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精靈王庭（四）
「雖然只是聽說，但是亞伯長老好像被奧術師們抓去過……」
波茲騎士的精靈嚮導，近衛軍團的一員，現在波茲騎士已經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傑拉爾德』了。
傑拉爾德本就是在休假期間，之前去做波茲騎士的嚮導也只是利用休假時間而已，他是波茲騎士在精靈王庭中唯一的一個熟人。
其實他們之間也算不上太熟悉，只不過因為傑拉爾德之前的表現，還有波茲騎士的理解，兩個男人已經成為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精靈也是會喝酒的，不過所釀造的酒類並不甘醇，喝起來完全沒有人類釀造的烈酒有感覺，所以傑拉爾德與波茲騎士坐在精靈們為波茲騎士準備的一間樹屋裏，看着天上的圓月，喝着酒，談天說地。
波茲騎士沒有什麼好的談資，傑拉爾德也對人類社會表現出了些許排斥，所以他只能夠說起今天的見聞。
清新的酒香在空中瀰漫，傑拉爾德望着明月，嘆息說道：「你是悲風領的騎士，『悲鳴之風』劍聖是你們的領主，那位劍聖大人經歷過那個時代、那場戰爭，所以你們應該也了解，成為奧術師的奴隸意味着什麼……」
「亞伯長老他怨恨人類，就像是王庭中的一些精靈一樣，其實就連我，心裏也有些怨恨！」
傑拉爾德給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可是身為軍人，我不得不承認，人類比我們強大太多！」
波茲騎士坐在一邊，默默地陪着傑拉爾德喝酒，聽他的抱怨。
人類是一個很弱小的種族，沒有任何血脈力量，除了同時具備強大繁殖能力和學習能力之外，人類沒有任何優勢。
獸人比人類能生，矮人力量比人類強大，侏儒與地精們聰明的大腦遠超人類，精靈的天生血脈更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蜥蜴人是天生的獵人，巨人們更是能夠與龍族一較長短的種族，無比強大！
但是同時具備了強大繁殖能力和學習能力，在人類還很弱小的時候，就開始抓緊時間繁衍族群，並且向其他種族學習了各種各樣的技術，這在鑄就了如今人類的地位。
雖然現在人類已經不是斯洛·門德斯大陸的霸主了，但是他們曾經的強大還是讓其他種族感到害怕……還有厭惡！
「王的做法是對的，也許我現在很想去把我的同胞從那些骯髒的貴族手裏救出來，但是我的力量不夠……」
傑拉爾德的腦袋低垂，他的聲音低沉還帶着些許顫抖：「人類的軍隊太強大了，我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像是現在一樣龜縮在繁星與皎月森林裏，是一種恥辱……但是我們無能為力！」
「弱小，就是原罪！」傑拉爾德揚起腦袋，嘴角勾起，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自嘲笑容。
「弱小不是原罪……」波茲騎士聽了好一會，卻是明白了傑拉爾德最開始為什麼對他的態度那麼差了，不僅僅因為他是人類——
傑拉爾德在怨恨他自己！
看向了傑拉爾德，波茲騎士擲地有聲：「貪婪、色慾才是！」
「弱小就是原罪只是一個歪理，力量的弱小不代表着心靈的弱小，可怕的是力量強大卻心靈弱小的人，那樣的人才是『原罪』！」
「可我保護不了我的族人！」傑拉爾德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竭斯底里的叫喊，「我們明明是軍人，卻什麼都保護不了！」
「如果沒有你們，精靈族會變得更糟！」波茲騎士也瞪了回去，「你們已經阻止了更糟的情況發生！」
「可是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想有！！！」
傑拉爾德的咆哮讓波茲騎士沉默了，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麼，傑拉爾德都不會相信。
「抱歉……」
過了一會兒，傑拉爾德苦悶的喝了一口酒，「我太失禮了……」
「沒事，我能理解……」
波茲騎士搖了搖頭，跟着喝了口酒，香甜在口中醞釀，可是他的內心卻是苦澀的。
「在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吧……」
波茲騎士頓了頓，傑拉爾德看了他一眼，他繼續說道：「也有將近兩年的時間了——原本我們悲風領，是隸屬於柯洛王國的，『法師之國』，我想你也應該聽說過。在領主大人帶着女僕長大人來到悲風領之前，我也曾有過一段無能為力的時期。」
「那時候，老公爵大人即將病逝，他的身體已經很差了，所以……呵，說來也可笑，在那時候，已經有貴族在謀划如何奪取悲風領了，不只是悲風領本地的貴族，那些遠在內地的『軟弱者』也一樣。因為在那時，據人們所知，老公爵大人只有一個繼承者，也就是伊蒂絲小姐。」
「如果能夠和伊蒂絲小姐結婚的話，那麼就能夠掌握悲風領了——當時有很多人是那麼想的！」
說到這裏，波茲騎士喝了一口酒，緩解了心中的煩悶，即便是到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依舊感覺很憋屈。
傑拉爾德也在用心傾聽着，兩個男人、兩個軍人之間不需要說太多，他們需要的只是互相傾訴、安靜傾聽。
「但我只是一個騎士，別說是我了，就算是老公爵的義子，凱爾騎士長也不能夠對伊蒂絲小姐的婚嫁問題說三道四，當時有很多人打悲風領的主意，可是我們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裏，臉上已經泛起酡紅的波茲騎士笑了，「但是沒有人想到，我們現在的領主大人，帶着女僕長大人來了！我們的領主大人雖然是一頭黑龍，不會處理政務，但是女僕長大人，呵呵，女僕長大人太厲害了，讓當時所有想要看笑話的人都大跌眼鏡。」
「雖然我也很喜歡老公爵大人，可是女僕長大人處理政務的能力比起老公爵大人還要厲害，我們的領主大人就像是他的父親一樣，帶領着我們繼續保護悲風領！」
波茲騎士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站起，居高臨下的看着傑拉爾德，臉上帶着笑容，「我們的女僕長大人不僅政務能力很強，還仁慈、慷慨，她說服了財富女士，如果這一次順利的話，你就能夠去拯救你的同胞了。」
「也許你們會死……」
「就算一定會死——」傑拉爾德笑着，站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不再是自嘲的笑容，而是興奮，「就算我們一定會死，也一定會有很多人選擇去拯救我們的同胞！」
「只要王准許的話，我們就一定會去！」
波茲騎士看着傑拉爾德，他看到了笑容，也看到了笑容之中隱藏的痛苦和暴戾。
『如果精靈族真的和悲風領進行合作了的話，他們一定會被叫做【人類的叛徒】吧？』
想到這裏，波茲騎士又想到了女僕長大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生產力不足和分配不均！
如果『生產力』這個東西足夠充足的話，能夠解決世上所有的不幸嗎？
能夠解決精靈族的困境嗎？
…………
「瓦列里·波茲騎士，經過四天的討論……」
波茲騎士抬頭看去，精靈王讓一個小仙子把一個信封交給了他，「我們決定，與悲風領和財富教會進行合作——」
「解放奴隸！」
那一刻，波茲騎士彷彿看到了精靈王眼中燃燒的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