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夢境
臉上掛着純真燦爛的笑容，嘴裏卻吐出了那種惡毒的言語，拉蒂妮亞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地抬起手堵住了喬安娜的耳朵和眼睛，不禁感到有一股惡寒從尾椎直衝天靈蓋。
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聽到那頭黑龍還打算把直播信號轉過去，心中就更是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填滿。
雖然很清楚塞萬提斯和那兩個組織之間有着怎樣的血海深仇，但是這種套話方式還是讓她忍不住出現了些許的恐懼。
哪怕活了幾百年的時間，她也還是有些遭不住。
就在這時，坐在她身邊的瑟琳娜面無表情地給黑龍打了個手勢，讓黑龍笑得更為放肆，把臉往前湊了湊，幾乎是把臉貼在了玻璃窗上面。
「怎麼？你想看嗎？」
看着那頭黑龍臉上的邪異笑容，亞利克斯再次沉默了。
他不知道這頭黑龍打算做些什麼，可能是打算用這種方法來逼迫他聽話，逼迫他說出組織的情報。
可是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一句話也不會說，連表情都不會做，剋制住所有下意識的小動作和肌肉活動，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把所有的情報都隱藏好。
看着屏幕里的那個人不為所動，塞萬提斯坐了回去，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巴，「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如果你聽話的話，你好我也好，如果你用假情報來騙我們，讓我們踏入全知之眼和獵龍教團的陷阱當中，那豈不是更好嗎？」
亞利克斯面色不動，因為他很清楚，那頭黑龍打算套他的話，如果他真的想要利用假情報來坑殺那些傢伙，就需要付出一些真情報，只有這樣，才能欺騙得了敵人。
可這都是建立在了『他能欺騙得了他們』的基礎上，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騙不了他們呢？
亞利克斯認為也能算是一個聰明人，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不會去隨意觸碰那些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活到了現在。
比如現在，他就很清楚，那頭黑龍為了套話，正在對自己進行精神壓迫，試圖迫使自己在壓力下吐露情報。
雖說不明白這頭黑龍要這麼做，可能是因為他們並不能解除組織對其餘兩人靈魂上做的手腳，所以只能從自己這裏詐取信息……可是這也不對，若真是如此的話，只需要針對剩下的那兩個人，他們的心裏承受能力並沒有多強，很容易就能套取出情報來。
「……把直播信號轉過來。」沉默了許久，亞利克斯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可是就在這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
明明自己已經做好了什麼都不說的打算，可是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要看一看其餘兩人的情況？
是因為擔憂嗎？擔憂敵人確實能夠解除組織對那兩人靈魂的封鎖，他們翻看記憶？還是心存僥倖，認為那兩人實際上並沒有被抓到，而是在一開始就被殺死了，所以就只能讓這頭黑龍來詐取自己的信息？
無數的想法在亞利克斯的腦海內翻滾，他看到那頭黑龍笑了笑，抬起手在空中虛點，似乎進行了什麼操作，接下來，除了身前的那面虛擬屏幕之外，旁邊又投影出了一面。
屏幕被從中間一分為二，投影出了兩個手術室里的畫面——在光線充足的手術室中，兩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了手術台上，他們身邊圍着一群身着白大褂的『手術師』，這裏面，只有一個人是他認識的。
他們確實被抓住了？
看到聯絡員那張有幾分熟悉的面孔，亞利克斯心中一沉，有些不敢確定。
或許躺在那張手術台上面的並不是他的聯絡員，他的聯絡員可能早就已經死了，現在躺在那上面的只不過是個假貨，是用來欺騙他的！
塞萬提斯敲了敲桌子，吸引了那個入侵者的注意力，隨後笑着問道：「現在，你有什麼想說的了嗎？」
又瞥了手術室的直播一眼，看到那些法師正在對那兩個人施展法術，亞利克斯默不作聲，嘴巴緊閉，一句話也不打算說。
發現那個入侵者似乎不為所動，塞萬提斯抓了抓頭髮，就換了種提問方式。
「你們的組織在內海活動對嗎？準備做些什麼？」
「內海的魔物是你們驅趕出來的？」
「你們和雲中城是什麼關係？之間進行過幾次戰爭？」
他問了許多問題，可是不管問出多少，那個入侵者還是閉口不言，一句話也不說，就連面容也一動不動。
「啊，靈魂抽出來了。」
亞利克斯閉起雙眼，他受不了那頭黑龍的語言轟炸，所以只能沉下心來準備好好休息，恢復一下精神。
可是那個聲音停止，讓他認為那頭黑龍已經放棄了的時候，那個令他無比厭煩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這一次，他也不能免俗，頓然睜開雙眼，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屏幕上。
肉眼可見的虛幻之物被那些法師分別從兩個人的體內取出，看到那兩個靈魂，亞利克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居然是真的！
他們本不能把靈魂從那兩個身體內取出，別說是翻閱記憶了，就連觸碰到靈魂，組織設下的封印都會被觸發，直接把靈魂銷毀掉。
這種方法很極端，可這也是唯一能保住組織秘密的方法。
這個世界上，想要直接觀察到他人的靈魂，那可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就連死神的使者都不一定能夠發現組織設下的封印，就算能直接觀察又如何？必須要仔細檢查，才能發現那個封印，而在這之前，靈魂就已經被銷毀了，所有的碎屑都會歸入混沌之海，即使能及時捕捉，可是就連靈魂碎片當中，也有着封印的存在。
按理來說，他們是不可能做到的！
「實際上，我說的那些『資料』雖然確實存在，但內容太過高深和危險，被克雷洛夫三世暫時封禁了，只有極少數經過審查的法師才能接觸到，就算接觸到了，由於差距過大，他們也還是在加緊研究當中，自然不可能有這種場景的出現。」屏幕當中的塞萬提斯忽然搖頭笑了笑，把真實情況說了出來，這一切都讓亞利克斯有些始料未及。
「難道你還沒注意到嗎？」塞萬提斯站了起來，敲了敲身前的玻璃窗，笑着問道，「聽到了嗎？這個聲音，你認為這是什麼聲音？」
亞利克斯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轉動了起來，瘋狂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陡然變得呼吸急促。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夢』？這一切都是『夢』？！
那麼，這頭黑龍又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事情？難不成，他是自己的潛意識？
「剛才那些都只不過是一個契機——一個用來引出你腦海深處記憶的契機，現在，我們正在翻閱你的記憶！」
看着那個表情越發驚恐的入侵者，塞萬提斯的笑容也越發燦爛，「我們越過了你們的防線，如果是通過夢境讓你自己回憶起那些事情的話，就能繞開封印的禁制。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麼多嗎？因為只要我說得越多，你就越是會想起與全知之眼、獵龍教團相關的事情，現在我們正在操控你的夢境，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們為你特意準備的！」
「——你，開心嗎？亞利克斯先生？」
亞利克斯腦子「轟」地一聲地炸開了，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因為他從沒說出過自己的名字，而且他也不是在這個世界誕生的傳奇，組織又在他身上設下了屏蔽【知曉傳奇】的法術，所以敵人不可能有途徑知曉他的名字！
在強烈的刺激之下，他猛然睜開了雙眼，可是入眼之處一片昏暗。
剛才那是……夢境？
「感謝您的配合，亞利克斯先生……」一個如同那頭黑龍一樣輕佻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雙眼迷茫的亞利克斯看了過去，率先看到了一個帶着眼鏡的紅髮男人，他手裏拿着一面鏡子，身前的桌上擺着一本筆記，另一隻手裏還攥著一支鋼筆。
而後，他才注意到了周圍那些或坐或站，身披長袍，看上去像是法師的人。
他們手裏也都拿着一本筆記，正在奮筆疾書。
「您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實驗數據，就連我也沒想到，『惡魔之實』竟然還能這麼用。」齊格勒興高采烈地放下了手中鋼筆，看着手上的記錄，禁不住笑得更加開心，「果然，還是用塞萬提斯才能更容易地擊破您的心理防線，之前我們已經讓您做了幾個夢，可是都差點被您識破了……嗯，看起來，您對塞萬提斯有着很深的恐懼？需要我們提供精神治療嗎？忘了跟您說了，最近為了尋找翡翠迷夢，我做了很多關於夢境和精神的研究，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耳邊聲音越來越小，他似乎正在逐漸遠離這個世界……亞利克斯恍惚地抬頭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這，也是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