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混亂（上）

庫爾特王國的貴族調轉了矛頭，將矛頭轉向了那位正在籌備軍隊，準備向周圍領地發動進攻的貴族。

那位貴族是進步女神的信徒，他明知道在這個王國內做出這種事情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去做了……

格魯什也因此對那位貴族大有改觀，認為他不僅僅只是一個虔誠的信徒，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畢竟除了瘋子之外，沒有人會做出這種事情！

——但也正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瘋子』的存在，這個王國還有這種『瘋子』的存在，這個世界、這個王國就還有救。

「昂德爾先生，我現在該怎麼做？」格魯什眉頭緊鎖，目光深沉地看着擺在眼前的這封求救信。

上一次在深思熟慮之後，他就已經答應了和那個貴族之間的聯盟，但也事先說明了他不可能那麼快就接觸他們，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反抗軍的領袖』，如果貿然與一個貴族接觸的話，可能會激起手下的激烈反應。

他已經攻下了兩個子爵領，並且在這兩個領地中展開了輿論攻勢，試圖讓更多的人加入到反抗的隊伍當中。

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而且反抗軍當中還有一些心懷鬼胎的人，他必須要小心行事……

想到這裏，格魯什忽然苦笑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不可避免開始有了這種『政客思維』，明明他不想這麼做，可現實卻非如此——他必須要去這麼做，才能夠對付那些人。

如果失去了這個『領袖』的位置，其他人會把這支隊伍帶向哪種方向？是會停下腳步，享受現有的事物？還是會變得更加激進？

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其他人帶着這支隊伍去往不可知的方向，因為他堅信自己所做的才是正確的！

也許他做不到盡善盡美，他沒有那麼聰明，但他可以集思廣益，從每個人身上得到答案，然後再試着去解決問題，而其他人是否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了。

從他開始走上尋求【公正之道】的道路上時，他就已經不再對一般人的良心抱有信任。

或許平民是淳樸的，或許那些帶領着反抗軍對抗貴族的領袖也是滿腔熱血的，但在路上時，格魯什見到的大多數人都是『利己主義者』，與『淳樸』、與『熱血』毫不衝突。

平民淳樸，但很多時候他們都很冷漠；那些領袖也許熱血，但都各有各的性格，至少迄今為止，格魯什還沒有找到一個如同自己一般，願意為『反抗軍』這支隊伍獻出自己一切的人。

所以他們都不適合成為這支隊伍的領袖，只有他才是最適合的！

他會在戰鬥時沖在最前方，能夠聽到任何人的聲音和訴求，能夠虛心聽從他人的意見，而其他人都不行，這就是理由。

這個辦公室里，除了堆放在書架上的書籍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奢侈品』，僅有的擺設就是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

昂德爾坐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他被格魯什請來，原以為是什麼大事情，結果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兒。

而且在他進入這個房間之後，格魯什就一直沒有開口詢問，直到現在，才想要徵求他的建議。

不過紅龍雖然撇了下嘴巴，但還是仔細思考了一下，認真回答：「你可以把『進步教會』和『掌舵者』冕下的事情告訴他們，然後再去說明這件事，當然，不要說你已經和那個貴族結盟的事情，要是你說了，肯定會被其他人攻訐。」

格魯什沉重地點了點頭，「這個我清楚，我不會給他們留下任何把柄的！」

至少在現在，他不會給那些人留下把柄，不然的話，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他不會寄希望於他們的良心，就像是他不會信任大多數貴族的言語一樣——或許貴族之中還有着進步女神信徒那樣的，仍然擁有『貴族精神』的貴族，但大多數貴族都已經被腐蝕，這些人不值得信任。

在思考片刻后，格魯什又問道：「昂德爾先生，你認為，如果我去開展一場『民眾會議』會怎麼樣？」

昂德爾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聖武士臉上頗為嚴肅的表情，忽然笑出聲來：「哈，格魯什呀格魯什，你現在還沒有認清『民眾』——那些人嗎？」

「你以為你用幾句話就能夠讓他們改變對『貴族』的看法和想法，進而跟隨你嗎？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

格魯什看到原本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紅龍忽地站起身來，雙手壓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還帶着一副戲謔的笑容。

他笑着搖了搖頭，長嘆道：「別說是他們現在民智未開，就算是等到民智開化，也最好別讓他們參與到這種事情裏面來！沒有相應的政治素養和經驗，沒有相關的知識，只要選擇宣傳這件事中的某個選擇對他們有力的一面，那麼他們就會盲從。他們不會知道一個事物從來都是有好壞兩面，一個選擇可以讓他們獲得足夠的利益，但也會失去很多……我最後再奉勸你一句，別讓普通的、沒有任何政治素養的民眾參與到政治事件當中，他們都是『利己主義者』，這個你應該有足夠的認知。如果你想要借用他們去對付那些反對者，那麼很可惜，反對者也可以用他們來對付你，而且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你的處境艱難！」

「格魯什，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現在你沒有能夠犯錯的餘裕，你站的位置已經很高了，只要摔下去就再也達不到這個層次。我以我這麼多年的經歷保證，一個、兩個、三個人類聚在一起，或許能夠想出絕妙的辦法和決策，但若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人類聚在一起，那就是一個災難——不管是什麼種族，都是如此！」

昂德爾毫不避諱，在說到『任何種族』的時候，他還特意指了指自己。

譏諷的笑意掛在嘴角，表現出了他對『民眾議會』這種事情的輕蔑。

不過格魯什並不這麼認為，他認為『民眾議會』可能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未來，因為若想要擊敗貴族制，就必須使用另一種制度。

悲鳴之風公國正在實行的制度很好，但並不適用於其他國家——他們沒有如同『瑟琳娜女僕長』一樣的強硬統治者。

然而，他也接受昂德爾的一些觀點，比如，『不能讓普通的、沒有政治素養的民眾擁有決定一個國家未來走向的權力』，否則那將會是一個災難。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前去救援！

「對了，格魯什，你就不害怕這是一個陷阱嗎？」就在格魯什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昂德爾又冷不防地笑着問道。

格魯什抿了下嘴，點了點頭，「……我已經向『掌舵者』冕下確認過了，那位貴族就是她的信徒！」

說罷，他就繞開桌子走向了房門。

站在他的身後，昂德爾看着他的背影聳了聳肩膀，然後邁著輕快地腳步跟了上去。

反正他們這些紅龍來這裏只是為了找架打的，現在能夠打架就什麼都好……當然，也不排除某些小妮子喜歡上了那個聖武士，所以就想要留在這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