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災禍
看到這些東西，拉蒂妮亞微皺眉頭，嘴唇抿起，一臉嫌惡，「有點噁心……這未免也太多了，這裏不是奧術帝國的至高殿堂嗎？不是奧術議會的總部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噁心的東西？」
在火光的照耀下，土褐色的軟泥緩緩蠕動，而且隨着拉蒂妮亞的聲調起伏，這些軟泥一樣的東西似乎正在慢慢向著他們這邊靠攏。
殿堂在女僕引爆法陣的時候被摧毀了大半，但卻也還有一小部分完好無損，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儲藏什麼貴重物品的地方。
在看到這些軟泥之後，瑟琳娜也曾猜測過這些東西是不是奧術師們設置的一項防護，可在片刻之後，她又自己否認了這個想法。
因為這些東西看上去實在是太噁心，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讓她感到一股沒由來的厭惡，只想要將其毀滅。
或許這並不是奧術師們設置的一項防護，而是他們曾經研究並製造出來的某樣東西，只不過就連他們自己也感覺這種東西很噁心，就將其藏匿了起來。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東西究竟有什麼珍貴之處，能讓奧術師們不將其銷毀，而是保存在這裏？
塞萬提斯的鼻子抽了抽，嗅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頓時眉頭深皺。
其他人或許還察覺不到，可是他卻能感覺到，這股腐臭味來自於四面八方，大概是從那些軟泥那裏傳來的，這股腐臭味竟然能夠刺激他的鼻腔，讓他差點忍不住打噴嚏。
這對於一頭巨龍而言，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作為『神』的直系後裔，而不是神靈的造物，巨龍軀體的強韌程度遠超凡人所能夠想像的極限。
儘管在傳承多代以後，曾經的強大身體機能也慢慢退化，但時至今日，也仍舊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身體機能。
能激起他身體的本能反應，不得不說，這種東西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點厲害……
看着軟泥在甬道四周蠕動，無論是天花板還是兩邊的牆壁，都沾滿了這種軟泥，而且塞萬提斯還覺得，它們似乎正在慢慢長大。
錯覺？
……不，不是錯覺！
「這些東西是活的？」黑龍眉毛一挑，沉聲問道。
雖說是疑問，但言語中充滿了篤定，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就是『活的』，並且還在不斷生長！
他只是為了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確實沒有看錯。
在眾人的緊盯下，那些軟泥沒有絲毫掩飾，一邊向著他們這邊蠕動，一邊慢慢膨脹、生長。
在他們前方，原本只是斑斑點點，附着於牆面和天花板的軟泥，現在幾乎佔據了牆面的四分之一，而在遠處，更加黑暗的地方里，這些軟泥的數量說不定會更多。
不需要說些什麼，塞萬提斯直接向黑暗中砸出了一團火焰，錐形的火焰落在軟泥上面，開始熊熊燃燒。
火光一路點亮，照徹了整條甬道，塞萬提斯他們的目光順着火焰望過去，便看到了一面阻擋在甬道中的牆壁——軟泥之牆。
但是光亮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五六秒的時間，他們眼前忽然一黑。
但他們都保持着冷靜，黑龍很快就又點燃了火焰，可在點亮甬道的那一瞬間，他的瞳孔霍然放大，猛地張開雙翼，厲聲大喝：「後退！全都離開這裏！」
儘管心有疑惑，但女僕和拉蒂妮亞還是拉着極地女巫的首領迅速離開甬道，直到塞萬提斯也離開那裏之後，才沉聲問道：「塞斯，怎麼回事？」
塞萬提斯五指合攏，熄滅掌中燃燒的火焰，長長呼出一口氣，一指甬道，神色複雜地說：「裏面全都是那些東西——火焰似乎被那些東西吞噬掉了，轉化成那些東西的成長助力，恐怕裏面已經被那些東西填滿了……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聽着他的講述，瑟琳娜和極地女巫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和震撼。
火焰的本質就是光和熱，再簡單一點就是單純的能量，不管構成火焰的是魔力還是火元素這些東西，都只是能量而已。
塞萬提斯剛才釋放的火焰並不足以支撐一種生物迅速生長，可是那些軟泥卻做到了。
瑟琳娜很清楚，在這個多元宇宙，很多時候『能量守恆定律』還是能起到作用的，唯一的例外就是『神力』——那種東西難道掌握了神力？可如果掌握了神力的話，還需要塞萬提斯給其提供能量，或者刺激其生長嗎？
這讓她們很是費解……
塞萬提斯收起雙翼，尾巴低落地在地面上掃來掃去，他眉頭緊緊皺着，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片刻后，跺了跺腳，道：「這下面，不就是元素爐嗎？」
其他人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可隨後，她們又產生了一些疑惑，這麼解釋的話，也說不通為什麼那些東西會猛然生長，難道真的是因為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這時候，甬道後半段轟然坍塌，將瑟琳娜和塞萬提斯他們從沉思中驚醒，抬頭望去。
是因為他們之前與奧術帝國的戰鬥，導致這裏的損壞嗎？
女僕心中很是疑惑，雖說她將這裏的防護法陣全都癱瘓，可是按理來說，奧術師應該會對裏面存放的每一件東西都各自附加法術，也只有這樣，才能防止一些危險的東西被不小心『喚醒』。
而且放置元素爐的地方應該也和收容室沒有任何聯繫，這樣的話，之前的猜測也就想不通了。
「……我先來試試吧！」極地女巫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雖然火焰無法將那些東西燒毀，但並不代表冰霜不能將其凍結，至少也應該能夠減緩那些東西的生長速度，順便還能觀察一下那些東西究竟是如何成長，又是依靠什麼東西成長的。
極地女巫抬起法杖，一道極寒射線便射入一片漆黑的甬道中，少頃，她臉色一變。
臉色難看的極地女巫輕輕吸了口氣，禁不住低聲呢喃：「魔力和水元素都被吸收了……」
寒冰也無法凍結，甚至還給那些東西提供了成長所需的能量。
塞萬提斯默默切換到熱能感知視角，可是當他望向甬道，卻發現那裏面仍然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線的反射，就像是一個吞噬所有事物的黑洞。
可黑洞至少還會對外界的刺激有所反饋，裏面那東西卻什麼都沒有。
「拉蒂妮亞，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抿了抿嘴唇，瑟琳娜輕嘆一聲，扭頭髮問，「哪怕是一點類似的特徵也行，你有知道類似的東西嗎？」
拉蒂妮亞雙眉顰蹙，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苦笑搖頭。
一個全新的事物，哪怕拉蒂妮亞這個活了九百多年的神靈都沒有見過。
這種東西真的是奧術師能夠創造出來的嗎？
女僕開始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之前她一直以為這是奧術師創造出來，但由於他們自己也接受不了，這才將其封存了起來。
可現在的事實似乎在證明，並不是那些奧術師不想使用這些東西，而是就連他們也難以控制那些像是軟泥一樣的噁心事物。
多元宇宙沒有人敢聲稱自己全知全能，哪怕是神靈，也只有較為癲狂的或者乾脆是矇騙人的邪神，才會宣稱自己全知全能。
轟隆！
又是一聲建築坍塌的聲音響起，讓塞萬提斯他們意識到了這並不是因為建築受到之前戰鬥的影響而搖搖欲墜，而是那些東西正在破壞……或者說，『吞噬』！
——它們正在吞噬這些建築！
一想到這個，他們就感覺頭皮發麻。
不只是能量，就連建築物這種無機物都會被它們吞噬，可想而知，它們究竟有多麼可怕。
可是這些東西能夠吞噬魔力，想要用法術封印它們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當初奧術帝國又是如何對付這些東西的？
「這些東西究竟能夠吸收什麼？物質？能量？」塞萬提斯的嗓音低沉，對於當下這種情況，他也無能為力，「而且這些東西有一個吸收上限嗎？能夠無限吸收？」
雖說按照『波粒二象性』，物質就是能量，能量就是物質，可無論是把物質分解為能量，還是把能量聚合成物質，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如果他們不能解決問題的話，或許光輝之神還需要托舉這座島嶼一段時間，至少不能讓這座島嶼落地，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按照那些東西的成長和吞噬速度，或許再過一天的時間，這些東西就能蔓延到整個島嶼。
聲波也是能量，震動也是能量，如果是因為剛才的戰鬥導致這些東西脫離了收容的話，那他們的麻煩或許真的就大了……
既然這些東西能夠吞噬建築物，或許就是因為它們的存在，才導致的元素爐停擺。
「拉蒂妮亞，試着用神力去消滅那些東西……」瑟琳娜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下來，「作為多元宇宙最為高端的力量，沒有道理無法消滅那些東西，只不過是能夠消滅多少的問題而已。」
「呃，好……」
拉蒂妮亞略微擔憂地望向前方甬道，她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麼一回事，只是心中一直有一個十分擔心的問題。
——如果，就連神力也會被吞噬掉呢？
把心中的擔憂全都壓下，拉蒂妮亞心下一狠，抬手指向甬道里的黑暗。
輝煌的光芒霍然綻放，疾馳的光刃插入不斷向著甬道外快速蠕動的軟泥當中，砰然炸開。
光刃將前方十幾呎的軟泥驟然化作無數飄零在空中的光點，星星點點的光輝點綴在黑暗裏，相當美麗。
提起的心又放下了，拉蒂妮亞鬆了口氣，旋即喜色漸上眉梢，倍感輕鬆。
神力還能摧毀那些東西，只不過相當困難，但如果請動『無言之王』的話，就能很快清除掉這些噁心的東西。
然而，她的興奮和喜悅並沒能維持多久，半晌后，驟然色變。
甬道內部的軟泥忽地沸騰起來，一個混混沌沌的意識被驚醒。
因為，它感覺到了『神力』！感覺到了『神靈』的氣息！
神孽——『古神之血』，就此蘇醒！
「神孽！！」拉蒂妮亞猛然抱住身旁的女僕驚聲尖叫起來，像是嗓子被捏住一樣，聲音極為尖銳。
神孽的氣息來自於他們腳下，與『熱寂』有着幾分相似之處的似生非生之物轉化了形態，從無盡沉眠中蘇醒過來，哪怕意識無比混沌，在意識最深處的地方，也銘刻着死亡之前的最後一個信念。
來自遠古，竭嘶底里地嘶喊回蕩在甬道里，來回反彈，化作一個聲波轟向四面八方。
「——復活！！！」
這個聲音震顫了拉蒂妮亞的心靈，令她胸膛里的恐懼急劇放大，片晌后便充塞整個心胸。
拉蒂妮亞因恐懼而放聲尖叫，塞萬提斯卻沒有絲毫遲疑，伸手把三人拋向天空，搖身一變變回龍型，猛然拍打雙翼掀起強風，馱着落在自己背上的她們飛往天空。
沉重的威壓從天而降，差點壓垮了黑龍高昂的頭顱，可他和女僕兩位一體，憑藉着強大意志撐了過去。
甬道轟然炸開，變成無數觸鬚的土褐色軟泥霍然撕裂濃重塵藹，向天空探出了渴望和貪婪。
無數衝天而起的觸手在空中來回打撈，而塞萬提斯就在這其間穿行。
除了要躲避那些變成觸手的軟泥之外，還需注意從觸手上被甩出或滴落的『泥水』。
如果被那玩意兒沾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瑟琳娜與塞萬提斯靈魂相連，調動了兩個大腦的強大計算力，在必要的時候，還需要她去控制黑龍的身體，讓他避開那些東西。
而這個時候，光輝之神也注意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因為被甩出的『泥水』已經飛濺到了半山腰，甚至是山腳的樹林和村莊中！
神孽的一部分開始生長、蔓延，開始了吞噬整個浮空島嶼的『壯舉』。
宏大的意識降臨此處，光輝之神投影在半空，眉眼間蘊藏着憤怒，「這是怎麼一回事？！」
災禍已降臨大地，神孽肆虐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