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此為防盜章。關衍之垂下眼,似乎已經習慣了漠視所以也沒以前那麼難過了,也可能因為心裏還惦記着剛才那條小人魚，這是他的第一個朋友，雖然是條小人魚。

「衍之！衍之！」

張姨的聲音響了起來,關衍之抬頭喊道：「張姨！」

張姨順着聲音找了過來，鬆了口氣：「哎呀，你這孩子真是嚇死我了，半天沒找到人,下次可不準這麼調皮,這可是在海里,沒大人在身邊看着怎麼行，你爸媽——」說到這張姨頓了會，嘆了口氣摸摸關衍之的頭：「走吧,我們回酒店。」

關衍之垂下頭跟在張姨身邊回了酒店。

第二天關衍之又去了海邊，不過這次張姨一直跟在他身邊，根本不給他獨自一人待着的機會。

最後沒辦法,關衍之只好悻然離去。

第三天關衍之留在酒店,張媽也就不再跟着他，關衍之便尋了個機會悄悄溜了出去,臨走之前關衍之還抓了把奶糖。

不過到了礁石那裏哪有什麼人魚的身影，關衍之以為昨天自己失約,所以那條小人魚生氣了不肯來了。

關衍之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躍出海面,魚尾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絢麗的光芒。

「騙子！」

小人魚噴了關衍之一身水,氣呼呼的說道。

關衍之這才回過神,臉色帶着喜意，聽到小人魚的話，他匆匆解釋：「昨天一直有人跟着我，我沒辦法過來。」

關衍之雖然還小，可心裏也隱隱明白，小人魚的存在不能讓別人知道。

小魚人半信半疑：「真的？」

關衍之用力點頭：「真的！」

小魚人這才又高興起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也笑成了新月。

關衍之看他笑了起來也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來，心裏暖洋洋的，朋友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這個給你。」

兩人並肩坐在礁石上，關衍之把手中的糖果遞到小人魚面前。

小人魚拿起糖果，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關衍之道：「這是奶糖，很好吃的，不過張姨不讓我多吃，吃多了會牙疼。」

小人魚一聽是吃的便丟進嘴裏，剛咬兩口就皺起臉來，「什麼味道都沒有！」

關衍之連忙讓小人魚吐了出來，「不是這麼吃的，要把外面的這個剝開。」

「喏。」

關衍之把剝好的奶糖喂到小人魚嘴邊。

小人魚張嘴吃了兩口頓時眼睛都亮了，「這個真好吃啊！」

關衍之見他喜歡立馬道：「明天我再帶給你。」

小人魚連連點頭，過了會不知道從那裏找出個珠子遞給關衍之，那珠子拇指大小晶瑩剔透，在陽光下綻放着奇異的色彩。

「喏，這個給你。」

小人魚得意洋洋道：「這可是我的寶貝，借你玩兩天，到時候你要還給我的。」

關衍之沒看出這珠子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既然小人魚這麼說了他便也答應了下來。

因為是偷溜出來，所以關衍之也不敢久待，和小人魚玩了一會就回去了。

關衍之打開房門，見張媽不在，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去換了身衣服，他身上的衣服被小人魚都弄濕了。

接下來的幾天關衍之也都是趁張媽不在的時候去找的小人魚，有次被張媽發現了，張媽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注意點安全。

那幾天也是關衍之短暫的人生中最自在的幾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快樂。

浪蕩花心的父母，虛情假意的同學，沉重忙碌的課業，親戚覬覦的目光——這些促成了關衍之的人生。

小人魚聽不懂這些，但是他知道關衍之在苦惱，而這種苦惱對於人魚來說大概就是鯊魚又來搶他們的食物了。

「那你就要變厲害，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就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小人魚認真的說道，如果變得很強的話，那些鯊魚就不敢來強他的食物了，就像他的哥哥一樣，誰也不敢搶他的食物。

所以關衍之也是一樣，只要他變得很厲害了，就沒有人能欺負他了。

關衍之用力的點點頭，小小的雙手也握緊了，「我會變得很厲害，成為我們家最厲害的人！然後我就把這片海買下來送給你！」

小人魚之前和他說過他們總是要不停的搬家，每次搬家小人魚都很捨不得。

小人魚聞言一臉喜色，尾巴不停的怕打着水面，「真的嗎？那你能把鯊魚趕走嗎？他們太討厭了！」

關衍之想起圖本上的鯊魚有些懼意不過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嗯！」

「衍之！」

「衍之！」

張媽着急的聲音突然傳來，關衍之連忙起身，「張媽再找我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見！」

小人魚潛入水中前不忘道：「明天記得多給我帶點糖。」

關衍之匆匆回頭，「好，你快走吧，別被人發現了。」

小人魚點點頭，沒一會就隱於海底。

張媽見到關衍之連忙拉着他往回走，「我們要走了，你快去收拾收拾東西。」

關衍之父母大吵了一架也不度假了兩人現在正收拾東西要回去。

關衍之一聽楞了，想回去和小人魚說一聲可張姨拉着他根本不讓他有回去的機會。

「我東西拉在海邊了！我去拿一下！」

關衍之靈機一動。

張媽停下腳步：「那你快去快回。」

關衍之點點頭，轉身跑回礁石那裏，但是已經看不到小人魚的身影，關衍之有些着急，他對着平靜的海面喊道：「籬落！我要走了！不過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等我！」

喊完關衍之才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

關衍之甚至生出跳到海里去找籬落的念頭，反正那個家也沒什麼好回的，但是外婆，外婆還在等着他回家。

想到這關衍之猶豫了。

就在這時，等不及的張媽又回來找他了，見他臉上掛滿淚水，連忙問道：「怎麼了？怎麼哭了？」

關衍之低頭擦去眼淚，強忍着不舍：「眼睛進東西了。」

他這一去就是千里，如果沒人帶着他他不可能再來這裏，除非他長大。

那一刻，關衍之迫切的想要長大，想要馬上就能和籬落見面，想要離開那個家。

關衍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哭了，他摸着眼角的淚水，有些楞了，夢裏的情景真實的彷彿就像昨天的事。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關衍之楞了一下翻身下床，走到隔壁房間。

籬落張大著嘴正準備哭門就打開了，他睜著淚眼汪汪的眼睛看着站在門口的人，因為哭得太猛一時收不回來還狠狠打了個嗝。

關衍之也在看他，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撿回來的這個人和夢裏的籬落很像！

籬落擦去眼中的淚花，一邊打着嗝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人類。

一定是這個人類把自己抓來的還把他的尾巴變走了！

想到這籬落突然生氣起來，他站在床上指著關衍之惡狠狠道：「你快把我的尾巴還給我！不然，不然——」籬落眼角瞥到窗外的大海，頓時有了底氣，「不然我就淹死你！」

只是籬落剛哭完，眼圈和鼻尖都還紅紅的，加上可愛的長相着實沒什麼殺傷力。

關衍之愣在原地，尾巴？他腦海不由浮現出一個荒唐的想法——這個世上真的有人魚？

不過理智告訴關衍之，這個少年很可能是個傻子。

關衍之打電話給了那個醫生，醫生很快上門，把籬落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活蹦亂跳健健康康。

籬落也真的是在活蹦亂跳，他連路都不會走，只能像條魚一樣亂蹦。

「這個可能要去醫院詳細一下。」

醫院扶了扶眼鏡。

籬落戒備的看着醫生和關衍之：「你們快把尾巴還我！不然我哥哥肯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關衍之心頭一動，哥哥？夢裏的那條小人魚也有哥哥。

「籬落？」

試探的開口后關衍之愣了一下，籬落也愣住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關衍之徹底愣住了。

尤其籬落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屁股一好就有得瑟的跑去關衍之面前。

「你之前說給我帶的禮物呢？」

關衍之看籬落笑得一臉燦爛，儼然是個沒皮沒臉的樣子，關衍之微微一笑，然而是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過來。」

關衍之招手把人叫了過去。

籬落略帶懷疑的走了過去，「幹嘛？」

關衍之把人往懷裏一帶，籬落穩穩噹噹的坐在他的腿上，關衍之一手禁錮住籬落，不讓他跑。

籬落有些慌，「你說不打我的！」

關衍之輕笑一聲，找出準備好的視頻，「我不打你。」

籬落這才鬆了口氣，「那你要幹嘛？」

關衍之按下播放鍵，「乖乖看。」

籬落有些好奇的看着電腦屏幕，「是要看電影嗎？」

關衍之敷衍的點點頭。

籬落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然而剛看了一會他就不敢看了，他起身要走，關衍之卻緊緊按住他不讓他走，籬落又扭過頭往關衍之懷裏躲去，「我不看了！」

關衍之卻不肯，捏着他的下巴轉過他的頭，語氣溫柔得嚇人：「接着看，你不是想要離家出走嗎，你看看，這裏面好多都是離家出走的小孩！」

籬落閉着眼，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的聲音帶着驚恐：「你們人類太壞了！」

影片里的都是一些殘疾或者畸形的小孩在路邊乞討，一開始籬落還好奇，隨着劇情的深入就不敢再看下去。

這些小孩原本都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小孩，因為各種意外他們被迫和父母分離，有的被賣到異地，有的則被打斷手腳丟到街頭乞討。

關衍之狠下心，「對，我們人類很壞，而且比你想像的還要壞多了！」

籬落的保證對關衍之來說還不夠，他要籬落想都不敢再想離開，他要籬落知道人究竟能壞到什麼地步。

籬落還是閉着眼，不敢睜開，嘴裏呢喃著：「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哥哥。」

關衍之聞言心裏有些煩躁，同時他冷哼了一聲，尾巴沒變回來籬落怎麼回得去。

思忖片刻，他關掉影片柔聲在籬落耳邊道：「還有那麼多好吃東西的沒吃完，遊樂園電影院你也沒去過就要回去了？」

籬落聞言睜開眼看向關衍之，眼底恐懼減半，「那我吃完了再回去？」

關衍之點點頭，面色溫柔和善：「好，吃完了再回去。」

籬落眼中帶有期待，「遊樂場也要去。」

關衍之此刻儼然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樣，「好，去。」

「可是。」籬落面色為難的看向關衍之：「你的錢都被我花完了怎麼辦？」

關衍之聞言微微一笑，「我有錢，很多很多的錢。」

籬落試探的問道：「一百個一百塊？」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多最多的錢了。

關衍之搖搖頭。

籬落有些失落，隨即又道：「九十個一百塊？」

關衍之還是搖頭。

籬落臉上的失落更加明顯了。

關衍之面帶笑意，他放下籬落轉身出去過了會提着個大袋走了進來。

「你的禮物。」

籬落接過沉甸甸的大袋，「是什麼？」

關衍之道：「打開看看。」

籬落打開了，隨即驚呼一聲，語無倫次道：「這，這麼多錢啊！」

關衍之點點頭，「你數數看有多少個一百。」

籬落點頭如搗蒜，認真的數了起來，沒到十都要嘿嘿笑一下，彷彿是多得不得了的錢一樣。

關衍之見他絲毫沒有了剛才吵著要回家的懼意，彷彿剛才的害怕和哭泣都是鬧着玩的。

其實怕也是真的難過也是真的，但是籬落自幼就被哥哥捧在手心裏呵護長大，他有太多太多的愛，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所以那些並未真正落在身上的壞對他來說還太遙遠，不及愛來得深刻。

所以他才能在被關衍之打了一頓之後立馬又湊過去撒嬌求饒，籬落從骨子裏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壞，他的世界閃閃發光沒有一絲陰暗全是好的和愛他的。

關衍之卻要他看清這世上的險惡，然後乖乖的待在他的羽翼之下，他願意打造一個漂亮的牢籠，囚禁這條只屬於他的人魚。

籬落剛上了一天學就連着請了三天的病假，再次出現在班級的時候還是引起了眾人的注視。

籬落昨天數錢數到睡着，所以心情格外好，喜滋滋的走到座位上。

許青柏聽到他的動靜，轉過頭來，微笑道：「病好了？」

籬落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許青柏微微一笑，籬落連着兩天沒來上課他有些擔心，但是又不知道他電話只好找班主任要他家裏的電話，誰知道班主任也沒有。許青柏輾轉找到主任又問了校長才知道是關家少爺關衍之送來的人。於是他托爺爺給關家打個電話，但是關衍之平時也不住在關家老宅，最後還是打到公司才聯繫上的關衍之。

關衍之聽說他是籬落的同桌便告訴他籬落生病了，過兩天就去上課。

「我打電話去你家問的。」

籬落點了點頭，嘀咕道：「關衍之怎麼也不告訴我。」

許青柏聽他直呼關衍之的名字有些好奇他和關衍之的關係，關和籬這個姓似乎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而且聽籬落的口吻對關衍之也不像是對長輩的態度。

不過許青柏也沒有八卦的心思，籬落想說就說不想說他也不想知道。

「對了。」籬落湊到許青柏耳邊，好奇的問道：「你知道怎麼進娛樂圈嗎？」

許青柏有些疑惑，「娛樂圈？」

籬落點點頭，又想起許青柏看不見，便道：「之前有人跟說娛樂圈的錢很好賺，而且只要長得好看就行，什麼不會都可以。」

許青柏笑道：「你想賺錢？」

籬落道：「嗯，想賺錢！」

許青柏道：「零花錢不夠嗎？我先借你，有錢了再還我。」

許青柏雖然看不見，但是不聾，娛樂圈有多混亂他也多少能聽到些，所以他不願意籬落去那種地方。

說到零花錢籬落有些憤恨，「關衍之不給我零花錢了！」

關衍之因為他吃太多雪糕住院之後就不肯給他錢了，他現在每天放學只能回家——沒有錢什麼吃的都買不起。

許青柏一愣，他記得沒錯的話關家很有錢，不至於連這點錢也不給，「為什麼？你爸爸媽媽呢，他們也不給你零花錢嗎？」

籬落擺擺手，「我爸爸媽媽很早很早就死掉了。」

許青柏連忙道：「抱歉。」

籬落搖頭，「沒事的。」

許青柏接着道：「那我的零花錢借你吧，等你考上大學工作了再還我。」

籬落不肯：「我成績這麼差，考不上大學的。」

許青柏更是不解，「那你將來打算做什麼？」

籬落自信滿滿：「進娛樂圈啊！我長得這麼好看，肯定能賺很多很多錢！」

許青柏無奈的笑了笑，「你既不會唱歌也不會演戲，怎麼進娛樂圈？」

籬落睜大眼睛，難道那個人騙了他？

「還要會唱歌會演戲？不是只要站在上面張張嘴笑一笑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