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窮

「千戶大人對奴婢鍛造的火槍不滿意？」

柳青眉頭輕皺，臉上露出嚴肅的神色。

秦沭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的話讓柳青有些不滿，因為墨家姬女子在技術上一向自傲，畢竟她們是天生的工匠。

「你誤會了，本將對你製造的火槍沒有偏見，只是你應該明白現在大明朝的火槍已經比不過倭國，否則本將的父親也不會敗給了進犯的倭寇。」秦沭拿出一個千戶應有的氣勢說道。

聞言，柳青沉默了，她說道：「千戶大人說的有理，倭寇的火槍的確不同於我們的火繩槍，無論是射擊的速度還是射程都優過大明現有的火槍。」

點了點頭，秦沭這時拿出一張圖紙放在了桌子上，說道：「來看。」

柳青望着秦沭迷惑了一下，她總感覺今天的秦沭和以往那個柔柔弱弱的書生秦沭有些不一樣。

來到桌子前，她看向桌子上的圖紙，上面竟然是一副火槍的構造圖，這幅圖紙上每個火槍的構建都十分詳盡，甚至包括子彈的結構。

和以往火槍普遍的圓形子彈不同，這幅火槍的子彈竟然是錐形的，這讓她十分驚訝。

「千戶大人，這是什麼？」柳青心中詫異，她自小便在墨門中學習鍛造之術，什麼奇奇怪怪的機關零件都鍛造過，但也沒見過這種東西。

而在她看來，墨門沒有的東西，其他人也一定不會有，只是這種認知連續兩次被打破，一次是被劫掠她的倭寇，另外一次就是現在了。

「其實倭寇現在使用的火槍叫做燧發槍，這種火槍用燧石取代了火繩，對火繩槍來說，士兵作戰時要維持火繩不熄滅，這就需要士兵攜帶足夠多的火繩，同時火繩燃燒的煙霧還會影響士兵的射擊，而現在這些缺點完全被燧石克服。」秦沭回憶著關於燧發槍的知識。

當一個圖書管理員的好處就是可以任意翻閱圖書館中的書籍，所以秦沭幾年是什麼書都看，因為歷史同樣涉及武器，所以他對戰爭武器也十分了解。

柳青的嘴巴張了張，現在她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了，秦沭隨口而出的東西竟是她也不曾了解的。

柳青的表情讓秦沭微微得意，墨家姬女固然天賦異稟，但是受制於時代科技的發展，她們在科技技術方面的造詣還很差。

或許她們在當前大明朝的工匠中獨領風騷，但是在秦沭看來，她們處在的技術水平還很低。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時代畢竟是時代，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對應的文化科學，他這個超時代的存在才是最大的歷史漏洞。

「這麼說，我們要鍛造燧發槍？」柳青恢復了冷靜，「對我來說鍛造碎發槍的槍擊構造很簡單，但是這個什麼燧石我無能為力。」

秦沭露出笑容，這就是和墨家姬女打交道的好處，和大明朝的科技文盲不同，墨門至少是懂科學的，雖然因為文化形態的限制發展過於緩慢，但總體來說還是可以溝通的。

他說道：「這支火槍不是燧發槍這麼簡單，你看見子彈的構造了嗎？這種火槍因為彈藥的改變，其實射程和威力要強過一般的燧發槍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隻火槍還擁有膛線。」

「膛線？這又是什麼？」柳青感覺自己在秦沭面前的驕傲蕩然無存。

秦沭醞釀了一下，接着將燧發槍中的技術知識全部告訴了柳青。

而柳青則像一個小學生一樣安安靜靜聽了半個時辰，最終她露出了嘆服的神色。

「這些對本將來說不過是淺顯的技術，跟着我，你會發現墨門給不了你的東西。」秦沭盯着柳青的眼睛說道。

在了解這個世界之後，他明白不能用常規方法來發揮自己的科技優勢。

因為只是從他得到少量的消息就可以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科技已經歪到了姥姥家。

倭國在東渡效仿西方之後科技攀升加快，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們已經明白神姬只能作為武器使用，而姬女這種「工具」才是攀登科技的基礎。

近些年來從倭寇不斷升級的武器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而對於西方，恐怕很早便知道了姬女的作用，所以科技發展很快，至於他們到了何種程度他也不知道。

因為直到現在大明朝基本上和西方沒有接觸，這一點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秦沭相信所有匪夷所思的事件背後都有其原因，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搞清楚這個原因。

但是他同樣明白，等自己搞清楚這件事的同時，恐怕就必須同西方交手了。

道理很簡單，西方人不遠萬里來到大明朝絕對不是為了來做客。

「千戶大人多慮了，柳青的命是老千戶大人拿命換的，柳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柳青以為秦沭對自己不放心才拋出這個誘餌。

秦沭心中一松，他的確有這個擔心，雖說墨家姬女不受朝廷待見，但朝廷也不針對人家，只要墨門不搞事，還是能和平相處的。

何況大明自身不保，哪有功夫去管墨門。

所以想要收墨門姬女為自己所用還是要費上一些功夫的，不過他相信墨門是無法抗拒科技的誘惑的，畢竟墨門可是一直在探求科技的真諦。

「本將不是這個意思……」秦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柳青淡淡一笑，也不拆穿，她接着正色道：「千戶大人提出的火槍固然神妙，但是想要實現卻很難，尤其是其中的膛線，若是沒有度量工具很難製造出。」

秦沭心中暗贊，柳青不愧是內行，一眼便能看出其中門道。

其實他給柳青的圖紙是米尼步槍的圖紙，這種前裝，具備膛線，使用錐形彈的步槍整整超出燧發槍一代。

當然製造這種火槍的工業基礎也相對高很多。

不過拿出這個圖紙他不是讓柳青直奔這個目標。

而是作為近段時間的一個小目標。

因為想要製造出米尼步槍需要強度足夠的槍管鋼材，不然錐形彈造成的膛壓會讓當前的槍管炸膛，同時還需要的便是拉膛線的工具拉刀。

他想這些以柳青的天賦加上他的科技儲備不是應該不是問題，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畢竟鍊鋼，鍛造拉刀這種刀具是柳青的看家本領。

正在秦沭做美夢時，柳青一句話讓他回到了現實：「大人，其實這其中最難的是我們尋山所可沒有這麼多銀子造槍。」

秦沭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他這個尋山所的確很窮。」