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徹徹底底的自由
那東西根本就不是蠢東西，也有一定腦子，知道看出他眼睛的破綻，所以閉上眼睛，而後悄無聲息到了我的身後。他忽然出現，我幾乎沒有躲閃的機會，只感到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量其大無比。
我整個人本能地往前面倒去，隨即在地上滾動，可是那雙無形手的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這一雙手。那髒東西似乎對我有無限的仇恨，恨不得直接掐死我。
我在地上滾動，最終撞倒一邊牆上。與此同時，肺部的空氣也少了很多。我臉憋得通紅，腦袋的氧氣也越來越少，幾乎無法思考。我拼着一絲力氣，緩緩抬起右手，用力咬破食指，鮮血沁出。我用力甩在背後，把鮮血甩到那髒東西身上。
多年前，我也把鮮血滴在黑靈身上。十指連心，鮮血更是人最有活力的，充滿著陽氣。那鮮血落在髒東西身上，只聽冒出一絲白色霧氣。
我脖子上鬆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劇烈地咳嗽起來。不遠處那髒東西也緩緩地露出他的面目，一身麻布衣服，雙眼無神，顴骨很高，臉上還有一些怪異的斑點，整個鬼身看起來瘦弱無比，一陣風來就可以把他吹走。
當然，他這個樣子是和他死時候的樣子差不多。多數惡鬼都會以死之前的樣子存在。看來這髒東西生前一定是被酒色掏光了身體，而且太過瘦弱，可能是癮君子，所以才會這個樣子。
他瘦弱的鬼身上纏繞着各種各樣的陰氣，應該是從不同鬼怪身上吸取來的，有的霸道，有的柔弱，有的哀傷，有的絕望。
這髒東西可沒少吸收陰氣啊，吃了不少魂魄啊。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髒東西模樣看起來甚是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一時之間無法想起來。那鮮血冒出一股白霧之後，那髒東西又重新站了起來。
不過這回，情況大變，我已經可以看到他的樣子，看見他的鬼身，也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了。我大喝一聲：「狗東西，我說了你，就你不要對我們動手的！」
髒東西呆了一呆，眼睛射出毒光，直接沖了過來，與此同時，兩邊桌子上擺弄的各種物件也跟着飛了過來，每一件飛來的力度都很大。我迎面打掉兩個，同時口中念叨：「臨兵斗者皆在陣前行！」這是道教的九字真言，擁有無上的力量，當初在茅山派紫竹觀，茅綠華就曾經指教過我。
如今可以看到髒東西的鬼身，自然不會就他逃走。我快速一掌，直接擊中了那髒東西。那髒東西直接飛了出去，撞在牆上，身上纏繞的陰魂好似也散了不少。
剎那間，整個房間里響起了各種古怪的聲音。有的喊道：「我死的好慘，害我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有的在喊：「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為什麼平白無故遭遇禍事，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
有的再喊：「我好想再活一次，我這一輩過得太平庸太平淡了，我還沒有體會到人生真正的快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重新再活一次！」
這一掌下去，髒東西身上的陰氣弱了很多，與此同時，他吸入的遊魂也有一些飛走一些。
「啊哦！」那髒東西忽地大叫一聲，開始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他雙手揮動，從各個方向攻擊而來，雙眼越來越怨毒，恨不得一口吃掉我，連骨頭都不吐出來。
我喊道：「管你對我有多大的仇恨，你也休想傷害我皮毛，剛才是我看不到你，現在你已經沒有半點優勢了。」我輕巧地躲閃，連着幾次，重擊了那髒東西。
那髒東西身上的陰氣越來越弱，到最後氣力也變小，速度變慢了。我念了九字真言，直接過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地扣住了他：「你到底是什麼鬼？我蕭寒很早就離開了故鄉，從未得罪過什麼人，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掐住那人脖子后，我將房間的窗戶拉開，微風從窗戶吹了進來，與此同時，房間里的陰氣和各種遊魂也從一側逃走了，動作很快。
那些遊魂重獲自由，都發出歡快的聲音，自此進入黑暗之中，又開始漫無目的的遊走，隨風飄動，永無天日地從彼處到此處，從此處到彼處……
髒東西被我緊緊掐住之後，雖然身上力量變弱，可雙眼依舊怨毒地看着我，甚至張開嘴巴，露出一排黑漆漆的牙齒，看起來一點都不嚇人，反而有些可笑。
我罵道：「你不能說話嗎，怎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連着叫喊了數聲，壓根就沒有回應，只是怨毒的眼神。
窗戶吹進來自然風，吸入陰氣昏迷的蕭緲聽到我的叫喊聲，此刻也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着窗邊：「哥哥，我的頭好痛，你旁邊有個……那個東西跟來了啊！他紅色眼睛，就是這眼睛，就是他看着我！」
月光悄然投射進房間里，房間一下子亮了很多。
我道：「沒事了，這髒東西論水平比黑靈差了半截，我可以對付黑靈，對付這髒東西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看他的樣子，好似很熟悉……你覺得呢……」
蕭緲從床上下來，走進幾步，看着那幽紅的眼珠子：「我看不太清楚，你告訴我他是什麼樣子的？」
我道：「很瘦！然後顴骨很高，想必生前是個瘦子，愛酒色，可能還是個癮君子。我問了他的話，可惜這狗東西什麼都說不出來，看起來蠻狠，可是連話不能說！」
「很瘦，很瘦！」蕭緲忽然後退幾步，直接跌坐床邊，雙手抱着腦袋，「是他，是他，是他，二十多年了，這畜生還想那一檔子事情！」
蕭緲表情很痛苦，身子不斷發抖，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我呆了一呆，很快明白過來，又想起方才我進來的時候，這髒東西就坐在床邊，還拉開了蓋在蕭緲身上的毯子。這該死的髒東西就是宋老三。
二十多年前，要和蕭緲配冥婚的那個宋老三。
這是蕭緲心中的夢魘，所以當她意識髒東西就是宋老三的時候，整個心理防線幾乎在瞬間崩潰，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狗東西的魂魄竟然變成了惡鬼，怨念不散，今晚在山中遇到我和蕭緲之中，竟然悄悄地跟了上來。一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噁心不已。
難怪見到我，跟見了殺父仇人一樣，原來是我挖開了他的墳墓，帶走了蕭緲，壞了他的「好事」。我見過噁心的人，但是從未見過這麼噁心的人。我的胸懷當即燃起滿腔怒火！
「你他媽的……你真他媽的噁心！」我喊道，「那我就送你去見閻王爺！不，送你見閻王爺，你下輩子或許還是一隻畜生！我直接送你到虛無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手上氣力越來越大，與此同時，不斷地念著九字真言，快速地結印，一掌又一掌地打在宋老三的鬼身上，每一掌每一拳都用上了所有的力氣。
宋老三感覺到不對勁，眼神由最開始的怨毒，變成哀求起來，嘴巴張開，發出哀求的聲音。
「晚了，從你在山上盯上我們開始，你就註定要魂飛魄散了！」我一拳一拳地落下去，每一拳都用上了全力。宋老三的鬼身受到重創，最後魂飛魄散。
自然風吹進來，房間里的陰氣完全消散，雖然飄走了。
「好了，我已經全部幫你解決了。」我走過去安慰蕭緲，「沒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狗東西害了很多人，今日撞在我兄妹手上，我們有義務讓他魂飛魄散。從此以後，你就是徹徹底底自由的人。」
蕭緲抬起了頭，恰有一縷月光照耀下來，投射在她的臉上，兩滴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龐滾動，輕輕地落在地上，嘴角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對，從今以後我徹徹底底自由了。」
蕭緲眼神充滿了憧憬，多年來的噩夢終於結束了。離開龍家，她的身體獲得自由，殺死宋老三這隻惡鬼，她的靈魂也獲得自由。可以說，從今後開始，蕭緲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都是充滿希望的。
「蕭緲，你留在這裏，可能不太適合你。我想你，你若想離開這裏，去外面世界走走，我是支持你的。你上過學，學習過知識，去大城市才大有作為的。」我道，「不用擔心我，我和蕭關會很好地生活下去的。」
雖然只回來了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我便知道蕭緲的世界很大很大，不應該陪我住在小鎮子上，她也不適合小鎮。她天資聰慧，上學時候聰明異常，可以說是少見的神童，不應該一輩子留在鎮子上。
所以，我應該讓更大的世界。
蕭緲道：「哥哥，我們相聚不過月余，你就要趕我走嗎？」
我笑道：「傻丫頭，不是趕你走，而是讓你去追求新的生活。前面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時間對你來說，是你承受的磨難，後面才是你的生命真正的開始。聽我的話，去大城市拼搏吧！」
蕭緲猶疑了很久，方才笑道：「好，我等你們安定下來，就去看看外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