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承淵血戰

第一百零八章 承淵血戰

「呼……呼……呼……」

李承淵的一身黑色皮甲早已殘破不堪,四五支折斷的袖箭斜斜插在肩頭腰腹,背部一條長達半尺的刀傷深可見骨。

他的束帶早已不見蹤影,一頭散亂的頭髮胡亂的披在腦後,一張還算清秀的面孔被煙火熏得漆黑,臉上糊成一團的血跡更是讓他看起來猙獰無比。

靠着槍桿,他勉強站穩了搖搖欲墜的身形,艱難的轉頭四顧。目光所及之處,八九個大漢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區區一個築基高階的小子,竟然讓咱們賠上了這麼多條性命!」為首的一個黃袍劍客提着長劍,面沉如水。

「無量派內門弟子一十七人,如今折損過半。都是拜了你這條小狗所賜!」

李承淵呼呼喘著粗氣,突然咧嘴一笑。

「如今莫非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開宗立派了么?你叫聶雙風是嗎?就你這點本事,給我師父提鞋都不配,竟然也敢自稱什麼無量派掌門?」

聶雙風勃然大怒,喝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一起上!砍了他的腦袋,送到玉虛峰上去,給他的那什麼師父看一看!誰殺了他,本掌門就將無量決傳授於他!」

眾門人不由得大喜,呼喝着紛紛向李承淵奔來。

李承淵一節一節的從地上拔起了長槍,由於過度用力,他的手指已經捏得發白。

「要死在這裏了么?」

「可是,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完……」

大敵當前,他卻一陣恍惚,腦海中出現了另一番場景……

「知道什麼叫踏燕嗎?有摧鋒之先,司游奕之職,如同荒原的孤狼,探察、明伏、突襲,哪怕是單身獨騎,越是險要之處,越是冷靜兇殘!」

一名身材高挑、全身錦衣的俊雅青年似乎正站在自己面前,鄭重其事的對自己說話。

「越是險要之處……越是冷靜兇殘……」他一邊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一邊喃喃自語,重傷散亂的眼神也漸漸變得無比凌厲,殺意如刀。

眼見那些敵人已經奔到近前,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戰槍,突然大喝一聲:「殺!」

霹靂一聲怒吼,驚得幾個無量門人不由得身子一顫,卻見那個重傷垂斃、只能依靠槍桿勉強站立的青年動作變得敏捷無比,如同豹子一般撲了上來,抬手一槍,刺穿了走在最前的一人胸口。

那人立功心切,故意走快幾步擋在同伴身前,意欲生擒對手。卻不料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一槍貫胸,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倒地身亡。

只是一動,李承淵全身上下十餘個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齊崩裂,流血如注。他卻恍若未聞,撤回長槍,虎吼一聲再度撲上。

眾人總算回過神來,紛紛刀槍並舉,將長槍格擋開來,卻不料這一招原本就是虛招,只聽「鐺」的一聲悶響,長槍反彈迴旋,如同毒蛇一般刺進身側那名敵人的小腹。

那幾名無量門人料想不到這人重傷之下竟然如此悍勇,不由得又驚又怒,齊齊吶喊一聲,兩人揮舞長刀招架,另外三人卻以長短槍連環當胸疾刺,更有一名粗壯大漢,手持長棍,惡狠狠的攔腰掃來。

那長棍少說也有二三十斤重,這一下倘若掃中,只怕半身就會被打成齏粉。

李承淵卻不閃不避,反手一記平刺,將那使長棍的敵人左胸穿出一個大洞,棍子半路無力失了準頭,斜斜落下,落在地上「鐺」的一聲大響。

那三柄長短槍卻已經刺入胸腹之間,李承淵只來得及側了一下身子,勉強讓過了要害,卻更是傷上加傷,身子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跌倒在地。

幾名無量門人都是大喜,剛要撲上,卻赫然見到面前的青年抬起頭來,一雙瞳孔血光隱現,迅速擴散,眼珠瞬間變成了一片血紅。

只聽一聲怒吼,卻是李承淵猱身而進,徑直搶入對方身前五尺之內,絲毫沒有防及自身,眾人紛紛呼喝,齊齊提着兵器當頭刺來。

四把兵器三前一后,間不容髮的一瞬間,李承淵突然伏倒,左手一撐地面,整個人險之又險避開了前面的刀槍。

緊接着,他就地一個翻滾,突然彈起,銀光一閃,一槍將站在最後那人挑翻在地。

三個同伴一刀砍空,剛剛轉過身來,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承淵卻回身、扭肩,雙臂較力,一記回馬槍,頓時將一名措手不及的敵人當胸刺穿。

轉瞬之間八去其五,餘下三人驚得魂飛魄散,發一聲喊,轉身便逃。李承淵哪裏肯放過?右手一揚,長槍脫手飛出,將其中一人生生釘在地上。

銀華閃動,卻是聶雙風突然出手,一把長劍已經刺入李承淵的後背。

「小子,真有你的!老子的徒弟被你殺的乾乾淨淨,如今有了你這顆人頭,想必華天風也不會吝惜之前的承諾!」

聶雙風看都不看那屍橫一地的無量門人,反而咧開大嘴嘿嘿怪笑,臉上神色極為猙獰。

粗長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李承淵卻恍若未聞,伸手將伏在肩頭的一具屍體輕輕推開,轉頭朝聶雙風咧嘴一笑,滿臉鮮血黑污,雙眼呈現不正常的血色,如同地獄里的惡鬼,饒是聶雙風膽大包天,此時也不禁毛骨悚然。

「等了半天了,就等着你出手偷襲這一刻!」

李承淵的聲音已經嘶啞,面上的表情卻是無比的愉悅。

「什麼……」

聶雙風神情一怔,這才感覺到右手一緊,手腕被李承淵的左手扣住,如同一道鐵箍一般,絲毫不得動彈。

李承淵笑得極為開心,艱難的一字一頓道:「以你化炁中階的修為……我是打不過的……等了半天,就等着你自己……送上門來……如今……」

聶雙風冷笑道:「那又如何?如今你重傷將斃,豈能奈得我何?」

「奈得你何?」李承淵突然又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緩緩道,「抱歉,我卻知道,下一刻死的人,必然是你……」

他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狂吼。

彷彿是一隻沉眠已久的上古凶獸,突然被人驚醒,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那狂暴的意志如同沸騰的海嘯一般,肆無忌憚的散發出最為可怖的氣息。

在李承淵的丹田深處,突然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小東西破碎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更沒有霹靂雷霆的聲響,只有在李承淵的意識中,從自己體內傳來的一聲「波」的細微輕響。

剎那間,海量的寰宇清氣如同潮水一般爆發,肆無忌憚的衝過一條條經脈,李承淵只覺得自己全身血脈騰騰跳動,幾乎要炸裂開來。

在他的識海之中,有一道白光衝天而起,頂天立地,周身氣流瘋狂的湧入識海中,如同水滴入沸油之中,一道道擁有無盡威勢的波紋遠遠的傳開,一時間,似乎整個腦部空間都在震顫起來。

「吼!」卻是李承淵全身衣衫寸寸爆裂開來,大喝一聲,左手死死扣住聶雙風的手腕,右拳如五丁開山一般迎了上去,

「哼!就算你再怎麼惺惺作態,也只不過是區區築基高階的修為而已!」

聶雙風滿臉的不屑之色,雖然右手一時掙脫不出,左手卻化掌為拳,同樣一拳擊了上去。

「不對!」聶雙風的左拳剛剛擊出,立刻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勁。

對方的金行真氣突然變得狂暴無比,真氣不斷涌動,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拳頭!剎那間,聶雙風突然有一種無法匹敵的生死危機感。

但是距離如此之近,聶雙風就算想要閃避都已經來不及,轟然巨響聲中,兩條鐵臂正面轟擊,四散的氣勁將廣場的地面震得寸寸龜裂,土石飛濺。

只是一拳,李承淵的右拳直接擊破了聶雙風的護身真氣,金行真氣最善肅殺,有摧金破石之效,聶雙風的左拳、左臂、左肘、左肩頓時一併打得粉碎。鮮血四濺,身形直直向後飛去,重重摔倒在地。

不顧聶雙風撕心裂肺的慘叫,打出那一記驚天拳意的李承淵,此時一條右臂幾乎抬不起來,丹田中真氣橫衝直撞,簡直是痛不欲生。

他伸出左手,抖抖索索的伸手入懷,將貼身珍藏的兩枚紅白藥丸摸了出來,一把塞進口中。

這是在大戰李昇陽之後,恩師親自賜下的治療內外傷的奇葯,李承淵曾親眼目睹二師兄楚尋,是如何在重傷之後,依靠這一枚小小的藥丸就能恢復如初。

兩枚丹藥入腹,李承淵頓時全身一震,一道暖流徑直從腹中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頓時感覺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就連身上那深可見骨的幾處創傷,也漸漸有了癒合的跡象。

聶雙風慘呼連連,半晌才掙扎著叫道:「好狗賊……竟然……不是築基高階……」

李承淵一愣,隨即探察自己全身,這才發現,自己的修為果然再進一步,達到了築基圓滿的境界,丹田處內息漸漸凝聚成一團,竟然隱約有凝結成丹的跡象。

他嘴邊鮮血漸漸凝結,露著白森森的牙齒,顯得更加可怖,心中卻大為暢快,咧嘴笑道:「那又如何?我說了,下一刻死的,必然是你!」

李承淵足尖一挑,一把長刀已經握在手中,寒芒閃過,一顆碩大的頭顱頓時飛起,帶起漫天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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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第一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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