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質問

偌大的帳篷，數來數去，加上自己，就這六個人。仲平、仲廷、厄魯、耶索、趙成。果然，核心的決策圈都是很小的。

仲平見呼衍落座，便清了清嗓子，道：「情況大家都明白了，河西附近出現了大量落軍騎兵，目前數量還不能確定，但是推測是不少於萬人的。」

「需要立即啟動緊急預案。」側面的耶索插嘴道，聲音中透著疲憊。

「是的，我已經緊急命令了。」仲平平靜地說道。「河西的匈奴騎兵大概有一萬人，當地臨時的軍隊，徵集起來大概有兩萬人。現在已經迅速集結。而我軍的戰略預備隊，已經開始準備。」

戰略預備隊？不僅是呼衍，連當場的幾個將領甚至都是糊塗的，什麼時候冒出了戰略預備隊？知道實情的，大概只有耶索和仲廷了，厄魯和趙成是不知道的，呼衍更不用說。

「戰略預備隊？」厄魯果然禁不住好奇，開始問了，「什麼時候的事？」

仲平頓了一下，顯然在考慮要不要說。他的目光瞟到了呼衍那裏。這個呼衍倒也明白，他可是個外人，今天能讓他過來開會，見識一下核心決策層，已經夠抬舉他了。呼衍忙道：「我先出去一下……」

「不必。」仲平擺了擺手。「只是此事為絕密，關於戰略預備隊的詳細情況也只有三人知道，現在我將範圍擴大到六人，但是絕密的事情，有任何泄露，那別怪我仲平不念及這君臣之情了。」

「草原狼騎兵團，是這個軍隊的名字。」仲平頗為自得地說道，「編製是騎兵四萬餘人，草原狼十二萬餘頭。」

「十二萬！」厄魯驚訝不已。就連一向冷漠的鬼魂趙成，也猝然抬起頭來，面露驚訝，彷彿在確認是不是真的。

草原上流傳著一個傳說，耶索帶來萬頭大狼，輕鬆殲滅了偷襲的羌人軍團，保證了草原側翼的安全。但是——就算傳說是真的，那也僅僅是萬頭而已，現在迅速擴大了十倍。更不可思議的是，還有四萬騎手……說單個人指揮狼作戰，可以理解，因為保不準有什麼異人。但是說大規模組織騎兵和狼共同作戰，確定狼不會把騎手吃了？

呼衍張大了嘴巴，想感慨一番，但是還是老老實實閉嘴了，畢竟自己是外人，還是不要隨便亂說。

「草原狼軍團的駐紮地勢絕密中的絕密，就不對諸位透露了。」仲平冷冷道，現在耶索也不知道草原狼軍團駐紮在何處，軍團的駐地是經常流動的，而耶索已經被調離領導崗位好幾個月了。「但是還是能夠到河西四郡的。」

「這麼說，落軍大部雖然出現在河西四郡附近，但是只要有草原狼軍團，我方甚至能對落軍予以殲滅？」角落裏的趙成第一次說話了。

「不錯，今天召集大家來，就是要緊急討論一下我們對敵的總戰略問題。現在局勢已經明朗了，落軍大部在我正面，妄圖殲滅我主力；達不到目的，又分兵襲擊我河西四郡，導致現在的局勢。」

「我們要檢討戰略的失策。」仲廷突然啞著嗓子說話了。仲廷看上去相當的憔悴，皮膚略黑，面色陰沉，呼衍一看就覺得這個人應該是那種聲音低沉、冷酷無情的打仗的人，不過一開口還是讓他意外。何止是低沉，簡直就是低沉，乃至沙啞至極。呼衍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睡眠連續不足。

「將軍，要注意身體啊……」厄魯撓頭道。

仲廷沒有理會，聲音甚至更加嚴厲一些了：「我們幾十萬的匈奴勇士，在草原上東躲西藏，完全讓落軍佔據了主動權。現在落軍分兵，一直出現在河西城下，我們才發現。如果沒有戰略預備隊呢？那麼我們只能眼睜睜看着河西四郡被落軍其輕易拿下！我們要反思我們戰略的錯誤！就是逃跑戰略的錯誤！」仲廷越說越激動，甚至拍了拍腿。

「別說了……」仲平低聲道。

「這是誰的錯？這逃跑戰略是誰一手操辦的？誰憑一張嘴就讓幾十萬匈奴兄弟們跑來逃去？……」仲廷根本不理會，而是更加直接的質問了。

誰都知道，他罵的是誰。這一套戰略的提出和督促者，正是頭號謀士耶索。

呼衍一臉懵逼。簡直不懂仲廷哪來那麼大的火……當然，看他全身衣衫襤褸，面色憔悴，應該被他所說的這個逃跑戰略害得不淺……

「別說了！」仲平厲聲道。

仲廷接下來恐怕就要直接點名了，但是仲平的厲聲大喝還是起了作用，仲廷硬生生地閉了嘴，臉轉到旁邊去了。

這樣高層圈直接喝問，確實是不多見的。再怎麼也要講究個程序禮儀，他仲廷也不是耶索的上司，無權謾罵。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戰略是在仲平的絕對支持下執行的，這是仲平對耶索分析能力和戰略能力的信任。謾罵這個戰略，或多或少也罵了仲平。現在也只能說或將領們的分歧太大了。

耶索不是傻子，到現在這種地步，他不會做縮頭烏龜。但是，自己的戰略，不一定是錯的，他堅信這一點。因為如果不合兵避其鋒芒的話，很可能匈奴兵早就被落軍分割包圍了。事實上，草原的將領們對這一戰略非常惱火，大加鞭笞。中原曹操和江南人士對這一戰略評價卻不低，甚至為這個戰略叫好。本來他們以為匈奴的那點人馬在落軍瘋狂打擊下撐不過多久，但是現在都快一年了，硬是硬生生撐了下來。而中原地區每天要供養五六十萬的大軍，其負擔之重，超出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