩定會損毀那個電燈，所以第一次試驗的時候我們並沒有那麼做，現在看來……」

老法師嘆了口氣，現在他心裏的感覺大概就和老學者差不多，原本以為發電機進行這次試驗之後就能夠正式投入使用了，結果沒想到這次試驗告訴了他們，他們之前努力的方向錯了。

雖然他們之前的努力並非毫無意義，但現在這台樣機完全不行！

明明女僕長已經告訴過他們電壓、電阻，還有電流各自的作用了，可是他們卻未曾重視過。

「老師……」

學徒們哭喪著臉看了過來，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了自己的老師。

「女僕長大人和領主大人！」

在他們轉過頭來之後，自然而然的就發現了黑龍和女僕。

黑龍擺了擺手，樂呵呵地說道：「你們繼續，你們忙你們的，我和瑟拉也就過來看看發電機研究得怎麼樣了。」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塞萬提斯的一番話卻是讓學徒們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們雖然不知道女僕長大人和領主大人什麼時候來的，在那邊看了多久，但很可能，他們之前那副興奮的模樣都被這兩位大人收歸眼底了——現在想想也是丟人得很！

試驗才剛剛開始，他們卻已經開始大呼小叫，興奮得就像是試驗已經成功了一樣。

開始的時候叫得越歡，現在就越發感到羞愧。

老學者看到學生們的這副低落模樣，搖頭嘆息，站了起來：「重新開始吧！」

學徒們驚訝的抬起頭，看向了老學者。

「重新開始吧！」老學者面無表情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之前太急於求成了，沒有測算過任何電壓、電流、電阻，便急急忙忙的想要證明自己——是的，我們確實是製造出了發電機，可是完全不能使用，這和沒有製造出來有什麼區別？」

學生們獃獃地看着他們的兩個老師之一的老學者，聽到他用異常堅定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頓時，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一開始他們也是不情不願的，但後來覺得自己能夠製造出一種舉世聞名的機械，所以在他們的拉蒂茲老師妥協之後，他們經常會加班加點，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裏製造出了第一台能夠正常運轉的發電機，在此之前，他們只是學過一些女僕長大人交給他們的理論知識罷了。

在那之後，他們自學了『機械構造』，才設計出了第一台發電機，儘管十分簡陋，但這也是他們的驕傲。

當他們信心滿滿的開始第二次試驗時，卻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發電機根本沒辦法使用。

『太急功近利了！』老法師嘆了口氣，這不僅是在說他的學生們，更是在說他自己。

「重新開始吧……」老法師也跟着勸說道，「現在時間還不晚，踏踏實實的測算各種材料的電壓和電阻，重新設計出一種能夠使用的發電機，現在還來得及！」

誤打誤撞就能夠製造出發電機，他們確實挺厲害的，雖然是使用了法師的感知能力，但女僕還是對他們的能力給予了肯定。

「其實你們可以慢慢來，留給你們的時間並不緊迫。」女僕也笑着安慰道。

可惜的是，發電機無法製造出來，想要使用電力加入到生產之中的打算也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