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以『生命』築【守護】

「你來晚了，聖武士！」

帶着一絲亡靈特有的顫音，背對着凱洛菲爾的巫妖震顫周圍的魔力模擬聲音說道：「我已經完成了傳送通道，你的到來，也不過是將傳送開始的時間往後推一些而已，哪怕我死在了這裏，你也不可能擊碎這條通道！」

巫妖根本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因為就算它死了，也能夠依靠『命匣』再次復活，即便這部分的靈魂被徹底摧毀，蘊藏在命匣中的那部分靈魂也會自動補全，慢慢恢復過來。

它不是人類，不是生命，而是一個『亡靈』！

死亡就是它的養分，眾生的靈魂便是它的食物。

凱洛菲爾沒有回話，默默從屋頂上跳下，落在了巫妖的身後，仰頭望向了豎立在身前的『圓形鏡面』。

蒼白的漩渦緩緩轉動，一個個咬住了漩渦邊緣的頭骨組成了鏡框，而在那些頭骨之中，仍舊飄蕩著魂火。

失去了頭顱的骨架匍匐在地，骨骼與骨骼之間相互交錯，勾結在一起。

層層疊疊的白骨築成了一座祭壇，負能量在骨架之間穿梭、流動，不斷為懸浮在祭壇之上的傳送通道提供能量，維持其的存在。

那座祭壇猶如兩隻從地面鑽出的手，托住了那面『圓鏡』。

隔離區內的幾千具『白骨』都出現在了這裏，如今，他們徹底失去了生命，變成了不死的怪物……

「納達爾雖然是一個廢物，但他至少完成了我們給予他的第一個任務，再過不久，等把這座城市都收入囊中的時候，我們就會賜予他永生……」巫妖側過了腦袋，緊咬住的頜骨微微張開，就像是在笑一樣，「聖武士，你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不怎麼樣！」

凱洛菲爾深吸了口氣，沉聲低吼：「巫妖，把他們恢復原樣！」

「他們已經死了！」巫妖慢慢轉過身來，冷笑不止，「即便我讓他們恢復過來，他們也不可能再次活過來。如果說，他們之前還只是感染了瘟疫的活人，那麼現在，他們便是徹頭徹尾的亡靈！」

「放棄吧，聖武士，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是嗎……」

凱洛菲爾輕輕吸了口氣，雙掌一合，又緩緩拉開。

聖光在他的手中彙集，並凝聚成了他常用的劍型。

五指合攏，凱洛菲爾緊緊握住了『聖光之劍』的把柄，將劍尖從左手掌心內抽出。

飄飛的聖光粒子縈繞着聖武士的身軀做無規則運動，看似輕盈的光點卻能拂起他的髮絲和衣角。

數之不盡的聖光粒子從凱洛菲爾體內飄出，環繞着他的聖光場域亦隨之而向外擴散，對外散發着溫暖和光明。

然而，溫暖和光明卻是對於『人類』和『生命』而言，面對這些強烈的聖光，巫妖眼眶裏的魂火劇烈燃燒，將握在手裏的金屬法杖用力向地面頓下。

只聽「哐」的一聲震響，同樣強烈的負能量便從地磚之間溢出，在它的身邊與被它從體內釋放出來的靈魂融合在一起。

那些被囚禁多時的幽綠色怨魂臉上只有絕望和怨恨，它們圍繞着巫妖癲狂飛舞，卻怎麼也無法脫離一個半徑六十呎的圓形範圍。

「聖武士，你和我見到過的其他傳奇聖武士都不太一樣……」

做完這一切后，巫妖抬手一指，「你，不是人類！」

「我是『人類』。」凱洛菲爾嗤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聖光之劍，變作金色的雙眸中似有無窮的殺意在澎湃翻湧，「只不過是之前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吾主幫我重塑了一具身軀——一具能夠讓我繼續守護這個世界的身軀！」

巫妖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果然，你們就是一群『瘋子』！」

話音落下，『聖光之環』和『怨魂護罩』同時開始急速旋轉，兩者交匯之地迸發出了絢爛的靈魂火花。

「啊！！！！！」

源自靈魂深處，於自身毀滅前的最後一刻，怨魂們衝破了物質與靈魂之間的隔閡，將怨毒的視線凝聚在那個聖武士的身上，用『此生』最後的聲音發泄著無窮的怨恨和絕望。

「為什麼沒人救我……」

「為什麼你要殺我……」

「你不是聖武士嗎？救救我們啊……」

「求你了，我還想再見一見我的家人……」

凄厲的尖嘯把靈魂的碎片投入到凱洛菲爾的腦海中，潔凈無暇的心靈因此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漣漪，『善』與『惡』的界線在這一瞬間也變得模糊不清。

「對不起。」

凱洛菲爾伸手拂過，「但那樣的未來，正是我們想要追尋和實現的！」

但是，我可不會因為你們的哭訴和阻擋就停下腳步——哪怕我對你們的遭遇深感同情！

尖嘯依舊在耳邊響徹，可是稍微一晃神的凱洛菲爾卻恢復了意識，前踏一步，隨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陷坑，身影隨之消失。

巫妖一手高舉法杖，一手捧著魔法書，書頁飛快翻動，懸浮在杖首之上的黑球已經凝聚成型。

它從不認為那些怨魂的尖嘯能夠殺死一個傳奇聖武士，它需要的，只不過是爭取施展法術的時間而已。

黑色球體的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而後這隻『眼球』猛然睜開，露出了一個黑白分明的瞳孔。

聖武士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巫妖身前，可巫妖卻不慌不忙地驅使那個眼珠環繞自己轉動。

凱洛菲爾眉頭微皺，當即提劍斜劈。

佩戴在巫妖十個指骨上的其中一枚戒指忽然亮起，一面靈能護盾便出現在巫妖的身前，擋下了這一劍。

聖光之劍很輕易地就撕裂了這面護盾，但卻也失去了力量，當凱洛菲爾再次提起劍刃之時，身旁的空氣卻轟然炸開。

無形無質的力場巨拳裹挾著巨大的力量陡然出現，瞬間排空了拳頭周圍的空氣，而這股巨力，也在轉瞬之後在凱洛菲爾身上爆發。

轟——

聖武士的身體猝然被擊飛，只是一個剎那，就已經擊穿了幾座房屋，飛出幾條街道之外。

巫妖依舊沒有放鬆下來，繼續念誦著咒語。

它可不相信一個傳奇聖武士這麼容易就會被擊敗，更何況，直到現在，那個瘋子都沒有展開自己的【傳奇姿態】，沒有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澎湃的魔力在巫妖身邊匯聚，而螺旋狀的魔力渦旋則帶動了更多的魔力向它這邊湧來。

受到濃郁魔力的刺激，猶如一顆衛星在巫妖身邊環繞的眼球身體忽然開始顫動，周圍的魔力也在巫妖的操控下灌入其中。

一陣抖動之後，眼球便分裂開來，兩個同樣大小的眼珠子出現在巫妖身旁。

與此同時，一道聖光衝天而起，巫妖微微扭頭看去，在它的感知當中，力場巨拳已經被暴漲的聖光之劍撕碎，那麼，那個聖武士就該回來了。

身為一個亡靈，它對活物抱有無窮的怨恨和憎惡，但同時，它也需要保持絕對的理智和冷靜，不要讓情緒影響到自己的狀態。

它『聽』到了那個聖武士發出的聲音，他正在屋頂上跳躍！

巫妖收起了魔法書，五指輕輕一握，負能量和魔力在手中化作了一條紫黑色的鞭索，它的眼中魂火微微跳動，便毅然揮出了長鞭。

凱洛菲爾恰巧從那個方向跳出，卻見一條負能量滿溢的長鞭迎面而來，瞳孔微縮，當即提起長劍將其斬斷。

但他也因此被迫落在了一個屋頂上，緊接着，幾道魔力波動同時出現，他甚至沒來得及回頭看去，就地一滾，滾下了屋頂。

當聖武士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懸浮在巫妖身邊的四個眼珠便合上眼皮，切斷了魔力供給。

腳下的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又是一枚戒指亮起，一道護罩倒扣下來，籠罩住了巫妖的身軀。

這時，身旁的房屋和牆壁猛然炸開，碎石爆散開來，猶如從水盆里潑出的水一般，向著巫妖當頭淋下。

石塊和粉末轟擊在護罩上，可倒扣在地上的護罩紋絲不動，巫妖甚至能夠冷靜地站在護罩裏面準備法術。

凱洛菲爾從煙霧中衝出，臉色尤為凝重，眼中閃爍著寒光。

這個巫妖很強，戰鬥經驗十分豐富，想要擊敗它的話可能需要多花一些時間。

一劍斬下，光芒閃耀，凱洛菲爾手持聖光之劍吃力地剖開護罩，護罩破碎，化作光點飄散。

緊握劍柄的雙手手腕即刻翻轉，劍刃亦隨之折返向上。

可在這時，那四個懸浮在巫妖身邊的眼珠瞳孔中匯聚起了魔力，而後猛然噴射。

魔力射線擊穿了聖武士的肌肉，可他的臉上卻帶着一抹興奮的笑容，手中長劍毅然揮去。

數個防護性法術同時彈出，然而，沒有一個沒能夠攔住聖光鑄成的劍刃，都像是積雪遇上了火焰一般，瞬間消融。

就是在這種時候，巫妖也仍舊保持着冷靜！

向上斜挑的聖光之劍切開了數面擋在路上的護盾與護罩，聖光與其他性質的能量劇烈摩擦，爆發出了絢爛的光彩。

面對這一柄能夠讓自己的意識重歸黑暗，至少得十幾年才能蘇醒，幾十年才能重新恢復過來的利刃，巫妖嘴巴微張，只是把手中緊握的法杖向前一遞，同時向後退了半步。

金屬法杖被從中切開，斷成兩半，而巫妖的右手手腕也被輕易斬下。

強烈的聖光持續燒灼潔白的腕骨，疼痛不斷刺激著巫妖的靈魂，但這也只是讓它眼眶裏的魂火劇烈飄蕩片刻。

聖光粒子仍在與怨魂相互碰撞、相互湮滅，怨魂以『生命』為代價發出的凄厲尖嘯無時不刻不在撞擊著凱洛菲爾堅韌不拔的靈魂和意志。

聖武士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就產生了『必須要殺死這個巫妖』的念頭。

哪怕他無法消滅破壞這個傢伙的命匣，但也必須要在這裏殺死它的這部分靈魂，讓它陷入沉睡。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亡靈國度的哪位君主，不知道它是誰。

可是，在這場戰鬥中，他看到了它的絕對冷靜和理智，心思縝密，還有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瘋狂』——和他一樣的瘋狂！

所以，這個巫妖，必須死！

法術在巫妖的左手中醞釀，宛若流體的球體在它掌中翻滾，對外綻放着微光。

左掌翻轉，巫妖把手中的法術向前推去。

在聖武士反應過來之前，法術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出現。

但很快，凱洛菲爾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無形的排斥力猶如浪潮從四面八方湧來，並且還在不斷增強。

心念電轉，他很快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初幫他重塑身軀的光輝之神也和他說過，由於他的身軀大部分為聖光所鑄，沒有太多的要害，擁有許多其他傳奇聖武士不具備的能力，但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點。

在身體被轉化過後，他就不再是一個『主物質位面』生物，他可以被法術放逐，會被『驅逐回』上層位面，甚至是光輝神國。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可能就難以再回到阿薩托姆世界當中。

既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那麼他會沒有任何準備嗎？

掛在脖子上的項鏈轉瞬間被激活，一個潔白的十字架在凱洛菲爾的身前幻化，而後，穿胸而過！

看到這一幕的巫妖眼眶中魂火劇烈飄蕩，彷彿受到狂風吹拂。

「你這個瘋子！」

它的目的是拖延這個聖武士的時間，為亡靈國度的大軍蒞臨這個世界爭取時間，想要殺死他太難，如果他下定決心的話，想要殺死它也不算難，所以它才會選擇【放逐術】。

可是現在它後悔了，它應該用殺傷性的法術，哪怕會因此毀滅這具身軀也在所不惜。

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

將自身錨定在阿薩托姆世界之後，凱洛菲爾臉上泛起一個猙獰的笑容，高高舉起的聖光之劍再次折返，輕而易舉地刺入巫妖的頭骨中，掛在法袍上的魔法飾品爆成粉末，卻無法激活【傳送】效果。

聖光之劍在巫妖的頭骨內攪動，他看着那兩朵魂火猛烈燃燒，眨眼間化為烏有。

凱洛菲爾雙手鬆開，聖光劍刃驟然消散。

被巫妖囚禁的怨魂們也因此獲得了自由，它們急速遠離聖武士，生怕被聖光之環湮滅。

這個世界對他的排斥越來越強，甚至讓他難以呼吸，身體各處都在被擠壓。

不過，他並不擔心這些，因為他可是【守護之光】啊……

蒼白的時空漩渦開始加速旋轉，看來傳送通道的另一端應該是正在被激活。

還來得及！

凱洛菲爾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肌肉之間正在釋放出光芒，指尖如流沙般隨風飄揚。

聖武士的嘴角微微翹起，身體驟然崩散，化作無數聖光粒子向四周急速擴散。

凝聚成粒子狀的聖光在空中飛速掠過，半座城市的距離轉瞬即逝。

聖光飛到了城外，又開始相互連接，相互交織成了一張網狀的護罩，倒扣在地上，籠罩着整個城市。

護罩之內，一切的事物都陷入了停滯的狀態，趴在教堂屋頂上的漢斯面帶驚恐望着爬到一半的『夜行者』們，一動不動。

而隔離區內的傳送通道也一樣，時空漩渦也凝滯在了那裏……

——【傳奇姿態·守護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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