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說划算不划算

第五章 你說划算不划算

「什麼?還有二百兩銀子?」正在門外和陸無厭閑聊的蕭千離突然睜大了眼睛。

「當然!」陸無厭沒好氣的瞪了蕭千離一眼,「既然是賭鬥,自然雙方都有相應的籌碼。他們拿話擠兌逼得你用這玉虛峰參賭,他們便拿出二百兩銀子作為賭注。」

「唔!」蕭千離摸了摸下巴,心中盤算半晌,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原來這偌大的玉虛峰,只要二百兩銀子……」

「你在想什麼呢!」陸無厭又好氣又好笑,解釋道,「這玉虛峰地勢險要、人跡罕至,我爹買下只用了四十兩而已,倒是請工匠開鑿道路、平整山腹,少說也花費了七八十兩銀子。」

蕭千離心中一動,抬起頭來,向那高聳插雲的玉虛峰頂方向看去,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把純陽宮索性建在峰頂?」

陸無厭對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獃子也是無可奈何,搖頭道:「你知道這玉虛峰有多高么?只怕千丈也還不止。能開鑿道路到這裏已經是極為不易,足足耗費了我爹數年之功,再往上,哪來這麼多銀子?」

蕭千離搖頭不答,目光轉了一轉,又落在環繞玉虛峰那連綿起伏的數十座大山上,喃喃感嘆道:「日後擴建門派道場,倒是大有可為啊!」

陸無厭沒聽清他的自語,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一雙妙目跟着蕭千離的身形,若有所思。

蕭千離出了一會兒神,目光轉處,一眼見到山路上的幾個小黑點,當下輕笑道:「找麻煩的來了!」

一聽「來了」,陸無厭目中殺機一閃,纖纖玉手已經伸向背後,握住了劍柄。

「師妹儘管放心!」蕭千離微微一笑,伸手在師妹如削香肩上輕輕一拍,輕聲安慰道,「一切有師兄呢!」

「你?就算祖師夢中傳功,你又如何憑藉那些東西退敵?」

少女低聲自語了一句,遲疑半晌,依然緩緩鬆開了劍柄,垂手後退兩步,站在蕭千離的身側,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倘若這個師兄比武失利,起碼也要救下他一條小命。

見來人已奔至近前,蕭千離身子忽然佝僂下來,面露惶恐,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們……你們來幹什麼?」

四人當中,性子最為衝動的馬棟取出一份文約在手裏抖動,洋洋得意的笑道:「姓蕭的,咱們來履行賭鬥來了!你的地契準備好了么?」

蕭千離神色慌亂,轉頭看着陸無厭,戰戰兢兢的叫道:「師妹……」

少女緊緊抿著嘴,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錦盒,掀開盒蓋露出裏面發黃的地契,遙遙向四人展示。

高謹冷冷一笑,剛要大踏步上前,卻見蕭千離連連搖手道:「莫急莫急,地契諸位已經過目,不知你們的賭注可曾帶來?倘若賭注不齊,這賭鬥……」

四人對視一眼,各自嘿嘿怪笑,高謹打斷蕭千離的話,冷哼道:「我家少掌門果然神機妙算,想要借賭注來拖延時間么?二百兩銀票就在這裏,有本事就來拿!」

他伸手入懷,取出銀票迎風一抖,蕭千離看得分明,這才戰戰兢兢的說:「既然……既然有了賭注……咱們……」

「要打便打!啰嗦什麼?」馬棟怪笑道,「打完了咱們好回家喝酒啊——」

餘下三人頓時起鬨起來,模樣精瘦的風不四嘿嘿笑道:「殺雞焉用牛刀?高師兄,這一架不如就由小弟來打吧?」

高謹雖然不屑與蕭千離對戰,卻也不願意把這奪取玉虛峰的功勞平白讓給三個師弟,當下眼睛一瞪,喝道:「賭約是我簽下,自然也是我來打!」

高謹在門派中地位不低,常年積威之下,只是一聲低喝,三名師弟頓時唯唯諾諾,不敢再說。

見到三名師弟乖乖站在一旁,高謹滿意一笑,這才邁步上前,雙腳不丁不八站定,怪笑道:「小子,有什麼本事就招呼過來吧!本大爺就站在這裏,只要讓我動上一步,便算我輸!」

昨天他逼迫蕭千離簽訂賭鬥文書,還生怕這文弱小子得了一些前任掌教陸青崖的真傳,因此趁其不備出手偷襲,卻不料這小子卻是個銀樣鑞槍頭,一拳就打得他昏迷不醒,早已把蕭千離的修為摸得清清楚楚。

此時高謹有恃無恐,索性故作大方,嘴裏說着話,眼神卻早已往旁邊的陸無厭飄了過去,一看之下不禁心中暗贊,「怪不得少當家要收這女子入房,果然是人間絕色。」

蕭千離對高謹的蠻橫無禮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抖抖索索的說:「這位……這位大爺,在下……在下不善空手……可否……可否容在下……取來兵器?」

「兵器?」四人不禁都是一愣,高謹一雙眼睛眯縫起來,在畏畏縮縮的蕭千離身上轉了一轉,呵呵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學會了陸老鬼的劍法?行,本大爺就以空手對你的長劍!」

蕭千離如蒙大赦,急忙轉身往屋裏奔去,只是大約是過於心急,腳尖在地上一絆,身子直直飛了出去,摔了一個極為狼狽的狗啃屎,把粗布上衣也掛了幾條破口。

見到此狀,四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高謹一邊大笑,一邊叫道:「不必心急,咱們時間有的是——小心把你那狗腿跌斷了,一會兒還得找人抬你下山!」

陸無厭在旁邊看着,秀眉早已緊緊蹙起,心中嘆息道:「果然還是那個不中用的師兄,那純陽祖師夢中賜寶……莫非都是假的?」

幸好這次蕭千離拖延的時間並不長,不到片刻,蕭千離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前,只是他的姿勢有些奇怪,背對着場中,彎著腰,正費力的拖拽兩個碩大的圓乎乎物品。

等蕭千離拖着那兩個東西來到近前時,四人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馬棟笑得尤為大聲,哈哈笑道:「我當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兵器,原來是一對鎚子。一個假道士用鎚子當兵器?倒也是天下奇聞!」

高謹更是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指著蕭千離大笑道:「好大的鎚子——倘若是精鐵打造,怕不下數千斤重?姓蕭的,你這是在拿紙糊的鎚子糊弄咱們么?」

風不四笑得險些在地上打滾,一邊揉着肚子,一邊取笑道:「小子,你那點小力氣,只怕連你師妹都抱不起罷?還拿着一對鎚子來咋呼,你這玩意兒要是鐵做的,爺爺就把腦袋輸給你!」

蕭千離把鎚子拖到場中,擦了擦額頭,扶著錘柄站直身子,等四人笑完了,這才幹笑着說:「模樣……是差了點,不過確實好用!」

看着那兩柄斗大黑乎乎的鎚子,高謹嘿嘿一笑,道:「拿紙糊的鎚子來故弄玄虛,你也算是給你師父丟盡了臉,也罷!小子,上來受死!」

蕭千離放下錘柄,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起手禮,笑道:「我這鎚子可不是紙糊的,閣下可要小心了。」

高謹不置可否的一笑,他雖然為人傲氣,卻並不傻。但是蕭千離的修為高低他看得清清楚楚,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螞蟻,就算玩出什麼花樣,又能奈他何?

想到這裏,他哼了一聲,雙臂一震一抖,骨骼格格作響,擺開了架勢:「廢話少說,來吧!」

蕭千離雙手慢慢伸下,一把握住了兩個錘柄,突然舌綻春雷一聲大喝,猛然躍身上前,手中兩柄如同桌面大小的黑錘激蕩風聲,雷霆萬鈞的劈面向高謹砸去。

高謹被那一聲大喝驚得心神微分,此時見到一柄大鎚如同烏雲蓋頂般砸到,急忙揮拳格擋,卻不料剛一接觸鎚頭,立刻發現那鎚子並不像自己心中所想的紙糊般一拳就破,卻如同岩石般堅硬無比。

他再要閃避卻已經來不及了,蕭千離右錘重重轟下,轉瞬之間已將他的拳、臂、肘轟成一團肉醬;左手一錘緊接而至,一錘將高謹的腰身砸斷;接着雙錘並舉全力擊下,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將高謹全身骨肉生生轟成肉泥!一時間鮮血四濺,腦漿橫飛,場面慘不忍睹。

蓋馬三錘!

昔日趙王李元霸縱橫天下的成名絕技,這驚天動地的三擊,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見到這般慘狀,陸無厭只看了一眼便險些吐了出來,那三名蒼龍弟子早已呆若木雞。

蕭千離只是長長吐了一口氣,不去看那血肉橫飛的模樣,只是仰頭望天,喃喃自語道:「雖是取巧,卻好歹沒有丟了趙王的臉面。」

在場眾人中,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為了這一刻,他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

之前的戰戰兢兢、抖抖索索,甚至連那摔的一跤都是假裝出來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高謹放鬆警惕。

而那裝作鎚子極重、非要倒著拖拽出來的模樣,更是讓四人以為自己只是在故弄玄虛——倘若是真錘,必有數千斤重量,任憑多大力氣也決計拖拽不出。

種種示弱,終於讓高謹放棄了躲閃,放心大膽的認為這鎚子只是虛有其表。即使在最後關頭被高謹發現不對也無關緊要,桌面大小的鎚子一旦擊下,豈是普通的閃避騰挪就能避得開的?

哪怕已經身死的高謹,也絕對想不到這是什麼鎚子。

實際上,在蕭千離原來的世界中,這鎚子也並不是什麼簡單東西——雖然不如四猛八大鎚的名聲響亮,瓦崗寨八彪將軍齊國遠的「鑌鐵軋油錘」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齊國遠為人粗俗,不通文墨,人稱瓦崗一大草包。雖然人高馬大,卻常用一柄碩大的紙糊大鎚在陣前招搖,連秦瓊、裴元慶均曾在對陣時被他矇騙,待到雙方兵器碰撞,紙錘立刻就露出馬腳。

破銅旗陣時,為了阻擋敵軍的步弓手,齊國遠絞盡腦汁,特意用重量輕、卻質地較為堅硬的鐵木訂做了一對斗大的空心木錘,刷上黑漆,自稱「鑌鐵軋油錘」。此招果然奏效,任憑對方箭如飛蝗,卻都被齊國遠一一擋下,驚得敵軍心驚肉跳。

原本蕭千離打算兌換裴元慶的銀錘,卻發現這銀錘一把便足足有八十多斤,他哪裏能揮舞得動?萬般無奈之下,竟然發現了這個好東西,頓時眼前一亮,毫不猶豫地兌換了出來。

「價格便宜量又足!」蕭千離朝地上那攤不成模樣的肉醬看去,一邊強忍着嘔吐,一邊勉強笑道,「才二十個兌換點,就換了你一條性命,你說划算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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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第一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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