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惡魔的蹤跡
納海姆男爵嘴角抽了抽，但是卻因為女僕的這句話而變得沉默。
滿心的怒火無從發泄，他也只能夠忍着，面對伊蒂絲，自己男爵的身份還有用，可是面對瑟琳娜這位公爵夫人，他卻不能夠有任何的不敬。
捏著酒杯的手指發白，納海姆男爵冷哼了一聲，自嘲道：「對，我確實無能，一頭逃竄在外的『迷誘魔』都抓不到，連領地中隱藏的惡魔信徒都無法發現，當然可以算是無能了！」
伊蒂絲驚愕，瑟琳娜皺眉，問道：「怎麼回事？不是只是血祭了幾個村民嗎？他們是怎麼召喚出一頭迷誘魔的？」
「那幾個根本就不是村民！是惡魔信徒！」
這時候，納海姆男爵倒是暫且冷靜了下來，身為奧法貴族的驕傲、源自於中間姓的驕傲讓他暫時放下了成見，雖然對於平民不屑一顧，但是作為一位貴族，他並不希望自己的領地內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封鎖了半個月消息之後卻還是沒能夠殺死那頭逃竄的迷誘魔，甚至連祂的蹤跡都沒能找到……
想到這裏，納海姆男爵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彷彿被誰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了臉上。
女僕稍加思索，就猜到了一個大概。
「嗯，為了不透露自己的蹤跡而殺死了惡魔信徒，並將現場佈置成了血祭現場嗎？這倒是挺符合祂們形象的作法。」
惡魔信徒並不是崇拜某個特定的魔神或者惡魔領主，而是崇拜『惡魔』這個事物本身，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古怪的現象出現，學術界眾說紛紜，沒有一個能夠讓大多數人都信服的說法出現。
但是大多數的惡魔信徒都是能夠聽到『來自深淵的囈語』的人，若是一個惡魔信徒能夠在夢中得到惡魔的回應，他就能夠發展處更多的惡魔信徒，這一次應該也是如此。
但是僅憑着幾個村民，他們又是怎麼召喚出一頭迷誘魔的？即便那頭迷誘魔是他們的『主人』，可是一頭惡魔想要將自身投影到主物質位面，而且還是一頭迷誘魔，代價肯定不低。
「你們找到了儀式現場？」
女僕的話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光芒，照亮了前路，伊蒂絲頓時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納海姆男爵能夠確認那頭惡魔是迷誘魔，明明他並沒有找到那頭惡魔的蹤跡。
為什麼納海姆男爵會說那幾個『村民』是惡魔信徒，明明光輝之神的牧師已經確認了那幾個『村民』確實是被血祭了。
因為納海姆男爵找到了真正的儀式現場！
「對！」納海姆男爵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解開了第一顆紐扣，煩躁的說道：「但是封鎖了半個月的消息，只有這麼一點收穫，很可笑吧？」
女僕沒說話，只是站了起來，對納海姆男爵命令道：「帶我去儀式現場。」
因為感覺到了女僕話語中的不容置疑，納海姆男爵不爽的抿著嘴，把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起身。
拉開了門，納海姆男爵冷臉對執事吩咐道：「去準備一輛馬車，讓卡爾帶着二十個人在門口等著，我要出門。」
說完，他瞥了走過他身邊的女僕長一眼，輕哼了一聲。
僕人低着頭靜候兩邊，執事轉頭把這事交代給了幾個僕人，僕人點點頭，然後快步離去。
伊蒂絲看了看這因為歷史悠久而顯得陰暗的房子，又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女僕的背影，低下頭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家女僕長的身後。
等待之時，納海姆男爵閉眼不語，女僕長也是冷著臉，而伊蒂絲小姐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所以氣氛一直很古怪。
嗒嗒嗒！
車夫驅趕兩匹馬，馬車的車輪滾動，碾壓在石質地磚上，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納海姆家的兩個僕人拉着兩位騎士的馬走來，托索羅騎士與戈爾斯騎士翻身上馬，他們身上穿的不是板甲，而是只有些許鐵片護住了要害和雙臂、雙腳的輕甲，在外衣之下還有一套鎖子甲，能夠提供足夠的防護。
馬車駛出了敦刻爾莊園，女僕拉開了窗帘，對心不在焉的伊蒂絲說道：「伊蒂絲，你看。」
「啊？」
伊蒂絲驚醒了過來，然後順着瑟琳娜的手指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平整的石磚路面，還有與石磚路面連接起來的泥土路面，坐在道路兩邊的農民看着這邊。
伊蒂絲注意到的不只是這些，她注意到的是田地。
並沒有田壟，也沒有多少農具，現在已經是陽光火辣的下午了，可是農民還是要去挑水來保持土地的濕潤。
「這，這……」
看不清農民臉上的表情，但是伊蒂絲卻認為他們心裏是苦澀的。
莊園里有龍尾車，有活塞式抽水機，但是莊園外的農田裏什麼都沒有，與溫德城截然相反的一幅景象讓伊蒂絲覺得自己彷彿穿越了時間，回到了瑟琳娜姐姐來到悲風領之前。
女僕靠在窗邊，閉眼嘆息道：「這就是貴族啊！」
陽奉陰違的貴族肯定不只有納海姆男爵一個，可是她們偏偏又不能把他們怎樣。
「錯誤必須糾正，不然時間長了……」女僕幽幽道：「所有人就都會認為錯誤是理所當然的。」
心地善良的伊蒂絲小姐不忍看到這些景象，傷心的轉過了頭去，情緒低迷的自語道：「納海姆男爵……在父親面前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貴族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個。」
女僕長靠着椅背，說道：「這個我們以後再慢慢想辦法，現在悲風領中還有一頭迷誘魔，當務之急是解決了迷誘魔，然後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悲風領的GDP一直上不去就是因為有這群該死的貴族！
納海姆男爵的馬車在前面帶路，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
納海姆男爵陰沉着臉下了馬車，托索羅騎士站在女僕長身後，走上前去悄聲說道：「女僕長大人，這裏是納海姆男爵領的森林……」
女僕點了點頭，托索羅騎士回到了原先站立的位置，低垂腦袋，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領地內，所有的一切都是領主的，森林、田地，還有領民，一切的一切都是領主的，而召喚惡魔的儀式現場就在自己領地內的森林裏，這事情如果傳出去了，納海姆男爵可能會被其他貴族笑話一輩子。
所以納海姆男爵才不希望消息傳出去！
只是半個月沒有抓到一頭逃竄的迷誘魔，這並不丟人，也許納海姆男爵會覺得自己丟了面子，但是相比之下，還是召喚惡魔的祭壇就存在於自己領地森林中的這件事更為丟人，這丟人一丟就是一輩子，這事情如果傳了出去的話，納海姆男爵就可以準備傳位給某個納海姆家的嫡系或者直系族人了。
因為驕傲的納海姆男爵不允許，所以他就把消息封鎖起來了，可是他也沒想到，這消息半個月之後還是傳到了悲風家那位女僕長的耳朵里。
面對『公爵夫人』，納海姆男爵硬氣不起來，如果她的身份只是女僕長的話，納海姆男爵不會畏她半分，但是偏偏她是以『公爵夫人』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的。
「呵！」走到了男爵大人身邊，女僕輕笑了一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把這事告訴其他人的。」
因為這聲輕笑，納海姆男爵差點咬碎了自己的牙齒，拳頭攥緊，手臂顫抖，低垂腦袋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臉上的猙獰。
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屈辱』！
女僕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納海姆男爵身上，她看着森林，喃喃道：「就是這裏……熟悉的硫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